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布一層層被拆下,張起三眼前越來越亮。

最後一層紗布取走了,突然的強光讓張起三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待適應了光線後,張起三直接被眼前的美景驚住了。

初九看著明顯呆住了的小孩孩無奈地扶了扶額,這,他這也沒覺得自已有多好看啊,怎麼各個都會看他看得呆住啊?

許久,張起三才回過神來。

剛回過神來就一把抱住了初九。

“謝謝你。”

真的是他,是那天的那個人。

“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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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休養了兩天,張起三就打算和初九辭別了。

雖然他也想一直這樣,可他總得有一定的實力,至少能夠站在初九身邊,就像黑背老六他們一樣。

沒錯,黑六他們發現了張起三還來找過他了,還是以類似正主抓住被養在外邊兒的小三的形勢。

張起三還記得他們說的話。

黑六:你就是哥養在外邊的小白臉?

二月紅:師傅就為了你這麼個醜小孩拋下我們天天往外跑?

霍湘月:你憑什麼得到初九哥哥的關愛?憑你慘?

齊鐵嘴:你陪著哥哥的時間還沒我多。

李君歸:你什麼都沒有,能幫哥什麼?

解九:你不會賺錢,不能給小九哥哥買東西。

吳苟:就你這樣,能保護好哥嘛?

解依依:你甚至不能像我們一樣光明正大地站在九哥哥身邊。

“小禿子,想什麼呢?怎麼愁眉苦臉的?”

張起三回過神,看著朝他走來的人兒。

清風朗月,公子無雙,美得不可方物,美得雌雄莫辨,令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他是那麼溫柔,那麼美好的人。

沒點成就是真不配站在他身邊,就像現在的自已一樣。

“初九哥哥,我要走了,我想去闖一闖這天地。”

初九捏了捏他的臉,語氣還是那麼溫柔。

“你才多大啊?闖什麼天地?嗯?也不怕被人騙去賣了。”

“可是我想報答初九哥哥的救命之恩。”

初九鬆開他的臉,輕彈了他的額頭一下。

“誰要你報答啦?你就這麼小點,丟了我可是要心疼的,必竟用了我那麼多名貴藥材呢。”

“初九哥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回來的,到時我一定會有很了不起的成就。”

初九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又捧起他的臉認真叮囑道:“成不成就不重要,我救了你,你就是我弟弟,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記住了,你的命不再是你自已的,而是我的,我不許你死,你就得好好的。”

沉默許久,張起三聽到自已沙啞的聲音。

“好……”

他的命不是他自已的這句話他聽了不止一遍,但只有這一遍讓他的心猛地顫動。

他的父親說:“你的命不是你自已的,而是你母親的,你沒有選擇死亡的資格。”

張家教導他的人說:“你的命不是你自已的,而是張家的,你的死亡也該是為了張家。”

張起三抱住了初九,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初九哥哥,謝謝你。”

他曾厭惡和怨恨自已的出生,但現在,他慶幸自已的出生。

慶幸自已的出生讓自已遇到了初九。

張起三還是走了,臨走前初九最後只塞給他一顆白色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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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回憶中回神,剛好聽到初九問:“小禿子,你現在是什麼官兒啊?看著挺厲害的。”

張起三輕笑了一下道:“也沒多大,就一個小小長沙佈防官。”

“嚯,這還不大,像我這個平民連個隊長的職位都摸不著。”

當然,初九也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必竟國家大事他摻和不進去,規則不讓。

讓他稍稍改改劇情線就已經是最大的容忍度了,要不是貪念搞事,大部份劇情線混亂崩塌,它連一點劇情的邊都不會讓他碰。

“初九哥哥若是需要,我可以給你一個副官的位置。”

張日三:???

“不用了,我懶得很,不想管那麼多麻煩事。”

“那初九哥哥有空一定要來我府上坐坐。”

“行啊,不過我這還有件事兒想請你幫幫忙。”

“什麼事,初九哥哥說就是了,我一定盡力而為。”

“就是,我弄了個九門,我是第一門,也是這九門的老大,但現在興趣過了,我嫌麻煩,所以想讓你代替我成為這第一門。”

“這……”

“唉呀,你就別這了,我都快被那些來送禮討好的人煩死了。”

張起三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應下了。

“行,那就這樣,表面上第一門變成了張家,我來替你應付那些人,但真正的實權還是在你的手上。”

“行。”

“那初九哥哥方便給我透露一下九門的內部訊息嗎?必竟我對九門的瞭解並不是很多。”

初九又往嘴裡塞了塊果乾。

“當然,第二門是紅家,絕門是輕功,第三門是李家,最能洞察人心,第四門是黃家,擅水戰,是邦海盜來著,第五門是吳家,用狗的,但他們也都有一張能忽悠人的好嘴,第六門是黑六,也就是黑背老六,玩刀的,刀法賊六,第七門是霍家,一個比較特殊的家族,女尊男卑,魅惑像是她們刻在血脈裡的一樣,第八門是齊家,算命賊準的,第九門是解家,算計人心的一把好手,而且特別會作生意也特別有錢。”

“嗯……除了第四門,聽起來都挺厲害的。”

“確實,但第四門也找不到比黃家厲害的了。”

“那他們為什麼排第四?”

聞言初九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那個順序是我抽籤抽出來的結果。”

張起三扶額,這很初九。

“不過,初九哥哥,他們好像都有一個攝人的點,可我沒有啊。”

“對哦,容我想想。”

初九微微低著頭,單手支著腦袋,許久後才道:“要不我偷偷給你弄尊大佛?保證驚掉他們的下巴。”

張起三側頭看著初九,笑得寵溺。

“好,都聽初九哥哥的。”

“行,那就這麼定下來了啊,明天我先宣佈第一門讓位,晚上再給你弄尊大佛。”

“好,那初九哥哥要不要先來熟悉一下我的府底?”

初九把最後一塊果乾塞入嘴裡,把包裝紙團吧團吧往天上一拋,用靈火燒成了灰,然後拍拍手看向張起三。

“走吧小禿子。”

“嗯。”

張起三拉起初九往張府走去,對於初九展示出來的非人能力,張起三表示:我的初九哥哥就該這麼厲害。

兩人剛入了張府的門,就撞上了正要出去找張起三的張日三。

“部長。”

見張起三回來,張日三恭敬地喊了聲。

“嗯。”

張起三應了聲,就拉著初九進去了。

張日三這才看到自家部長拉了一個白衣,戴著斗笠的……女子?應該是吧,走進去了。

“部長今天好像很高興。”

張日三不解地撓撓頭跟上了。

張起三帶著初九到了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看樣子應該是前院練武的地方。

“初九哥哥,這裡行嗎?”

初九圍著場地走了一會,順便幫他看了看風水。

“行,就這兒吧。”

“部長,這是……要幹嘛?”

初九走到張日三身前摘了斗笠。

“你好呀小副官,我叫初九,是你家部長的哥哥,對了,明日過後,就該叫佛爺,而不是部長了。”

眼前人笑顏如花,張日三也為他的美貌而著迷,臉也不由得紅了。

“您,您好。”

張起三見張日三看初九看呆了,不爽地將張日三一把摟著脖子摟到。

看著張起三的小動作,初九不由得露出了姨母笑。

哇哇哇,這佔有慾,嘖嘖嘖,連救命恩人的醋都吃。

是的,在這次見到張起三和張日三後,初九就解封了一些關於他們的記憶。

說實話,他其實挺磕這倆的。

初九不笨,根據這些記憶也推理出了一些東西。

他在佈局,局裡也包括他自已。

“不打擾你們了,我回去了哈,明天見。”話罷伸了個懶腰走了。

呆呆的張日三:“什麼打擾?打擾什麼?”

無語的張起三:“初九哥哥好像誤會了什麼。”

看著被摟在臂彎裡還在發呆的張日三,又想起初九的那句話。

張起三猛地鬆開張日三,連著退好幾步後還拍了拍碰過張日三的地方,心道:咦~誰跟他是一對?

看著張起三的動作,張日三懵逼地了嗅嗅自已的身上。

也沒什麼味道啊,部長怎麼一副嫌棄至極的樣子?

隨後想起了初九的話……張日三打了個哆嗦,趕忙拍了拍被張起三碰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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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張府的初九戴著斗笠,繼續在街上游蕩。

他在找丫頭,按理說丫頭早該出現與二月紅成親了,但現在是個什麼事?丫頭難不成憑空消失了?

而此時正在京城某家店裡忙活的丫頭打了個噴嚏。

“丫頭,是身體不舒服嗎?”

丫頭吸了吸鼻子。

“沒事兒的爹爹,大概是小姨家又在唸叨我了。”

“噢,那就好,我也是沒想到,你小姨一家竟這般惡毒,爹爹以後再也不將你放與別人撫養了。”

“嗯,還得多謝紅爺呢。”

“是啊,要不是他,咱們哪能逃出長沙那魔窟,到京城來做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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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這麼久,初九也準備回去了。

剛轉身就被撞了個趔趄,還有什麼“嘩啦啦”撒了一地。

初九緩過神,定眼一看是個小孩兒,地上撒的是藥。

“小孩,你沒事吧?”

初九邊問邊幫他撿著撒落的藥材。

小孩好像很著急,慌慌張張的,時不時還回頭看著什麼。

“快,在那兒,小毛賊在那兒,抓住他。”

小孩跑來的方向突然追出幾個人,其中一個大聲喊道。

小孩一把抓過初九手上的藥繼續向前跑去,但前面也出現幾個人攔著。

小孩往四周看了看,四面八方都被醫館的夥計堵住了。

後面跑來一個穿著比較華貴的夥計,看樣子應該是小頭目。

那人撐著膝緩了好一會,隨後不懷好意地朝小孩走去。

“嘿,跑得挺快啊,繼續跑啊,怎麼不跑了?看我今天不替你的父母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小賊。”

說著便讓其他夥計壓著小孩,自已則摘下腰間的鞭子甩了甩就要朝小孩打去。

“啊——”小頭目剛要朝小孩打去,一顆石子就打到了他的手腕。

小頭目吃痛丟了鞭子,捂著隱癮作痛的手四處尋找著大喊道:“什麼人?給我滾出來!”

初九拋接著石子從人群內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在下不會滾,還是走出來比較好。”

“你是誰?老子抓小偷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放屁!我明明給夠錢了,是你們看我沒有背景想要把我賣給小紅點唔唔唔……”

小孩語速很快,那些夥計反應過來後馬上捂住他的嘴。

“誒,別攔著,讓小孩說完啊。”

“讓他說完又怎樣?我們醫館可是有‘地煞鬼’大人罩著的,你能拿我們怎麼樣?”

被冤枉的初九:嗯?嘛玩意兒?

初九用廣袖掩飾,從空間裡掏出九吟。

“哈?我怎麼不知道,我罩了個和小紅點有來往的醫館?”

看到九吟,那些人都慌了神。

他們所說的“地煞鬼”大人可從來沒拿出過九吟,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沒想到竟是個騙人的。

知道初九的身份後,眾人的態度都來了個180°大轉變,齊齊跪下。

笑死,還不變等著被剝皮抽筋啊,也不看看這位大人在外是怎麼傳的。

“啊哈哈哈,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錯把魚目當了珍珠,認錯了大人。”

“哦~你也知道了啊~”

初九停頓了一下,用九吟挑起那人的下巴。

“那你們還敢在我的地盤上跟小紅點有勾搭,還用小孩做實驗,呵呵~”

猛地一鞭子抽在他的臉上,很疼,卻不至死。

“呃啊——”小頭目疼得在地上打滾,血液糊了他滿手滿臉。

其餘人都不自主地縮了縮脖子,畏懼地瞥了眼初九。

初九戴著斗笠,他們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

街上的動靜鬧得太大,驚動了官黨。

官兵將他們全都圍了起來,張起三乘著車也來了。

“誰在鬧事?我今天剛來就落我面子,是不是……”

官軍架子十足的張起三剛看到人群中那個白色的身影就立刻沒有了氣勢,安安靜靜地挪到初九身邊,弱弱地喊了聲:“初九哥哥。”

見自家小孩兒來了,初九也不再暴力行事,怕把小孩嚇著。

他收起了未沾一滴血的九吟,轉身朝張起三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突然想到自已戴著斗笠,他看不到,於是改為揉了揉張起三的腦袋,聲音溫柔道:“沒事兒,哥哥教訓壞傢伙呢,小禿子乖,不看嗷,不然晚上要做惡夢的噢。”

張起三:“……”

“官爺,官爺,救我啊,這個瘋子亂打人啊。”

那個小頭目的眼睛被血糊住了,看不見。

聽到官兵來了,嗷嗷地就開始血口噴人。

張起三看向那人,滿面都是嫌惡,轉回頭看初九時又變成了一臉糾結。

“初九哥哥……我……”

聽著張起三的欲言又止,初九聯想到他的職位。

怕他為難,自覺地將雙手一伸,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

“諾,交給你了,記得從輕處治。”

張起三被逗笑了,揮揮手示意,手下將那些人拿下,隨後對初九搖了搖頭。

“是他們的不是,初九哥哥做得對。”

管他是什麼,初九哥哥一定不會錯。

見小孩開心了,初九也放鬆了。

初九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誰讓自已就是看不得小孩在他面前露出不開心的表情。

“那他們就交給你咯,記得別弄死了,在我的地盤上和小紅點勾搭,還用我的名頭,更過份的是他們竟然用小孩去做實驗。”

說著說著,初九也是把自已給氣到了,眼尾都紅了,聲音也帶了明顯的哭腔。

“那些孩子,該有多疼啊。”

張起三緊緊握住初九的手,聲音裡帶著怒意:“那幫雜碎,我們遲早將他們趕出去。”

初九擁住張起三,在他身邊說了兩句話。

“可我參與不了。”和“相信公燦黨。”說完初九就咳了口血暈倒了。

那是被規則限制的話,初九是天道的孩子,本來被懲罰的應該是張起三。

但初九用自已的魂護住了他的魂,才讓他逃過去。

規則在最後一刻感應到是初九,臨時收了力的,不然任憑他是天道之子也得魂飛魄散。

“初九哥哥!”張起三抱著初九回的張府,一路上緊張的不行。

張起三不笨,初九在他們滿二十之後就會減少和他們的肢體接觸這點,僅是半天他就觀察到了。

突然的擁抱,莫名其妙的話和突然咳血的初九。

張起三知道了那聲雷不是空響的,而可能是天道的懲罰。

初九哥哥可能有著什麼身份,所以那道雷,其實是朝他來的。

初九哥哥啊,你到底還藏著什麼呢?

就在張起三思緒發散間,大夫也來了。

一番檢查過後只得出一句“小公子無事,只是太過疲累。”

是啊,那雷本就不是凡物又怎會讓我們這些凡俗之人看出端倪。

讓張副官送走大夫之後走到床邊,緩緩掀開紗帳,裡面的人安靜地睡著。

這張臉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會驚豔喜歡。

張起三的手不覺地撫上了他的臉,最後點在他的唇上。

初九的唇不薄,也不厚。

形狀很好看,嘴角是微勾的,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是溫和的。

當張起三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吻上了初九的唇。

張起三的瞳孔猛然放大,立刻踉蹌著後退,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彷彿要衝破胸腔。

張起三顫抖著手撫上自已的唇,呼吸粗重。

“我真是瘋了。”

張起三猛地給了自已一巴掌。

“初九哥哥可是神明,怎麼可以趁他暈倒……”話罷又是狠狠一巴掌。

初九再醒來已是深夜,腰上很沉,伸手一摸是隻手。

散亂的意識慢慢集中,也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二月紅睡的不是很深,初九一動就把他驚醒了,他不過是想看看初九想幹什麼。

只感覺到初九坐起來一下,隨後又輕輕睡下,轉身抱住了二月紅。

感受到胸膛上平穩的呼吸,二月紅的嘴角勾了勾。

到底是誰傷的初九?張起三?不可能,二月紅能在他眼裡看到和自已一樣的東西。

那是誰,誰能傷到初九呢?張起三說是它,那麼它又是什麼?汪家嗎?初九多年來也就那次受過傷。

不管是什麼,但它傷了初九,二月紅就會跟它拼命。

二月紅抱著初九入了眠,而此時的張起三正頂著一身傷在查閱資料。

二月紅來要人的時候氣勢洶洶,張起三也發了怒,但二月紅一句“師傅在我身邊至少沒受過傷。”讓張起三熄了火。

只有變得更強,才能保護好他。

像初九哥哥那樣的謫仙,是不該受到任何傷害的。

張日三隻見過初九一次,不熟悉他,所以張日三不理解部長為什麼站著不動讓二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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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時初九才醒,腦袋還是脹痛脹痛的。

初九早上被二月紅叫醒過一次,但是腦子昏昏沉沉的,只半睡半醒地吃了二月紅喂的粥。

初九洗漱好後去了書房,二月紅正在處理工事,見他進來就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師傅,那邊桌子的食盒裡有粥。”

初九應了聲走過去,邊開啟食盒邊打趣道:“就暈了那麼一會兒,還真把我當瓷娃娃啦?”

二月紅沉吟著走到初九身前,支著下巴打量了一下初九。

“嗯……那師傅也是個漂亮的娃娃。”

初九故作生氣般掐了掐他的臉頰。

“嘿,你還接上了,我這個大魔頭是瓷娃娃,那你又是什麼?”

“小魔頭。”

“唉算了,去處理你的事情吧,我看著挺多的,再不去今晚又要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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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把讓位的事散播出去了,許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張府。

初九又去了以前去過的一個鬥,將裡面那尊金色的大佛收入了空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放在了看好的地方。

在回紅府的路上,初九被一個小孩攔住了去路。

“求鬼爺收我為徒。”

初九提著油燈,湊近了才看清是他昨日在街上救的孩子。

“你這是?”

初九還是一襲白衣戴著斗笠,但他低頭的時候小孩還是看到了他的面容。

這個男人,竟比他的孃親還要美上幾百倍。

初九見小孩那呆愣的神情,無語扶額,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那麼一點小帥,但也不至於每個人見到他都要看呆吧。

小孩回過神,羞愧地低下了頭。

“求鬼爺收我為徒。”

“你先起來。”

初九不忍小孩跪在地上,伸手去扶他。

小孩不動如山,只是再次重複了那句“求鬼爺收我為徒。”

小孩倔得很,初九拿他沒辦法,只得問了他的名字。

小孩說他叫陳皮,也向初九解釋了他要拜師的原因。

原來他的父母本是江湖中人,但有人看上了他母親的容貌殺害他的父親,強佔了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臨死前將他交給了村裡的陳奶奶,而陳奶奶在昨日病逝了。

準確來說,陳奶奶是被毒殺的,那人沒得到他的母親,就盯上了他。

“嘖嘖嘖,畜牲啊,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求鬼爺收我為徒,我要給父親母親還有陳奶奶報仇。”

“是個好苗子,可惜我收不了。”

陳皮聞言頭低了下去,手也緊緊扣著地面顫抖著。

“誒,你別啊,我收不了,但我徒弟能收啊,你可願拜我為師爺?”

“陳皮願意。”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

“走吧走吧,該回去了,不然你師傅得切了我。”初九一把抱起小孩就回了紅府。

到了內院,書房果然還亮著燈。

“紅月兒,我給你找了個好苗子,你也是年紀該收徒了。”

聞言二月紅停了筆,起身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陳皮。

初九將陳皮放到地上,陳皮對上二月紅的目光,毫不退讓。

“是個好苗子,不過師傅確定不是給自已找的新玩伴?”

“不是,為師有那麼浪蕩嗎?”

二月紅環著臂,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最後只“呵呵”了兩聲。

初九:“……”

空氣突然寂靜,許久後二月紅才開口打破寂靜。

“要拜師就快些吧,等會我要歇下了。”

陳皮在指示下行了禮,敬了茶,二月紅從暗閣裡拿了個玉牌遞給他。

“這是你身份的證明,明日日出時到後院武場等我。”

陳皮行了一禮。

“是,師傅。”

“退下吧,想必你師爺早已給你安排了住處。”

“是。”

初九的頭更低了,又是那熟悉的感覺。

陳皮走後,二月紅一把擁住了初九。

“師傅,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初九一頓,傻愣愣的。

“看出什麼?”

二月紅將頭埋在初九頸窩,聲音悶悶的。

“算了,沒什麼,去睡覺吧。”

初九隻覺得很奇怪,二月紅為什麼會悲傷?

他不知道,他從小就是被盯著的實驗體,是所有人都不願接近的異類。

他所看到的愛情都是別人的,他對自已的感情僅限於朋友和親人。

他對愛情的瞭解都是從小說上看來,的確認別人的感情靠的也是紅線,但他看不見自已的紅線。

沒被愛過的人,他會愛別人,卻不懂別人也愛他。

看著初九安靜的睡顏,二月紅如往日一般吻上那丹紅。

師傅啊,你究竟是真不懂,還是裝的呢?我剛打發一個丫頭,你又給我帶回一個陳皮,你這撿孩子的毛病看來是真沒得治了。

不過,他們都搶不過我,師傅最疼愛的那個小孩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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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皮按二月紅說的,早早就來了。

他看著太陽一步步從山頭爬出來,直到日上三竿才見著二月紅。

陳皮見二月紅來了,行了個禮。

“師傅。”

二月紅揹著手打量他,見到他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後才滿意地點點頭。

“等了這麼久你可有怨?”

“師傅工務繁忙,陳皮不怨。”

“行,以後每日時我會來教你一時晨武,昏時我會來教你一時辰戲。”

“師傅我不想學戲。”

“不學戲?”

二月紅揹著手,圍著他轉了一圈,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脊柱。

“也罷,根骨硬朗,確實不適合學戲,那我便每日教你兩個時辰,其餘時候會有別人來。”

“對了,你可讀過書?”

“沒有”

“那每日,再空出兩個時辰來識字。”

“是,師傅。”

紅府內一片安逸,而大街上都鬧開了。

“哎,真的啊?”

“不然呢,我這兒的訊息哪能有假?”

“怪不得鬼爺會讓位,原來是天定的緣份。”

“那又怎樣,昨日趕集的時候我還聽到佛爺叫鬼爺哥了呢。”

“說來說去,這最大的權力還不是在鬼爺那兒。”

“可不是嗎?長沙就九門,八門都跟他有關係。”

而被討論的中心人物鬼爺正在逗小孩玩呢。

“誒,你怎麼不笑啊?不怕嗎?”

初九丟了手裡的狗尾巴草,看著扎著馬步面無表情的陳皮一臉壞笑。

“哼哼,我還拿捏不了你一個小孩了,看我放大招。”

話罷藉著廣袖掏出早上剛買的燒雞,開啟油紙放在陳皮面前晃啊晃。

果不其然,陳皮面上雖毫無波動,可肚子卻誠實地叫了起來。

陳皮被自已不爭氣的肚子惹得面紅耳赤,自暴自棄地鬆了動作拍了拍自已不爭氣的肚子。

“噗嗤。”

初九笑出了聲,玉手輕彈了一下他的腦袋。

“好啦,這麼刻苦,早飯不吃午飯不吃,你是要習武還是要修仙?輸了這趕緊過來吃東西,刻苦也不是這個刻法,你才幾歲啊。”

“十二歲。”

“嘿,你還強上了?”

“鬼爺十三歲就出名了。”

“不是,我不是人,你跟我比?”

“那是什麼?”

“你不也說了嗎?鬼爺鬼爺,當然是鬼啊,還有,得改口叫師爺了。”

“騙子。”

“哈?”

“鬼沒有呼吸。”

初九把燒雞往他懷裡一塞。

“吃你的吧,小小年紀嘴就這麼毒,以後哪家姑娘願意嫁你?”

“不需要。”

“行啊,你自已說的,可別後悔。”

“不後悔。”

看著狼吞虎嚥的陳皮,初九又想到小孩們好像都有自已送的武器了。

黑六的大刀,二月紅的玉骨扇,解九的銀針,霍湘月的軟劍,李君的鐵彈子,吳苟的鏟子,解依依的鞭子和齊鐵嘴的拂塵。

齊格清的彎刀和張亓麟的黑金骨刀也都做好放空間了,就連張起三的手槍也在製做了。

“小徒孫,你有什麼擅長的武器不?師爺找時間給你做一個。”

聞言陳皮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看樣子有在認真思考。

“九爪鉤吧。”許久之後,陳皮才終於從想要的武器裡翻出一個。

“我經常用來抓螃蟹,但這次走得急被他們收去了。”

初九揉了揉他的腦袋,被他拍開手也不腦。

“沒事,師爺給你做個更好的,對了,那個應該沒什麼重要意義吧?”

“沒有,我撿的。”

“那就行。”畢竟找東西太麻煩了,還是自已造來得快。

書房裡,除了黃家的九門家主都來了,張起三也來了。

二月紅坐在主位,讓小廝給他們都搬了椅子。

“張部長,哦不對,現在該叫你張大佛爺。”

吳苟擼著三寸丁的毛髮對張起三道,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

張起三品了口茶,鎮定自若。

“各位不必如此,我說過,待我闖出一番事業我便會回來,我已經達到了條件。”

二月紅用杯蓋輕磨著茶杯,眼睛微眯。

“佛爺不必與我們繞彎子,你知道我們找你不是為了這事。”

黑六把肩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放,發出一聲悶響。

“姓張的你老實說,哥為啥會受傷,若是你乾的,就算冒著被哥趕出家門的風險,我也得先將你剁了。”

張起三的動作頓了頓,手有些抖。

“是它,初九哥哥犯了它的忌諱。”

眾人跟著他的目光望向了天上,都陷入了沉思。

“齊鐵嘴,這個你懂的最多,你說說。”

霍湘月帶頭打破了沉默。

“哥哥的身份不簡單,我算不到他,也看不清他。”

解九:“我總有一種感覺,小九哥哥在佈局,一個很大的局。”

李君歸:“我也是,但我看不清哥,只知道他會的太多了,知道的也特別多,像他這樣的人以前不可能沒有半點痕跡。”

二月紅:“我父親查過師傅的身世,他就像是十二歲時憑空出現的。”

解依依:“一個人怎麼可能憑空出現?”

張起三:“那萬一……不是普通人呢?”

齊鐵嘴:“比如?”

張起三:“神。”

黑六:“確定哥的傷誰弄的就行了,鬼神論我聽不懂,我只知道哥不會害我們。”

霍湘月:“就是,管他什麼鬼鬼神神的,反正初九哥哥又不會害我們,不過傷了他的東西,我可不會讓它好過,齊鐵嘴,你那有什麼法子嗎?”

“目前沒有,我得確認那到底是什麼,才能對症下藥啊。”

眾人的視線又轉向了張起三,張起三攤手。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還有,連初九哥哥都能傷到的東西,你們現在的實力整得過?”

日聞言眾人都沉默了,對啊,他們不過一個普通人,初九都對付不了的東西,他們能幹什麼呢。

張起三自已也沉默了,說他們,那自已呢?還不是靠初九的保護。

……

那後,他們開始專研神學,對初九的觀查也更加細緻。

就這麼過去了好幾日,初九也終於受不了了。

他一直都知道二月紅讓人盯著自已,但之前還好,盯的不是很緊。

可現在,就差上廁所沒盯著了。

初九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坐在床上看著二月紅一臉複雜。

“紅月兒啊,我這是被什麼黑暗組織盯上了嗎?”

二月紅疑惑地看著他。

“沒有啊,師傅怎麼會這樣想?”

“那你讓他們別跟這麼緊行不?怪不自在的。”

“可以,不過師傅得先將關於它和你受傷的事跟我們說說。”

“初九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發頂。”

“別問這個,乖,這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二月紅拉下他的手緊緊攥在懷裡,聲音裡帶著乞求。

“師傅就告訴我們吧,我們都很觀心你。”

初九一把推開他,第一次對他發了火。

“說了別管就別管,小孩子家家的,怎麼就不聽話呢?”話罷轉身要出去。

二月紅上前一步環住他的腰。

“師傅!我已經三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了。”

“可在我面前你就是小孩子。”

“那你呢?你不過就比我大了五歲。”

“大一歲也是大。”

“那紅舟呢?是不是他來就行了?”

“二月紅!我跟你們不一樣!”

初九的身子都發抖了,最後深吸了口氣放輕了語氣。

“放開。”

二月紅紅著眼眶,鬆了手,看著初九絕絕的背影落下了眼淚。

初九的餘光看到了他的模樣,初九狠狠掐著掌心,努力不去安慰他不去幫他擦淚。

到了外院,初九扶著心口,焉紅的鮮血由手掌心浸入月牙白的長衫裡。

到底是自已養大的孩子,初九又怎麼真那麼狠心?只是他不想將他們牽連進來。

他本都能平安渡過餘生,何必為了自已這個陌生人受傷?他救他們,將他們養大,也不過是為了自已的任務。

像他這樣自私惡毒的人,又怎配得到他們的關心?

初九離了紅府,第一次入住了自已的府底——黃泉客棧。

修建的時候工匠也好奇過,一個大活人為什麼要給自已的居所取名黃泉客棧。

如果初九知道,他一定會答:“當個引路人,給失憶的靈魂一個居所,給沒人要的小孩一個家,引導迷路的靈魂走上正軌。”

黃泉客棧很空,只偶爾有下人來打掃,不是很髒。

初九用輕功飛上了小天台,躺到了搖籃裡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他以前就這樣,喜歡睡在月亮下。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已沒那麼孤獨。

這種孤獨的感覺在來到紅府後才好了很多,但現在,那揮之不去的孤寂感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