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見只剩他一個了,氣憤地跺了跺腳也趕忙跟了上去。

永道里沒有燈,只有三束手的光能照出永道里大概的樣子。

初九的夜視能力很好,所以他懶得拿手電,影響發揮。

拐了好幾個彎後終於到了一個耳室,門一開裡面的蠟燭就自燃起來,發出幽藍色的光。

初九剛踏入耳室,那厚重的石門就“轟隆”一聲合上了。

張拂林跑到門邊推了推,那門絲毫不動,面對三人詢問的目光,張拂林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回頭是無法回頭了,他們只能觀察著耳室裡還有沒有其他的通道。

這間耳室很大也很空曠,只有中央的一具青銅棺彰顯著它的奇異。

耳室的牆上佈滿了灰塵,但隱約還能看到一些壁畫的痕跡,眾人還在看壁畫,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了棺蓋被人從裡面推動的聲音。

一轉頭就看見了手裡拿著一株長相奇異類似動物膽的植物的紅爺僵硬站在那,他身後的青銅棺還在不停地抖動著,棺蓋一蹦一蹦的。

沒人去指責紅爺,一是沒那個閒心思,二是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他那明顯是被魘住了。

青銅棺裡的人像是恢復了力氣,棺蓋被猛的推飛了出去,落在了不遠處的壁上發出“嘭”一聲巨響。

初九慢慢挪動到紅爺身邊,將他拉過來擋在身後,伶俐的目光盯著青銅棺的方向,只見水裡伸出一雙灰綠色的手,那手的指甲呈深綠色,面板如同被硫酸腐蝕過般呈現一種潰爛的形態。

墨綠色的粘稠液體散發著腐朽的惡臭,順著那灰綠手搭著的棺沿流下,落到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眾人見此皆是瞳孔猛縮,除了被魘住還回不過神來的紅爺。

這是毒屍,渾身上下都是劇毒,而且那毒還會升華到空氣中。

更可怕的是這隻看起來起碼千年以上,不可能是汪家人留下的,只可能是張家祖先留下的,而他們的運氣無疑是來過這兒的人中最差的。

“媽的這運氣真是沒誰了。”初九邊說邊從空間中拿出九吟。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灰綠色的人形怪物已經成進攻形態向著眾人。

初九握緊了九吟,張拂林也握緊長刀。

霍霜玲也同樣握緊匕首,弓著身子警惕地看著毒屍。

毒屍像是受夠了安靜,嘶吼一聲猛地撲了過來。

初九拉著紅爺躲到一邊,運起靈力將紅爺護在一個光繭內,還注入了不少靈力。

安置好紅爺之後,初九重新加入戰場。

先是用靈力召喚出藤蔓將毒屍纏住,隨後九吟一甩捲住它的脖子,卻死活扯不動,像是卡住了一樣。

毒屍也在拼命掙扎著,面板不斷流出墨綠色的液體。

那液體接觸到藤蔓後“滋滋”作響,還不斷冒著青煙,藤蔓竟是被腐蝕掉了。

趁著毒屍還沒有完全解脫,張拂林和霍霜玲都將利器刺向它。

結果他們的武器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被腐蝕掉,二人見此立馬丟掉了武器,只見那長刀和匕首皆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沾到液體的那頭開始化成墨綠色的液體,毒屍也在這時衝破了初九的控制朝二人撲去。

二人以最快地速度狼狽地躲開了它的攻擊,但衣服都沾上了點液體。

張拂林迅速地脫去了沾上液體的衣服,健壯的身材和威武的麒麟紋身暴露在空氣中,只可惜沒人有時間去觀賞。

霍霜玲也脫去沾上液體地外衣,只留下一件肚兜。

初九又換了風繩,但有那灰綠色的氣體在,初九根本無法調動它周圍的風。

連著換了好幾種元素和方法,不是用不了就是被腐蝕,初九的靈力也已經所剩無幾。

中途紅爺也醒了,但也不過是給那玩意多加了個玩具罷了。

張佛林和霍霜玲的體力也快耗盡了,但毒屍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霍霜玲一個躲閃不及,被屍毒的爪子抓了個正著。

只見她的面板從那一塊開始迅速向其他地方潰爛,在發出一陣淒厲的喊聲後徹底化成一灘混著墨綠色液體的血水。

此時的三人皆已是滿頭大汗,躲避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初九咬破舌尖迫使自已冷靜下來,突然發現毒屍朝他撲來的動作在他咬破舌尖後愣了一下,轉而遠離了他。

腦子裡靈光乍現,對啊,他的血。

九尾狐是瑞獸對這種陰邪之物本身就存在著剋制,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

初九總感覺有什麼在影響他的思維,也在淡化他的記憶。

知道毒懼怕他的血後,初九用殞月在手上劃了個很大的口子,將血塗在張拂林和紅爺身上。

(別問為什麼不用九吟,因為嫌髒。)

紅爺是不贊同的,想要阻止卻沒了力氣,張拂林則是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果然,有了他的血,毒屍果然不再向前。

“大張叔,你還能站起來不?”

初九失血過多,現在還是頭暈的狀態。

從空間裡拿了顆補血丹吃下,張拂林也已經緩過來了。

“大張叔,我來托住它,你去找機關。”

張拂林點了點頭便朝牆邊探去,紅爺已經暈了過去。

他只是個沒有血脈的普通人,能撐那麼久也已經很了不起了。

初九的靈力已經耗盡,還要隨時的給他們提供新鮮的血液。

毒戶就在一旁虎視眈眈,只要血液一干他就會撲上來。

初九嘗試過用血液攻擊它,但作用很小,根本傷不到它,只能讓它感覺到痛。

初九眼睛轉轉,居然從外面傷不了它,那裡面呢?

補血丹只剩七顆了,他們也已經很久沒碰水和食物了,這麼下去堅持不了多久的。

初九最後一次給他們兩個塗上血後握緊拳頭向毒屍衝去,毒屍大概沒想到這人會朝自已衝過來,在原地愣住了一瞬。

僅一瞬,就讓初九抓到了機會。

只見初九一手掐著它的下巴將它按在地上,然後將另一隻手上的傷口對著它的嘴按下去。

傷口受到撕扯重新裂開,鮮血流了出來。

毒屍被掐著下巴,被迫張開了嘴,豔紅的鮮血順著毒屍的嘴流入它的身體中,毒屍拼命掙扎,初九不得不用一隻腳抵著它。

觸碰到毒屍的衣服和面板全都被腐蝕掉了,血液也滲了出來。

毒屍接觸到初九血液的地方不斷冒出黑紅色的氣體,嘴裡也不斷髮出斷斷續續的淒厲嘶吼聲,黑紅色的氣體遍佈它的全身。

血液的流失讓初九的臉色變得越發慘白,毒屍的掙扎也越來越弱,黑紅色的氣體正在向紅色轉變。

在初九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毒屍終於是抽搐一下沒了動靜,氣體也終於完全變成紅色。

初九從它身上站起身來,踉蹌地走到壁邊坐下,從空間裡取了顆補血丹服下後看著毒屍的變化。

只見那毒屍慢慢化作黑色的液體聚集在一塊,卻無法滲透到地底下。

“嘶哈~”緊張地精經剛放鬆,那被腐蝕和失血過多還有身上大大小小地傷的疼痛猛地襲捲而來,疼得初九抓緊了身邊的土地。

劇烈的疼痛讓初九的大腦變得無比清晰,也讓他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這個世界的天道受了貪念的影響,想要將他同化,永遠地留在這裡,用自身可修行的屬性源源不斷地給它提供靈力。

已經有很多細節被遺忘了,初九不得不忍著劇痛開始調息。

等靈力恢復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初九就將來這裡之前的記憶和系統的存在一起封印了,只有碰到相關的人或物或事時才能記起那部份記憶。

初九完成了記憶封仰,張拂林也終於找到了機關。

初九揹著紅爺跟著張拂林走著,腦子一下空白一大片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現在的他只記得自已是曾經的京城名角珠沙華,是二月紅的師傅,也是道上的地中仙,和跟著紅爺下墓找龍膽花等事情。

而龍膽花被紅爺護在懷裡。

又走了幾分鐘後終於到了一間寬大的耳室,與其說是耳室不如說是研究室。

各種各樣的研究儀器琳琅滿目,甚至有些地方的血跡都還在。

最顯著的就是最靠內的一個巨大十字架上綁著的人,那以已算不上是人了吧。

只見他的脖子上全是縫合的痕跡,而脖子上接的是鹿的腦袋,雙腿被攔腰截去,縫合上一條笨重的蛇尾,右手兩根齊長的手指證明了他張家人的身份,而張拂林要找的齊青銅鈴就懸掛於十字架頂端。

直覺讓張拂林感到危險,初九也有預感不會那麼簡單。

果然下一秒石門重新關閉,室裡的蠟燭也隨之熄滅,手電筒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無法開啟。

黑暗中人的聽覺成倍增大,那密密麻麻的“噠噠”聲讓人汗毛倒豎。

初九看得清楚,那密密麻麻的屍鱉如潮水般向他們所在的地方湧來,也不知到是從哪裡出來的。

那些屍鱉和普通的屍鱉不同,是灰綠色的。

初九突然就知道那些血是哪來的了,並不是實驗體的,而是進入到這裡的人的。

但能進入到這的無非就是有著麒麟血脈的張家人,這樣的話張家人不知道青銅鈴在哪就說得通了,這些屍蟞並不怕麒麟血。

“大張叔,你們家屍鱉變異了呀?怎麼是灰綠色的?”

張拂林聞言尋聲望去,卻什麼都看不見。

初九的大腦瘋狂轉動著,思考著如何對付這些變異的屍鱉。

“這屍鱉怎麼跟那毒屍一個色?難不成它們還有血緣關係?”

對了毒屍,那他的血是不是也對這玩意兒有用?

想著初九又重新解開紗布用力握了握拳,傷口裂開,豔紅的血液瞬間流淌而出,但那些屍鱉連停頓都沒有地繼續湧上來。

張拂林聽聲辨位用首匕解決了許多屍鱉,但身上也掛了不少彩。

也有的朝初九這邊過來,初九不得不將紅爺放下,揮舞著九吟抵擋。

血不行,還有什麼?對了,蠟燭,蠟燭燃著時沒有屍鱉。

但初九現在沒時間調息,沒有靈力來護著紅爺。

“大張叔,過來幫忙護著紅爺,我去點蠟燭!”

張拂林尋聲而來,路程並不遠,可他就像著了鬼打牆一樣在原地轉圈圈。

初九扶額,真不愧是為張家人量身定製的啊。

無奈,初九隻得揹著紅爺向張拂林走去。

張拂林察覺有人過來,差點揮著匕首刺過去,得虧初九叫得快,這才坎坎停住。

將紅爺綁在張拂林背上後,初九這才向燭臺走去,燭臺周圍果然沒有屍蟞。

初九抓緊時間在燭臺邊打坐調息,確定靈力足夠將蠟燭點燃後起身一揮手,一道橘紅色的靈力成波浪向周圍湧去。

蠟燭被靈力點燃,燭光讓耳室重新明亮起來,絲絲縷縷不可見的白煙從燃燒的蠟裡飄出來,屍鱉愣了一下,接著似潮水般退去。

初九看清了它們的來處,竟是綁在十字架上的屍體。

看了眼張拂林的方向,張拂林受了不小的傷,此時正半跪著單手撐著地面支撐著自已的身體。

初九趕忙過去將紅爺解下來,紅爺也被啃咬了幾處,但與張拂林比起來已經算是很好了。

看著張拂林慘白的唇色,初九扔了顆補血丹給他。

張拂林動作敏捷地接住,用不解的眼神望著初九。

“補血的,吃了吧,張大叔,我可背不動兩個人。”

張拂林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藥吞入了腹中。

不一會就感覺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蒼白的面色也重新紅潤起來。

休息了一下,待失血過多的眩暈感沒有了之後,張拂林便起身朝青銅鈴而去。

就在張拂林碰到青銅鈴的那一刻,初九聽到了線摩擦木頭的聲音。

“別動!”

剛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張拂林已經將青銅鈴拿了下來。

頃刻間“丁零當啷”的鈴聲不絕於耳,張拂林撫著耳朵蜷縮在地上,還暈著的紅爺也蹙起了眉頭,就連初九也感覺到了有些頭暈。

初九立馬抖動起腳上的清心鈴,頭暈的感覺這才消失。

紅爺蹙起的眉頭也終於鬆開,張拂林也漸漸放下了捂著耳朵的手。

墓室裡的鈴聲還在響,初九就得不停地搖。

在初九腳都抖酸了之後,那鈴聲才終於停下,一抬頭就發現張拂林用複雜的眼神望著他。

初九撐著痠麻的腳,對上了他的視線。

“張大叔,為何如此看著我?”

安靜了半天,就在初九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張拂林終於出聲了。

“為何救我?”

初九:“……”這,真不愧是張亓麟他爸,一樣的話少。

“我與您的兒子有緣,您是他的父親,我能幫即幫,再說了,我其實也沒做什麼。”

“道家。”

“額,也不是道家,只是會點小小的術法罷了。”

“假的。”

“嗯?”

“鈴。”

“您的意思是這鈴是假的?”

張拂林輕輕點了點頭。

“我沒時間了,求你,幫他。”

“啥?”

“它在吸取我的生命力,求你,幫小官。”

初九瞳孔猛然緊縮,想要給張拂林把脈,但剛要碰到就被他躲開了。

張拂林的頭髮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面板也開始蒼老。

“不能碰,會跟我一樣,炸了這裡,帶他離開。”話罷指了指地上的紅爺。

張拂林試過將青銅鈴取下來,但它就跟502膠水一樣死死地粘在手上。

初九踉蹌了幾步,他的頭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初九感覺有什麼一直在撞擊他的識海。

是天道,它發現了自已的封印,它在試圖強行打破初九的記憶封印。

初九沒時間再去管張拂林,立即坐下調息。

但初九現在的靈力遠不足以與天道抗衡,封印也出現了許多裂紋,就在封印即將破碎的時候,一股溫暖的靈力幫他修補並加強了封印,還順便隱藏了起來。

初九的頭痛得到了緩解,緊皺的眉頭也漸漸放鬆,沉入了意識海。

“小九。”

“嗯?”

初九慢慢睜開了眼睛,面前是一個與他九分像的男子。

“你是?”

男人直接將他擁入懷中。

“小九,我的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男子的語氣顫抖的不成樣子,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看見男人流淚,初九也不知自已為什麼跟著難過。

試探著伸出手回擁住男人,不自覺地喊出了那個稱呼。

“父親,別哭。”

“還好,他們沒有騙我,他們真的將你帶回來了。”

“能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嗎?我為何會在其他世界長大?”

男人用廣袖胡亂地擦了擦臉,一揮手幻化出兩張凳子。

拉著初九坐下後,男人伸手撫上初九額前的印記。

“我叫九弦,是這方世界的天道,而你,是我的一縷靈力化形。”

“靈力化形?”

“是的,當時我也很震驚,一縷靈力竟有了自我意識,但事實就是如此。”

“為什麼?”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當時已經被貪念盯上了,靈源感到了危險,所以產生了自我意識,化作一縷靈力從我的體內分離了出去。”

“所以,我是您的靈源?”

“不,從你化形時起,你就已經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但你是靈源的本質卻不會改變。”

”哦,難怪我可以自已產生靈力,那我又為何不在您身邊?”

“我帶了你十年,但後面有個人找到了我,他受了很重的傷,在我為他療傷的時候,你就被貪念偷走了,至於你為什麼會去到另一個世界,大概是靈源的自我保護機制。”

“後來呢?”

“後來,貪念找不到你就試圖控制我。”

“它成功了?”

“也不算,我救的那個人有麒麟血脈,他說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於是組織了族人為我修建了青銅門,我把自已封印在裡面,但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一隻金麒麟進去為我念清心咒來喚醒我的意識,避免我被貪念吞噬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