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的密室中。

四周都是牆,嚴絲合縫的沒有一絲光線照進來,只有忽明忽滅的油燈和噼啪炸響的炭火盆發出微弱光。

藉著晦暗的光線可以看到,一側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刑具上粘了滿了血漬,一根倒刺鞭上黏滿了碎肉,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血滴在地面炸開,發出滴答的聲音,猶如小溪匯入大川。

大塊大塊的血漬附著在地板上,看上去觸目驚心,使得密室更加詭異。

整個空間充滿腥臭腐爛的味道,讓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一個渾身是血,滿臉蒼白的女子,癱倒在地上,四肢被鐵鏈禁錮。

一盆涼水潑到女子身上。

女子打了個激靈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周身密密麻麻的痛感傳來,想要檢視一下身體的情況,剛剛抬手就發現被扯住了,才想起來自已身處何處。

幾天前,自已被上官珏帶到了這裡,本來她還以為帶她來這裡是要告訴她他的秘密。

自已懷著竊喜、激動的心情來到這裡,覺得兩人以後就是最親密的人了。

可是沒想到,剛剛進入密室就被打暈了。

等清醒過來自已就被綁住,之後就有黑衣人鞭打她,每次打到她暈過去為止,等她醒過來就是新一輪的鞭刑。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幾日。

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上官珏去哪裡了?

此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推門聲響起,抬頭一看,是上官珏。

女子露出激動的神色:“珏,你沒事吧,你終於來救我了。”

“我好擔心你也和我一樣被抓了。”

她被抓來的第一天就擔心著上官珏,現在他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面前,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還好受傷的只有自已。

她的注意力放在上官珏的身上,完全沒有看到走進房後男子的神情。

慢慢悠悠的來到女子身前,嘴角冷笑,用毒辣的眼神盯著她。

她正想問問上官珏是怎麼回事,抬頭猝不及防看見上官珏含笑卻沒有絲毫溫度的唇角,還有一雙波瀾不驚的寒眸。

女子支起身子安慰道:“沒事的珏,我只是受了點皮肉傷。”

她以為男子神情冰冷是因為看到她受傷擔心才生氣了。

“你是真的蠢,還是在裝傻,都到這種時候了還在自欺欺人。”

獨孤映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回想了一遍發生的事情,突然瞪大了眼睛,難道。。。。。。。

不可能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帶著一絲乞求望著上官珏,

“不會的,你不會這樣對我的是不是?”

努力伸手想去拉上官珏。

上官珏嫌惡的退後一步。

“是我,當然是我了,你想不想知道我這幾天去哪裡了?”

獨孤映月猛然一頓,死死的盯著他,沒有說話。

“呵,告訴你也無妨,費了些力氣,收拾了幾隻蒼蠅。

哦,你知道那幾只蒼蠅是誰嗎”

獨孤映月心中隱隱不安,但還是繼續沉默。

上官珏也不在意獨孤映月是否回應他,他只想炫耀一番,他實在太高興,忍不住找人分享此刻的喜悅。

“那幾只蒼蠅啊,就是你們將軍府啊”

“你說什麼,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胡說八道。”獨孤映月不可置信的朝著上官珏大吼,甚至有些癲狂。

瘋了般向他把過去,鐵鏈晃動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但鐵鏈太短,無論她如何用力都夠不到她,還因為用力過猛,身上鞭痕又開始冒血。

“獨孤映月,我好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忙,可能還沒有這麼順利。”

“你把我家人怎麼了?他們現在在哪裡?”

“哦,你想知道啊,倒也可以告訴你,他們被斬首了”

“我剛剛欣賞完他們人頭落地的樣子,就迫不及待的過來跟你分享,怕你不相信,還特意把人頭帶了過來呢。”

說著拍手聲響起,有下人抬了個大箱子過來。

將箱子放到獨孤映月的面前。

獨孤映月顫顫巍巍的將箱子掀開。

整個身體僵住,雙眼充血,一滴血淚流了下來。

撲倒在箱子上,痛聲大哭。

“對不起,爹、娘,女兒不孝。”

啪啪啪的拍手聲響起。

“真是一場好戲,你還應該感謝我將你的家人帶來和你團聚。”

獨孤映月此時目眥欲裂。

喉嚨中一陣腥甜,猛的吐了口血。

抬頭惡狠狠的盯著上官珏。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獨孤映月,到這個時候你還在問這樣的問題,可見也真是愚蠢”,身穿黑色蟒袍的男子嘴角沒有絲毫溫度,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女子,沒有上前一步,深怕弄髒了自已。

夜晚的風從窗戶外吹到女子身上,女子打了個顫。

黑暗襲來,彷彿要將所有的東西吞噬,讓這世間不再留下一絲光亮。

“我接近你只不過是為了將軍府的勢力。”

“你說你是為了將軍府的勢力,可你已經得到了,為什麼還是不放過我的家人。”

獨孤映月不明白他怎麼能那麼狠心,明明他和父親一起把酒言歡,和哥哥們相處也不錯,怎麼會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本來我也不想殺他們,可是他們太不聽話了。”

“不聽話的蒼蠅當然要除了呀,難道還等著他們在你身上下蛋繁衍嗎?”

“卑鄙,無恥,冷血,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眼淚簌簌的往下流,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的用心,但最後還是在他的花言巧語下,深陷在他充滿愛意的眼神中無法自拔,從父親的書房裡將兵符偷出來給他,她對他的愛深信不疑。

“上官珏,難道以前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嗎?”他們約定,事成後是他上門提親的日子,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心愛之人的背叛。

上官珏嘲諷的開口:“看在你幫我這麼多,倒也不介意和你說說,再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幫了我,若不是沒有你,我還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女子聽到他的話,冷意從心底泛起,她寧願相信剛剛就是一場夢,夢醒了,心愛之人還在她的耳邊低語,兩人一起規劃這美好的未來,家人也還好好的活著。

可眼前的一切在告訴她,這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

“獨孤映月,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真的愛你吧!”

男子邪惡一笑,溫柔的說著:“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我的相遇是我精心設計的呢,為的就是接近你,好進入將軍府,我本以為還得費一番功夫,才能讓你對我放下戒心,但沒想到僅僅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就讓將軍府的嫡女以身相許,你說可不可笑。”

沒有管獨孤映月僵住的神情,他繼續緩緩說道:“你忘記了我是皇子嗎,從小長在深宮,怎麼可能相信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被獨孤映月罵上官珏也不生氣,心情更好,“呵呵,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將軍府因為你的那封信,你的家人至死前還在慶幸你沒有在家,可他們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啊,將軍府才會被滿門抄斬。”

“我還在他們臨死前特意將你做的好事告訴他們,可惜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真是一家傻子。”

“那封信?怎麼會?那不是你寫給我的情書嗎,一封普普通通的信,怎至於整個將軍府……”獨孤映月此時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向上官珏。

上官珏解釋:“那封信表面上看確實是情書,但字跡只能維持一天的時間,字跡消失後,另外出現的字不就是將軍府通敵叛國的證據嗎?你都不知道,父皇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有多開心,他終於有藉口對將軍府下手了。”

為了坐實將軍府的罪名,他可是在江湖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個辦法。

獨孤映月此時的心就像針扎似的,她想起昔日為了她,男子可以跑遍一整條街,就為了給她買最愛的桃酥餅,因她一句想聽江南的戲,就親自跑去江南,把整個戲班子都請到京都為她一個人唱戲,卻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甚至還借她的手毀了將軍府。

“我們將軍府從來待人和善,對於朝堂黨爭也從不參與,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置將軍府於死地。”獨孤映月此時已經不想再糾纏過去,她只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父兄拼死為大凌守疆土,最後卻換來滿門盡滅。

上官珏一眼看白痴的眼神:“月兒啊,你真是天真的可愛,不參與黨爭就是最大的錯啊,何況將軍府還手握十萬鐵骨軍,惹得皇帝都忌憚,你父親要是將那骷髏符乖乖交出,可能還會獲得帝王的優待,可你父親不僅沒有交出,還把它藏了起來,你說帝王怎麼能放心呢?”

獨孤映月聽完上官珏的話心痛的麻木,她死死握著拳頭:“沒有想到我獨孤滿門為了大凌,幾輩人馬革裹屍,到頭來卻敵不過帝王的一顆猜忌之心,你上官一族對我將軍府下手,就不怕寒了邊關將士的心,敵國入侵時,無將可用嗎?”

上官珏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扳指“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現在骷髏符在我手上,鐵骨軍就是我凌國過最好的利刃啊,也要多謝你們將軍府,為大凌打造了這麼一支所向披靡的軍隊。”

獨孤映月笑的瘋狂:“哈哈哈,你們以為單單一個骷髏符,就能號令我將軍府培養的鐵骨軍,愚蠢的是你們吧!你大概不知道除了骷髏符,還需要我將軍府另外信物才能號令這支軍隊,上官珏,你機關算儘自以為得到一切,到頭來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個廢物。”以她對大哥的瞭解,兵符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被她偷出,除非是故意讓她偷的,或者那兵符有問題。

上官珏原本淡漠的臉瞬間變得扭曲,手掐在獨孤映月的脖子上:“說,什麼信物?”

上官珏可不相信獨孤映月的話,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是真的就麻煩了。

獨孤映月朝著他臉上吐了一口血:“呸,就算是死我都不會告訴你。”

上官珏擦了擦臉上的血,一臉怒色,掐著脖子的手收越來越緊“那你就去死吧。”

獨孤映月呼吸的越來越緩慢,全身沒有任何掙扎,一副等死的模樣。

“你就這麼急著找死,放心,念在昔日你我的情份,我怎麼會讓你死呢”上官珏語氣陰冷,手上的動作倏然一鬆。

獨孤映月跌落在地,大口喘氣“你現在不殺我,將來定被我所殺。”

上官珏看著她,心情好了不少,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樣子,“那我等著,不過你現在該擔心的是怎麼走出這裡,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放你走吧!”

“但在你逃出去之前,你先想想要怎麼活下去吧,別一個不小心就死了。”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能嘴硬到何時,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些刑具用在她身上時慘叫的模樣。

獨孤映月聽他說的話,雞皮疙瘩佈滿全身。

她知道沒有人幫忙自已很難逃出這裡,心中絕望而又悔恨,很想一死了之,但想想將軍府只剩下她一人,她不能就這樣死去,她要活下來,活下來,將眼前的男人千刀萬剮後,再下去和他們請罪。

父親、母親、哥哥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