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顧曉曉早早醒來。望著鏡中精心裝扮的自已,不禁啞然失笑,曾幾何時,為了江宴,她甘願捨棄所有,如今卻在他面前如此拘謹,無法展露真性情。

顧曉曉低頭看了眼手錶,離出發僅剩半個鐘頭。她匆忙下樓,卻發現江宴早已端坐在客廳沙發之上,茶几上擺放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醒了?吃早飯。”江宴見到顧曉曉,語氣平淡地問道。

顧曉曉微微頷首,“嗯,你起這麼早?”

“習慣了。”江宴邊說邊抿了一口咖啡。

顧曉曉凝視著江宴,心中湧現出各種情緒。她明白,眼前的江宴和三年前不一樣,她也和三年前不一樣。顧曉曉吃完飯正神遊著,就聽見江宴喊她。

“走了。”江宴說完,起身朝外走去。

顧曉曉默默跟隨在江宴身後,離開了酒店。

今天依然由王叔開車接送他們,昨晚因為忙碌的晚宴,兩人並未有機會好好交談。今日車內的氣氛依然有些許尷尬,顧曉曉便主動向王叔詢問起爺爺的近況。

“王叔,爺爺身體如何?”

王叔微笑著答道,“挺好的,最近他經常與幾位老友一同賞花垂釣,過得悠哉自在。”

“那爺爺可算是找到了自已喜歡的事情。”顧曉曉甜美地回應。

江宴聞言輕笑了一下,笑不達眼底,帶著幾分不屑的冷意。

與自已共同度過九年時光的女孩,對自已冷若冰霜,面對長輩卻又表現得如同溫順的小白兔。

在路上,顧曉曉與王叔暢談這些年來的生活經歷以及學業狀況,氣氛逐漸變得輕鬆愉快。

顧曉曉雖然話語不多,但聲音清冷甜糯。

“曉曉啊,國外的飯是不是不好吃啊。”

“王叔,您猜的真對,我都會做飯了。”

“等會去我給爺爺做的他嘗一下。”

她雖是笑著說的,王叔聽著卻心疼,“真是委屈你了,一個人在國外待著,三年都不見回來。”

顧曉曉嘆了口氣,“沒事,王叔,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顧曉曉眉宇之間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與王叔暢談甚歡。

她笑起來的樣子比冷若冰霜更加迷人,在外人面前,她總是努力塑造出獨立堅強的形象;然而在王叔這樣親近之人面前,顧曉曉終於能夠卸下偽裝,露出那雙明亮的眼睛,弧度上揚的嘴角,會有一種透到心底裡的清澈。

唇紅齒白,臉頰處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柔和在她臉上,是不由自主就會勾人的漂亮。

江宴偏頭看到她十八歲以前那副燦爛的模樣。

顧曉曉今天選擇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羊毛大衣,外搭軟軟的奶油色羊絨圍巾,雖然相較於昨天晚上的宴會裝扮稍顯低調,但依然散發出獨特的魅力。江宴注意到,顧曉曉似乎比以前瘦了些許,可能是因為在國外生活條件不如國內吧。她那清雅的面容,讓江宴不禁想起了她曾經跟在自已身後的那些日子,江宴好像晃神了,他好像回到了十一年前。

第一次見顧曉曉的樣子。他十二歲,顧曉曉七歲。

在門口,站著一位小姑娘,她身著一襲粉藍色的蓬蓬裙,裙襬上點綴著精緻的珍珠和水晶,熠熠生輝,宛如童話故事中的小精靈。她甜美地叫自已哥哥,然而顧山卻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微笑著糾正她:“應該稱呼為小叔。”

而他自已則身著一件黑色的中式褂子,領口和袖口都鑲嵌著一道白色的邊線。

那一天,正是他父親的喪事處理完畢之後,他被顧曉曉的祖父顧山接到了顧家的日子。

那時候江宴眼眸裡沒有光亮,有一種隨時可以拋下一切的決然。後來是顧曉曉每天追在後面喊著小叔,一點一點溫暖著他。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

怎麼和誰都能好好說話,就是對自已冷言冷語。

江宴開口:“到了。”

顧曉曉不解,不是去老宅,怎麼來雲都名邸。

“不回老宅嗎?”

“你三年沒回來,不給老爺子帶禮物!上去拿東西。”

顧曉曉不想去,江宴住的地方她這輩子都不想來。她只來過一次就死心了。

“不去。”

顧曉曉死賴著不下車,但是已經沒用了,江宴把她拖著進了電梯,按下了十九層。

京市寸金寸土的地段,在這住的人非富即貴。

顧曉曉成人禮的當晚,她和朋友們在自家酒莊喝了個爛醉。江宴帶她回到這,顧曉曉趁著酒意勾著江宴的脖頸,用生澀的吻技親了江宴,還將自已脫了乾淨。

她把自已的自尊踩碎在腳下,勾引江宴未成功。

終究是事情鬧到無法收場,她自已選擇逃避,出了國。

那是他們之間從未有過的嫌隙。

在此之前的八年時光裡,江宴來到顧家的那天起,顧曉曉被江宴照顧的妥帖細心,她都是被捧起了,當做珍寶的。

顧曉曉掙扎無果,還是跟著上了樓。

指紋開鎖。

室內仍舊是她印象中的那般冰冷寂寥,毫無人氣。僅僅在落地窗前亮起了一排射燈,為窗外繁華的夜色披上一層華美的外衣。

江宴長臂褪下外套,就掛在了玄關的衣架處,隨手向前邊走邊扯了腕間的手錶,動作行雲流水,還帶著剛剛不悅的小性子。

他似乎並未打算與顧曉曉有任何交談。

顧曉曉的舌頭輕輕抵住牙齒,靜靜地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江宴則直接走向臥室,從中取出了幾個盒子扔給了顧曉曉,然後又走回了臥室,換了一套舒適的家居服,此時的江宴好像柔和了一點,有了點陽光少年的味道,顧曉曉笑了笑搖搖頭,怎麼一回來就老是懷念兩個人小時候啊,江宴依舊走在前面,兩人之間沉默無聲,就這樣回到了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