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倩握著毛筆吃力的計算著:“拍賣所得是一萬二千四百兩黃金,加上這裡門票收入,剛才算的是一千二百五十五兩,還有…”

咬著筆對著賬本無計可施的甘倩,像極了後世拼命做習題的女高中生。

楊修開始時還饒有興趣地玩老師學生角色扮演,奈何這甘倩天使的臉蛋裡實在是沒有容納一丁點數學基因,久教不會後,此時也是欲哭無淚。

吳令珠端著茶水走進書房見甘倩眼含淚水,坐在案牘前嘴裡碎碎念念,好奇地看向桌上的紙張。

這吳令珠進屋,茶水也不遞過來,反倒自顧自的關心姐姐去了,楊修不禁暗自納悶,這丫鬟,咋就沒點服務意識呢。

“是一萬六千四十兩。”吳令珠接過毛筆把答案寫到紙上。

楊修見其說得認真不似作偽,也走過去用阿拉伯數字列式計算,果然是分毫不差。

楊修奇道:“你是如何算出?”

吳令珠彷彿是才想起自已本職,匆忙把茶水遞給楊修,解釋道:“奴家讀得九章算術,之前還一直給叔父管理賬目。”

“哦?”楊修重新把吳令珠上下打量一番,這倒是在後宮撿到人才了。

楊修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對兩女吩咐道:“收拾東西,隨本公子去買糧。令珠,你去賬房領個算盤。”

馬車中,可能是剛才幫不上忙的緣故,甘倩紅撲撲的臉上總是掛滿愁容,惹得楊修又是一陣憐惜,寬慰幾句卻引得麗人淚水直接湧泉一般。

“哎,家裡四個女子,少爺我最疼你們兩個了。”楊修化身知心大哥哥,右手摸上甘倩的細腰,她絲綢一般的身體順勢投入安全的避風港。

當楊修恬不知恥伸出左手想左摟右抱時,吳令珠眼神滿身複雜,最後認命一樣任由他輕薄,卻見這惡人只是摟著腰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匯通米鋪是洛陽最大的糧商,總部落於洛陽金市最繁華的十里老街。

楊修摸著的米,喃喃道:“三百錢一石的米,倒是不算貴。‘’

米鋪夥計聞言,眼睛一亮,連忙進去叫掌櫃的來迎客。

吳令珠沒好氣的瞥了不識五穀的楊修一眼,緊接著俯下腰蹲在地上,用手篩著糙米接著說道:“一千兩白銀就是一百萬錢,就算一人一年就算要十石糧食,按這個價錢公子的一首曲子大概可以救濟三百三十個人。”

這救人數量和自已想象中的差距有點大,楊修蹙眉道:“怎麼如此少?”

曲子的這次能賣高價全憑皇帝坐場,下次再來可能只能賣一二百兩,難不成只救一家一戶。

“況這米價並不合理。”吳令珠抬起眸子,杏眼圓睜,晨曦的曙光映得她面若芙蓉。

甘倩也搖著腦袋:“公子,前日裡,外府負責採辦的嬸嬸還說是細米才一百二十錢一石。”

楊修晃了晃手中的摺扇,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走,先回府。”

自從上次劫人未遂後,楊修的書房又多出個議事的功能。

“昨日起,全洛陽四十家米鋪應該是商量好了,統一把米價翻了兩翻。”郭嘉雖然嗜酒,但辦起事來還是效率頗高。

果然如此,楊修憤憤不平道:“這些奸商,莫不是要把饑民全部都給逼死才肯罷休。”

許劭喝了一口茶,戲謔道:“商賈逐利,但比起昨日德祖你的財源滾滾,那還是望塵莫及的。”

“先生,你就不要嘲笑我了,我那也是無奈之舉。”見眾人均是忍俊不禁,楊修尷尬道。

這世道能賺銀子反倒是個恥辱不成。

“公子費心費力集資賑災。\"熟知流民慘狀的太史慈咬牙切齒,拍案道:“這些奸商定定是眼紅公子的收益,知曉公子最近急用糧食,藉機哄抬糧價!”

楊修偏著臉想了一會兒,“不能讓他們輕易得逞,不如我們去豫州買糧。”

許靖搖頭道:“怕是整個關東的糧商都是一個鼻子出氣的。”

眾人集思廣益,唯有一人在穩坐釣魚臺。

郭嘉翹起二郎腿,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見許劭瞧來,笑意更濃。

哼,這郭嘉滿腦子壞水,就是不肯主動說。楊修瞧他一臉嘚瑟,真想拆了他的板凳。

許劭搖著羽扇,笑問道:“奉孝似有定計乎?”

郭嘉拿起摺扇,搖頭沉默不語,顯然是逼王的癮犯了。

“說起賺錢,我這幾日琢磨出一會員卡的點子。”楊修也不逼他,拿出一金卡像是推銷似的說道:“比如在醉仙居預支到一定的金額,可憑此卡獲取消費折扣。”

楊修瞥見郭嘉放下翹起的腿,舉起一黑金卡繼續道:“還有此卡,持此黑金卡可以全場酒水免單。”

郭嘉臉色大變,再也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起來,走了兩步,瞥見楊修還沒收起卡,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過去,搶過黑金卡。

“嘉有一瞞天過海之計可供參謀。”

洛陽小市,蘭桂坊酒樓雅間。

匯通米鋪戴員外的臉上、背上都浸著一顆顆豆大的汗珠。眼前的軍漢把玩著核桃,藏於幽暗下的臉龐看不清模樣,唯有整齊的絡腮鬍像無數根銀針一樣刺人眼球。

“灑家給你戴老闆發財的機會,你難道不願意了?”軍漢的聲音像是從地下發出般的沉悶。

“求將軍高抬貴手,這哄抬糧價可是抄家死罪。”戴員外扶著桌邊跪到地上,崩潰的他磕頭如搗蒜,只求對方一句同意。

那暗處的人說完上句後好像睡著一般,唯有手中核桃咔咔摩擦的聲音不停的讓戴員外加深揪心的苦楚。

“你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抄了你的家?”軍漢最後還是繼續了對話。

“我信,我信!”戴員外嚇得面如土色,求饒道:“求求你先放了我的家人吧,我可憐的兒啊。”

“哼,好好辦你的事,我們是不會虧待功德之人的。”

腰纏萬貫的戴員外生於毫末,經歷過大風大浪。他見軟的不就行,站起身狠狠威脅道:“如果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沒想好過,就是散盡家財也要把你們…”

“戴掌櫃!”軍漢終於是從暗黑中走出,兩道凌厲的目光,幾乎有些兇惡,“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我們。”

昔在庖犧氏始畫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九九之術,以合六爻之變。——漢 劉徽《九章算術注·原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