張海白是被無邪搖醒的,他揉了揉眼睛,戴上了眼鏡,下了床一抬眼就看見了無邪臉上興奮又有些慌張的表情,沉默了兩秒後開口問了句:“怎麼了?”

“暴風雨要來了,怕你出事,就把你叫醒了……他們怕是忙不過來,我得出去幫忙了。”無邪說完就跑出去了,身上有一種莽撞的,年輕人身上才有的活力。

張海白從窗戶向外看去,發現外面的天不知什麼時候陰了,狂風大作,船員們的衣服都被風吹的掀了起來,他們看上去很慌,正在忙著加固船體。

張海白掃了眼張啟靈之前躺著的地方,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無奈,張海白一個人在船艙裡也沒事兒幹,直接上了甲板。

在暴雨來之前,風很大,張海白的頭髮被吹得到處亂飛,甲板也一直在大幅度搖晃,常人怕是根本無法站穩。

畢竟在波谷的時候,海浪都漫過了甲板。

但這並不影響他張海白在甲板上穩如老狗地行走,如履平地。

他看都沒看一眼邊上忙著抱著鐵環固定自已的無邪徑直走到甲板邊緣,遠眺那波濤洶湧的海面。

他記得,一會兒會有一艘廢船漂過來。

但是是在這艘船左側還是右側他不知道。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就有船員朝著張海白所在的方向喊叫起來。

同時,大雨傾盆再加上巨大的浪頭,甲板上的人都被反覆淋了個透徹。

張海白不近視,眼神很好使,他看到遠處的雨霧中有一艘船的輪廓正在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漂了過來……像極了鬼船,陰森森的。

然而船員們不知道,還以為是個遇難的船,直接朝那個方向把船開了過去。

連著翻過了好幾個山一樣的浪頭,這才終於看清了那船的樣子。

船老大突然驚恐地大叫了一聲:“都轉過頭去!不要回頭看!那是艘鬼船!”

張海白聽了微微挑眉,伸手把擋住眼睛的頭髮捋到了腦後,抓著船上的欄杆,死死地盯著那鬼船離自已越來越近。

不好意思了船老大,我是來找死的。

風雨聲海浪聲雷聲交錯著,張海白站在每次過浪傾斜角度都到一個恐怖程度的甲板邊緣,鬆開了手,插著兜,嘴角勾著一抹不屑的笑。

聽到阿寧說那是冤死鬼索命,直接笑出了聲。

無邪透過玻璃反光看著張海白,心裡無比驚悚,這人怎麼那麼神經?別是被什麼上身了吧?

為什麼要在這種情況下笑出來啊?!

而且他腳下是長了吸盤嗎?!怎麼站那麼穩的??

似是察覺到無邪的目光,他突然扭頭透過反光的玻璃看向了無邪,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無聲地“噓——”了一聲。

與此同時驚雷響起,白光一閃,無邪只是眨了下眼,就見原來站在船邊的張海白不見了蹤影。

“臥槽。”無邪透過玻璃四處看了看,發現人真的不見了,頓時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升了起來。

那鬼船已經完全並在了無邪他們船的左邊,無邪耳力很好,他聽到了鬼船上甲板傳來了腳步聲,低罵了一句:“那宋人頭他媽的不會上鬼船上送人頭去了吧?”

剛罵完,就見他身邊的阿寧僵住了,整個人僵的和棍子一樣,一動不動的,還隱隱發著抖,他定睛一看,吸了口涼氣。

只見阿寧的肩上搭著一對枯手,看上去很是可怖。

船老大此時突然跪了下來,背對著無邪他們磕起了頭,口中唸唸有詞,然後拿出了半圓木片開始往甲板上扔,像是在求籤一樣。

他反覆重複了很多次,臉色越來越白,應該是結果不太理想。

這時,阿寧突然驚呼了一聲,隨後竟是硬生生被那枯手拖到了那鬼船的甲板上。

無邪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回頭就要去救人,卻被船老大抱住腰攔住:“掉鬼船裡已經救不回來了!不要去送死!”

其他船員依然不敢轉頭,但這個時候,張禿頭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一把扯起船上的錨,用力一拋,竟是直接勾住了那鬼船的船舷上。

那鬼船的移速快的離譜,不一會兒就把錨纜拉成了直線。

無邪他們的船一震,竟是硬生生被拽了過去。

船老大見了也不管無邪了,直接拿出砍刀要去砍那繩子。

張啟靈哪能讓他得逞,直接一拳把他幹翻在地,然後用手槍抵住了他的額頭,威脅其他要過來的船員,喊道:“別過來,不然我殺了他!”

那些船員果然被嚇住了,沒人敢上來了,張禿頭直接對無邪喊了句:“小吳!我控制住他們了!快去救人!順便把我那傻逼學生拽回來!”

無邪站在原地,滿臉問號。

哈?他?

等等,宋人頭還真在上面啊臥槽?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年輕人就該勇敢點兒!”張禿頭指了下那纜繩。

無邪一臉複雜,他爬這個到對面怕是直接沒氣了吧?

但這時,船上的阿寧突然喊了一句:“吳先生,救救我!”

無邪聽了反手給自已一巴掌。

他媽的,無邪啊無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他被自已扇的血氣上湧,大喊一聲:“死就死了!”

——

張海白拿著防水手電在底倉轉悠,他左看看這鬼船的結構,右敲了敲那龍骨。

這船上面的鐵鏽都他媽趕上長白山的雪、黑瞎子空置房的灰、他的廢料厚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玄學原理讓它漂起來的。

正要拉開一間房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甲板傳來了一聲恐怖的悶響,隨後就是斷裂聲以及重物落地的聲音。

張海白表情淡淡,拿手電往前一照。

心道無邪終於爬上來了。

真菜。

無邪爬起來就打了個噴嚏,怎麼感覺有人罵他?

他活動了下脖子,慢悠悠往剛才聽到的位置走了過去,準備去和他們匯合。

以無邪的邪門程度,他不放心。

無邪在隔壁又打了個噴嚏,搓了搓胳膊。

心道這穿溼衣服真容易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