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外

天上只懸著一輪殘月,無際的天空沒有多餘的東西,只剩下風聲,以及帶動颯颯作響的樹葉在耳邊徘徊。

“啪—嘩啦啦。”“啪—嘩啦啦。”

別人月下耕作別有一番詩意;

寧顏酒月下挖屍全是詭異。

好在土還松著並不難挖,很快寧顏酒就看到了白色的金絲衣裙,以及別在身上的令牌——乾坤派。

寧顏酒簡單擦拭然後收了起來,然後對著屍身拜了拜:冤有頭債有主,道友可別找錯人了。

一共三具屍體,奇怪的是屍身卻呈現不同的腐蝕程度。左手邊腐蝕的最為嚴重,裸露在外的已經能看到白骨,頭骨裡面也全是驅蟲,只能從身型上辨認出,這是具女屍。

“嘔!”寧顏酒一個不忍住,她五感天生就好,此刻對她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她用手給自已順了順。

然後看向另外兩具屍體,雖然臉部已經有蛆蟲在爬,但至少看不到頭骨,臉上的屍斑也還能看見,這個倒不難分辨,是兩具男屍。

無論是客棧掌櫃,巡史,還是李江都是說三人一起死亡的,縱然他們的話不可全信,但是……

她非常利索的揭開那具女屍的衣服,縱容寧顏酒心理承受能力再大,也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大跳,女屍的肚子呈半透明,裡面都是血水,而中間還有一個嬰兒,不,這不是嬰兒!

這是,魔胎!

魔分很多種,一種是修仙半路墮魔;一種是將有怨念的死胎放入陰時出生女子腹中。

第二種魔和第一種簡直不能同日而語,這種魔可以說就是怪物,只是有人類軀殼,但不能稱之為人。

魔胎要吸取營養,所以導致這具女屍腐爛速度非常之快,待到女屍徹底成枯骨,就是魔胎爬出地面之時!

寧顏酒直接拿出大刀,將魔胎挖出,如今他已經成型,已經有了意識,肉體的消亡只會讓他更自由。

手裡抱著個黏糊糊的東西,寧顏酒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低頭看去,居然和那個魔胎對視了。

“啊哈,這麼盯著我看,是不是也被本姑娘的美貌折服了。”寧顏酒一手抱著魔胎,一手拿著鏟子將三具屍體埋回去,“等我將你超度,給你下輩子追本姑娘的機會。”

“姐姐,我還不想死。”魔胎開口說道。

寧顏酒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埋屍的鏟子差點被她甩飛,她低頭看著手裡跟小貓咪一樣大的魔胎,真是見鬼了……

“為什麼他們都可以活,就我不可以?”

如果說剛才是錯覺,那這句絕對不會錯,真的是這個魔胎在說話!

“翹,介麼厲害?你才多大啊,就能講話。”寧顏酒舉起手裡的魔胎很是稀奇。

“我永遠都是被拋棄的那個,永遠…”魔胎一直重複著“永遠”兩個字,聲音越來越尖銳,身上不斷有黑氣湧入,連原本黑色的瞳孔也開始變紅。

寧顏酒想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而且自已的耳朵要炸了,於是給他屁股來了一個大逼鬥。

“什麼永遠不永遠,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乖乖聽話,曉得不,大人不讓你說話就把嘴閉上。”

世界清淨,寧顏酒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打道回知縣府。

“小姐,這麼一會兒功夫,你就揹著我生了個小孩出來?”阿竹圍著魔胎轉了幾圈,滿眼稀奇,剛準備上手抱抱。

“這個是魔胎。”話音剛落,那伸在半空的手立馬縮回,瞬間彈跳到幾米遠。

這是什麼運氣,剛下山就讓她們碰到這檔子事情,阿竹有些懊惱,早知道不淌這趟渾水了,剛準備開口商量溜之大吉事項。

“阿竹,咱們是走不了了。這魔胎娃娃身上有禁制,凡是接觸了的都離不開五湖縣。”寧顏酒將魔胎放在床上,若是忽略他那盯緊獵物般的眼神,和尋常嬰兒也別無差別。

阿竹急得在房間咬著手指頭來回踱步,見寧顏酒提筆寫東西,立馬湊過去。

只見空白的紙上上邊兩大字——遺書。

“小姐,你不想想接下來怎麼辦,怎麼在寫這玩意!”阿竹不由按了一下自已的太陽穴,焦灼。

“你寫不?”寧顏酒頭都沒抬問道。

“寫呢,寫呢,小姐你旁邊去去,給我留點位置。”面對這樣的問題,阿竹當然是選擇加入。

阿竹提起筆,想了又想,琢磨半天也不知道寫什麼。於是又把筆放下,她走到床邊看著床上乖乖躺著的魔胎,不由伸手感知一下。

靈力剛一觸碰魔胎,立刻不受控制了起來。阿竹想收回手卻發現怎麼都使不上勁。

這魔胎在吸收她的修為!

“啪!”又一聲響亮的大逼鬥,魔胎屁股上左右兩邊出現明顯的五個紅爪印。

雖然魔胎沒有吸食多少,但他的肉體卻明顯大了很多,現在的他已經像是剛出生的孩子了,臉上那皺巴的皮也緊了不少。

“我去,小姐。這個東西也太恐怖了吧。”阿竹躲在寧顏酒身後,只探出一個小腦袋開口說道。

要不是小姐在,以剛剛那個樣子,她絕對會被吸乾靈力而亡。

殺又殺不得,扔又扔不得,跑又跑不得。阿竹只感覺眼前一片迷茫。

魔胎被打了兩下,他眼睛裡充滿怨氣,死死盯著寧顏酒,然後下死嘴咬在她手上。

“啊!”——這個聲音是阿竹發出來的。

寧顏酒很是淡定拎起魔胎,這傢伙牙還沒有長出來呢,只是在她手上留下一灘口水。

她順手拿起床上的被褥,將魔胎包起來,然後將這個丟給阿竹,“只要不用靈力,就可以把他當正常的嬰兒。他暫時還沒有能力傷人。”說罷,寧顏酒熟練的翻窗而出。

你要說阿竹怕不怕,她當然害怕了。

只是她左看右看,這個魔胎頭呢?

眼前一片黑暗的魔胎:???誰家這麼包小孩?

想起剛剛那種感覺,阿竹覺得這樣也挺好,果斷把手裡的東西往旁邊一扔,自已隔得遠遠的。

魔胎也是有脾氣的,他拼命掙扎起來,嘴巴里也發出不熟悉孩子的尖銳鳴叫,門口的侍衛都被阿竹迷魂了,但這麼大動靜也還是會引起注意的,正當她想用手隔著被子捂住魔胎嘴的時候。

寧顏酒帶著僅阿竹看到的光輝走了過來,她掀開佛經,磕磕絆絆唸了起來。

魔胎本質也是死胎,這種往生咒念一句就撕扯一下他的魂魄,他也從尖銳的鳴聲轉為了求饒聲。

見他不鬧了,寧顏酒勾了勾嘴角,將佛經給了阿竹,“死小孩欠收拾,要是不聽話就叨叨死他。”

“嗯!”阿竹狠狠點了點頭,鄭重的接過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