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老師，要喝咖啡嗎？

“世子今日的表現，少師是如何看待的？”胡濙很好奇世子與往日的表現判若兩人，以老和尚毒辣的眼光會如何評價？

沒想到姚廣孝雙手合十，口唸阿彌陀佛，當起了泥塑木雕。

“少師為何一言不發？”胡濙見他低頭唸經一句話也不說，更加覺得好奇。再三追問之下，姚廣孝才慢悠悠地開口：“世子雖然過了陛下那關，可惜以佈局之人的性情，斷然不會選擇善罷甘休。”

果然如姚廣孝所言，被朱棣摟著的朱瞻圻，還在打量著眼前的朱棣三尺美髯，身形高大威猛，面板黝黑。

像極了健身版的王老師，朱瞻圻回想起上輩子當橫漂，在劇組打工的日子。在老王身邊跑腿買咖啡，好不容易混上兩句臺詞。

朱瞻圻抬起頭望向朱棣，下意識地問道：“王老師，你現在要喝星巴克嗎？”

聽到一堆稀奇古怪的詞彙，朱棣眉頭一皺，對朱瞻圻說道：“你這臭小子又在胡咧咧什麼？”

朱棣剛想訓斥幾句，又想起這小子前不久才被砸破了頭，現在肯定是又在說胡話了。

朱棣按捺住火氣，朝著對面不遠處的太醫盛寅招了招手。

作為天子的貼身御醫，盛寅身上隨時揹著藥箱。見到皇上宣召自已，他不敢有絲毫停留，邁著小碎步一路小跑來到了朱棣身前。

盛寅對著朱棣叩拜行禮過後，才小聲詢問：“皇上急召臣前來，可是龍體有感不適？”

換做是疑心病重的帝王，都會懷疑盛寅這樣說是不是在盼望他得病。朱棣這個馬上天子，並沒有計較他的說辭。指著朱瞻圻說道：“盛卿家，快看看朕的皇孫是不是這裡有毛病？”

朱棣隱晦的指了指腦子，盛寅心領神會，上前為朱瞻圻詳細的檢查了一遍，還問了一些問題。涉及自身的問題，朱瞻圻還能回答個一二。對於宮裡的事，朱瞻圻一臉茫然，死活想不起來了。

問了一炷香的時間，盛寅才鄭重其事，向朱棣稟報道：“啟奏陛下，應該是世子的失魂症尚未痊癒又受到一些刺激，所以才會復發。”

失魂症又稱失憶，怪不得這小子剛才鎮定自若的表現，跟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胖子判若兩人。

他的貼身御醫盛寅的判斷跟老和尚前不久的說法如出一轍，朱棣這才放下心中的戒備，特意囑咐道：“盛愛卿，世子的病情就有勞你和少師二人費心了。”

姚廣孝雖然出身醫學世家，但老和尚忽悠的本事太大了，讓朱棣有些不放心。

“醫病療傷是微臣的本分，臣一定會竭盡所能為世子治病。”盛寅苦著臉應承了下來，他沒有把話全部說死了，畢竟醫治失魂症這種事，他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盛寅只能開出一些安神補腦的藥方，然後靜靜等待奇蹟發生。

站在一邊的朱瞻圻聽到君臣兩人的議論。他很想大喊一句自已沒病，又害怕暴露自已穿越者的身份。他受傷前後性格和言行反差如此之大，跟換了個人一樣。以永樂大帝的火眼金睛，很有可能一眼就看出來他不是親孫子。

所以在‘瘋子’和‘傻子’兩個身份之間，朱瞻圻果斷選擇了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傻子。

很顯然朱瞻圻錯了，而且錯的離譜。自打朱瞻圻出生那天，還是燕王的朱棣差點被濟南城門的一道千斤大鐵閘，給當場砸成一灘肉泥。

跟應夢而生的朱瞻基相比，給朱棣帶來黴運的朱瞻圻，自然被他視作是掃把星。

朱棣一直不待見這個小胖子，所以從小到大，他這個當爺爺的任由朱瞻基欺負他。用朱棣的話來說‘老二成天欺負老大，老大的兒子欺負老二的兒子那叫做風水輪流轉。’

哪怕是朱瞻基用棋盤將朱瞻圻砸成了傻子，在朱棣心裡也是偏袒自已的好聖孫。沒想到剛才朱瞻圻在他面前不卑不亢的表現，讓朱棣有些刮目相看。

以前的朱瞻圻性格是怎麼樣的？朱棣從來都沒關注過，自然不會知道眼前的小胖子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朱棣大手一抬，拍了拍朱瞻圻的肩頭，嘴裡誇獎道：“你比你那個混賬爹要明事理，這一點隨我這個當爺爺的。”

朱棣手勁很大，隔著盔甲拍的砰砰作響。疼的朱瞻圻齜牙咧嘴，他捂著肩膀說道：“回皇爺爺的話，今天的安排都是父王做的，孫兒不過是動動嘴皮子。”

說著，朱瞻圻裝起了大人，他跪在地上對著朱棣鄭重行了一禮：“孫兒替父王謝過皇爺爺的讚譽。”

朱棣見到他行事風格遠超同齡人的穩重，一臉欣慰地說：“你這個年紀，身上能有這份穩重，是個不錯的好孩子。”

朱棣親自取下他的頭盔，撫摸著他額頭上的傷口。以前再不待見他也罷，總歸是自已的親孫子。

一想到這兒，朱棣感到了愧疚。他決定要從其他方面補償一下這個皇孫。

朱棣剛才的親暱舉動看在所有人的眼裡，引起不少人的悄悄議論。

“能跟皇上這樣親密的互動，一直是太孫才有的待遇。”

“看來世子入了皇上的法眼，今後太子和漢王之爭，這二位誰高誰低可就不好說了。”

……

不少人心裡都清楚，三個皇子之中，永樂皇帝打從心眼裡更喜歡漢王朱高煦，因為漢王的性情和長相就跟他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而太子身材臃腫，加上患有腳疾。不僅上不的馬，連走路都需要幾個侍從上前攙扶。

太子的性格寬厚仁慈，與暴烈如火的皇上正好相反。這就讓太子在皇上面前更加的不討喜，不少人交頭接耳，議論著今後儲位的歸屬。

剛才還在父親的勸說下，原本準備息事寧人的朱瞻基徹底坐不住了。方才漢王黨對他的奚落，加上父親現在受到的委屈。

讓朱瞻基紅了眼眶，他將今日所受的屈辱都算到了朱高煦和朱瞻圻父子身上。

此時此刻，朱瞻基內心憤怒就像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樣蔓延，就在前幾日，正是眼前這個可惡的胖子用雙手玷汙了他的女神。

大胖胖朱高熾見到兒子動了真怒，暗道一聲‘大事不好。’他剛想伸手阻止朱瞻基去幹傻事，就被朱瞻基彎腰一躲，輕鬆躲了過去。

大胖胖行動遲緩，眼看兒子離他越來越遠。急得朱高熾直拍大腿，懊惱道：“這傻孩子，你這不是主動送上門嗎？”

朱高熾比誰的看的明白，以那個侄兒表現出的大將風度，被怒火衝昏了頭的朱瞻基，在此時恐怕不是那個侄子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