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農村傳統葬禮的習俗,需將人陳屍三天之後才能下葬。而這三天的步驟還大有不同,一般都分為三個階段‘小殮、報喪、出殯’三個階段。

劉大偉一家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畢竟也是在這裡生活七十多年了,早就在已經這個偏遠的小村莊紮根了。以前聽爸爸講,爺爺是從很遠的地方搬過來的,至於為什麼搬過來的,老爸卻隻字未提。因為村裡沒有同宗,志強只能先通知爸爸和三伯。至於大伯,劉志強只是隱約的記得他好像在小的時候見到過幾次,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早就記不得模樣了。

聽到劉大偉死亡的噩耗,劉志強也早就料想到了三伯和爸爸的反應。在電話之中,這兩位長輩的態度異常的平淡,似乎就跟事先知道了一樣。在得到了爸爸和三伯兩人簡單的幾句回覆之後,電話便匆匆結束通話了。要知道,他們畢竟是血肉相連,骨肉至親。

劉志強本以為二伯的死會讓兄弟兩人感到後悔和自責,可是,最終他還是多慮了。除了他之外,似乎沒有人在乎劉大偉的死活。甚至,他的爸爸和三伯都明確表示不會出席劉大偉的葬禮!

他們兄弟四人之間彷彿是在隱藏著什麼秘密,一個劉志強不知道的秘密!

冷清的靈堂中,劉志強孤零零的守候在這裡。牆角的老鼠洞已經被志強堵平了,剛才驚魂的那一幕,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這時,蹲坐在靈堂內的劉志強聽到了門外有人開門。在以前每當有人推門進來的時候,劉大偉家的大黃狗都會叫的特別兇。

此時再看到那空蕩蕩的狗窩,志強心裡一陣發酸。

“是誰?”

“我。”一聲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雖然熟悉但是劉志強愣是記不起來是誰。他想起身去看,卻發現自已蹲坐的時間過長腿都坐麻了,只能伸長了脖子探出門框去瞧!

門外走進來一位比劉大偉年齡稍長的老者,因為老者有病在身,顯得有些步履蹣跚。

“興大爺!”

劉勝興擺了擺手,示意志強不用去攙扶,他今天是來看看自已的弟弟,而且還有些話要對小輩說。

當人死之後第一天,需要親屬幫忙穿上壽衣,然後就要搭設靈堂,一切準備就緒後就是需要家屬在靈堂之內守靈。

劉勝興轉動著那雙有些渾濁的老眼,左右打量了一番後看到靈堂之中只有志強一人,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老弟啊,哥哥送你一程。”

劉勝興端起剛剛倒的一盞小酒,對著劉大偉的屍體喊了一聲,隨即把酒撒到地上。劉勝興年齡大了,嘴中的牙齒也掉的差不多,因為身體有病的原因,頭髮也已經變得蒼白。

按理說,這本應該是在出殯時才需要親友們弔唁,不知道為何劉勝興要在此刻到來。

“小娃子,不知道大爺有些話當不當說啊。”

看著志強那張英俊的臉孔,尤其是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不滿有了幾分讚許之情。

“您說。”

劉志強十分擅長觀察一個人的細節,雖然劉勝興在和自已說話,但是他看到劉大伯的眼睛卻一直在撇自已二嬸的遺像。

照片上的人像和人的眼睛不同,當你無論從那個角度看照片,都會發現照片上的目光和你重合,所以說終會導致你有一種被遺像盯著的感覺。

“娃子啊,你沒覺得你二嬸的眼神很兇嘛?”劉勝興伸著脖子,悄悄的對著志強說到,彷彿自已的話怕被別人聽到一般。聽劉大伯這麼一說,志強的視線也慢慢的移了過去,又再一次跟二嬸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這一次,二嬸的目光好似更加怨毒了,眾所周知遺像本是親人為了緬懷已故之人,可是此刻志強卻看的心裡發毛。看到劉志強的反應,劉勝興知道自已該步入正題了。

“你二叔大概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二嬸的事了。”

這句話說出來無疑是對亡故的劉大偉最大的不敬,但是看著好端端的遺像變成了惡狠狠的樣子,又不得讓志強動搖了,並且劉勝興這樣說也不能是憑空捏造,來褻瀆劉大偉。

“大伯,您什麼意思?”

志強的身體往前湊了湊,努力的讓自已不去直視二嬸的眼睛。聽著那蒼老的聲音,志強覺得大伯所說的事一定是一個重大線索。

此時的劉大偉也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對兩人的對話當然也聽不到了。

劉勝興從懷中掏出了跟隨自已多年的煙槍不緊不慢的用火柴點燃了起來,劉勝興對著菸嘴深吸了一口,一股刺鼻的煙味讓志強皺起了眉頭,和香菸不同,老菸絲的味道可是衝的很。

要說這件事就必須要說劉勝興,在很久之前村裡曾經來過一個雲遊四方的道士,那時候的社會可不像現在安定。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每一個人都活的小心翼翼,雖然貧窮但是至少餓不死。

年少時的劉勝興在村裡曾經跟老道士學過幾天道術,這老道士也挺喜歡劉勝興這個孩子,可惜的是劉勝興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並不想讓他跟著老道士遠走他鄉,在那個動盪的年代,保不住那天就會死在外邊,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種地。

就這樣在村裡待了三四個月的道士走後便再也沒有來過村裡,在這三四個月里老道士也教會了劉勝興些道術。雖然只會些皮毛,但是對還是小孩子的劉勝興來講,他還是很快樂的。

“你認為世界上有鬼嗎?”

劉勝興拿起煙槍在腳上磕了磕說到。

如果在平時,劉志強肯定會笑著說不信,但是這次他這次卻沉默了。

事情的起因要從兩天前說起,那時候劉大偉已經變的有點古怪了,因為劉勝興曾在老道士手下學過幾天道術,也算是有些真本事。不免十里八村有誰碰到些晦氣、迎到了髒東西都會讓他瞧瞧。

這一天剛吃完早飯的劉勝興和往常一樣,在自已院裡的老楊樹下乘涼,他這剛躺下涼椅就聽到有人叫自已的名字。

“興哥,興哥。”

劉勝興看到劉大偉的第一眼頓時就感到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劉大偉眉心之間一層重重的死氣,那是將死之人才會擁有的死氣。

“怎麼了,大偉。”看見了劉大偉眉頭之間的死氣,劉勝興趕緊招呼劉大偉快點進來,劉大偉本來就慌張,看到老大哥對自已招手便一路小跑進了院子。

“你知道當時我為什麼這麼著急讓你二伯進來嘛?”

說到這裡,劉勝興再一次磕了磕煙槍,看著那雙渾濁的老眼,志偉哪裡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能連忙搖搖頭。

“因為我看到了一個人。”

“誰?”志強不知覺的嚥了口水。

順著劉勝興的手看去,那杆煙槍正指向靈堂之上的遺像。

“你二嬸子。”

簡單的四個字如同錐子一樣深深的紮在劉志強心口之中,要知道二嬸已經死了將近三十年了。

劉勝興抓起一把紙錢扔到了將要熄滅的火盆之中,突然冒起的火光把志強從深思中拉了回來。

“我知道你聽後肯定不相信,但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會說。”看著那張黑白遺像,劉勝興嘆了一口氣,隨即又說了起來。當時他看到劉大偉背後緊緊的貼著一個婦女。雖然看不見臉,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不是一個人,因為人的腳不會懸浮。

他害怕驚動劉大偉背後的女人,便鎮定的趕忙叫劉大偉進來。

當劉大偉走了進來後,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就從背後死死的盯著劉大偉。

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彷彿就要從眼眶中凸出來一樣了,此刻的二嬸就如同一個索命的厲鬼一般。

“快跟我進屋。”

不等劉大偉說話,劉勝興抓起他的袖子就往屋裡拉。所幸的是,二嬸並沒有跟進來,而是就站在門口直勾勾的看著劉大偉。

此刻的劉大偉,腿上如同綁了鉛塊一樣,被劉勝興廢了好大功夫才給拽了進來。

就當劉勝興以為躲過一劫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徹底涼了心。

怪不得覺得劉大偉的身體那麼重,原來他背上還有一隻紅衣女鬼。那女鬼的雙手搭在劉大偉的肩頭,看著那足足有四五厘米長的血紅色的指甲。劉勝興那是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萬幸的是,這女鬼好像並沒有發現劉勝興可以看到他,依舊低著頭靜靜地趴在劉大偉身上。

“怎麼了?興哥。”看著劉勝興驚慌失措的模樣,劉大偉自已也是害怕了。

雖然劉勝興跟著老道士學了幾天道術,但是降魔驅鬼的法子也只是學了些皮毛。要知道紅衣女鬼可是極兇的存在,連頗有道行的道士都難以對付,更何況自已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惹到了這麼兇的鬼物!

“沒什麼?”

劉勝興用手擦了擦眼睛,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劉大偉。在確定劉大偉背上的女鬼消失後,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氣。

“興哥!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在這世界上難道真的有因果報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