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賣羊

夏天是和夏奶奶一塊回來的。

“小云啊，你看你讓夏天送什麼雞肉，你自已吃就行了，坐月子多吃點好的。”夏奶奶人還沒進屋，話就先出口。

夏奶奶剪著短頭髮，五官屬於端莊大氣的型別。眼不花耳不聾，一口假牙，所有骨頭都能啃的動。

耳朵上戴兩個金耳環，穿著深褐色碎花衫，藍色褲子，腿上綁著綁腿帶，穿著自已做的小腳鞋。拄著柺杖。

身板硬朗，也不駝背，看著精氣神十足的一老太太。

夏天一直不知道奶奶為什麼天天纏綁腿帶。

“娘，你也知道我不愛吃，你和爹多吃點。”

“別挑嘴，現在有肉你還不吃，以前想吃都沒得吃。”夏奶奶拄著柺杖坐到小床邊沿。

夏天打量了一圈屋子，才發現家裡沒有椅子。只有兩條長凳子放在堂屋。這麼隨便的嗎？幸好有張桌子能吃飯。

“小云，你現在坐月子，你看娘年紀大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你家羊現在沒人管，要不然娘就先牽回去幫你養上一個月？”夏奶奶手摩挲著柺杖。

李美雲擦了擦頭上的汗，“娘，這羊我和新華準備都賣了，你也知道我們沒空管，就想著賣了省事。”

夏奶奶頓時急了:“咋能賣掉呢？你也不看看現在羊才多大，這還能再長長肉，現在賣可不是虧了嗎？”

“娘，現在賣掉虧了點，但省事啊。我們也不想賣，可不賣沒時間管啊。”李美雲辯解。

“我幫你們養啊，你沒時間，現在我就給牽走，給你省點麻煩。”夏奶奶說著就要站起來。

“娘，你別急啊，你年紀也大了，還要看顧爹。這要天天放羊，不夠麻煩你的，還是賣了吧。”李美雲可不敢給夏奶奶養，夏奶奶年紀大了，出點啥事，招埋怨的還是自已。

還不如就現在賣了，雖然虧了點，但省事啊。

夏奶奶說了幾句，看李美雲不聽，頓時火大:“你看誰家媳婦這麼敗家，沒長大的羊都賣，誰捨得？敗家媳婦，這麼不會持家，早晚把家敗光。

新華，你看看你娶的啥媳婦，連孃的話都不聽。你說，這個家誰當家，這羊到底賣不賣？”

夏新華看老孃話還沒說兩句就發火，“娘，賣就賣了唄，賣掉你還不用受累，你怎麼有福不會享呢。”

夏奶奶當即不願意了，拍著大腿喊:“哎呦，我的娘啊，你看看我這養的啥兒子媳婦啊，敗家玩意啊，沒長大的羊就非得賣掉啊……”

話還沒喊完，“哇～哇～”的嬰兒哭聲響起。

夏天剛才從奶奶火大開始就是懵的，猛的聽到弟弟哭聲，趕快跑到床邊，“奶奶，你嚇到弟弟了。”

夏天真的不知道奶奶會突然開罵，夏天之前只偶爾聽到媽媽說奶奶是村裡人都不敢惹的存在。

夏天還好奇的問過，媽媽說一方面是因為奶奶輩分大，和她一樣輩分的沒幾個。

另一方面是能豁的出去，就是你惹了她，她能在你家門口一直罵，別說三天三夜，一個星期都有可能，必須等到服軟認錯才走。

李美雲抱著兒子輕聲哄拍:“乖乖不哭不哭，哦哦，沒事沒事。

娘，你怎麼這麼大火氣，不讓你養羊也是為你好。你看你把蛋蛋嚇的。”

夏奶奶頓時收了聲，“行了，行了，小孩小，我不和你吵，等下我走的時候直接就把羊牽走。”

又往前走幾步，“乖乖不哭哈，奶奶剛才騙人的，奶奶才不兇蛋蛋呢，蛋蛋乖哈，不哭不哭啊。”也上手拍了拍。

夏天急了，怎麼辦，怎麼辦。爸爸不會拒絕奶奶的話，媽媽在坐月子。自已怎麼樣才能把羊保留住。

“奶，爸媽賣羊交罰款給弟弟上戶口。”夏天試圖用上戶口讓奶奶同意賣羊。

“你小孩子知道個啥，現在誰交罰款啊，都欠著呢，有那兩千塊錢幹啥不行。

再說現在小孩都生出來了，計劃生育的也管不住。”夏奶奶才不聽。

“爸爸，爸爸，不要讓奶奶牽羊。”夏天試圖讓爸爸做主。

“嘿，我說你這妮子，奶奶給你家養羊，又不是賣你家羊，你急什麼。”夏奶奶看夏天一直阻止她牽羊，也納悶。

夏新華附合:“對啊，閨女，你奶給咱家看一個月，這樣說不定還能再長點肉。”

夏天看爸爸不拒絕，奶奶都要把羊繩解掉了，急的只能上去抱著羊繩不給解，還哭著喊:“不給奶，不給奶，爸爸不要。”

夏奶奶拉夏天“你這妮兒，你小小的人，怎麼這麼知道護家啊？”

對啊，護家。夏天想到了大人經常愛逗小孩的話，你家這個給我怎麼樣，我把你家飯端走了怎麼樣。

夏天更大聲的哭:“我的羊，都是我的羊，不要牽走。”

李美雲在屋裡聽到夏天哭，下床走到窗戶口問:“新華，幹嘛呢？閨女怎麼哭了。”

“沒事，閨女不願意讓咱娘牽走羊。”夏新華用手扇了扇風。

“那就讓娘別牽了，別招惹閨女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閨女哭起來什麼樣。”

李美雲心煩，娘那麼大的人了，和小孩子有什麼計較的，不讓牽就先不牽唄。

夏天這孩子氣性大，一哭就不停，不聽她的，能把自已哭的臉憋青，哭斷氣的感覺。

夏天也是才知道， 自已小時候這麼大的氣性，長大後都沒脾氣了。

夏奶奶看著夏天哭的臉憋的通紅，就那還一直哭。

沒好氣的說:“行了行了，別哭了，不牽了。

老婆子的錯，為你們好還沒人領情。

還有你這妮兒，年齡不大，氣性那麼大，看你長大咋辦吧。

就你倆這孩子慣的，一家子糟心的。”

夏奶奶罵罵咧咧的，這會不是牽羊的好時機，等夏天不在家了再說吧。

“行了，哭成這樣，歇歇吧。奶不牽了，奶現在就走，你可歇會吧。”夏奶奶嘟囔著走出去。

夏天還能聽到外面詢問怎麼回事的聲音，和夏奶奶的抱怨。

夏天停住哭聲，一時半刻還停不下來，就小聲的抽泣。

“行了，閨女，不哭了哈。”夏新華撓撓頭，他整個人有點搞不清狀況。

李美雲看閨女不哭了，回到床上躺著，“新華，你等下找老穆達說聲，下午回來就把羊賣掉。”李美雲不想讓婆婆再為了羊找事，還是早點賣掉吧。

“中，賣掉啥事都沒有了。”夏新華覺得都是羊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