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人權思想讓楊修無法接受這麼多人餓死的人間慘劇,他待在家度日如年,剛搶回的美人也無心勾搭。

連夜他就招來許劭兄弟,郭嘉,金旋和太史慈,想和這些名人一起試著找出活人之法。

文人,武將,學生共處一室,幾人互不相識,只能等楊修的到來。

金旋倚靠在門前,手上用布擦著刀。在上次沒能從太史慈手下走過三回合,心裡一直不服,今天兩人一見面就火藥味十足。

“上次是我大意了。”金旋竭力維持著自已的驕傲。

“莫不是拿把刀才敢和我說話吧。”太史慈斜靠在牆上,冷眼旁觀。

“你…!”若不是許靖在旁做和事佬,兩人又要出門切磋一番。

許劭依舊品著茶水,時不時與郭嘉交談幾句。

氣氛微妙且尷尬。

楊修在父親那告退後,又去了母親那邊求助,遂反而落在最後到達。

眾人終於熬到楊修走進來,不禁都撥出一口氣。

此刻楊修面色凝重,也顧不得禮儀道:“現今洛陽城外有數萬流民,若處置不當,眾多百姓將命喪於此。我等既以後為人師表,理應當全力以赴,解百姓之危。”

“我已動員楊家行義粥之舉,並讓母親去說服其他世家豪強散財救人。”楊修也沒想到母親這麼配合,不僅提供自已一千兩黃金,還落下臉面去奔走其他權貴的夫人之間。

“此舉杯水車薪,救助數萬百姓耗資不是一兩家可以承受的,況且據我所知,你們楊家的糧食和資產在洛陽並沒有多少。”許靖皺眉道。

許劭聽聞楊修的話,心裡一暖,轉而奉勸道:“若是楊家自散家財,我怕有人會說此舉有收買人心之嫌。”

死幾萬百姓皇帝可能不會當回事,可如果世家斥巨資收買民心,皇上恐怕會有疑慮。

“這…”

“此事還應從找回賑災糧上入手,找出賑災糧就找出張讓等人的鐵證。”許靖分析道。

“唯恐時間不等人啊。”楊修通古知今,自古朝廷的辦事效率都不高,過幾個多月就算是定了張讓等人的罪,百姓也死的差不多了。

“那就搶唄,他們偷,我們搶,收他個連本帶利!”郭嘉從懷中拿出酒葫蘆,似醉非醉道。

“哈哈,奉孝倒是提出個好辦法。” 許劭捋須大笑。

“搶也得抓個人問問糧食在哪。”貌似講到金旋的專業,他興奮的搓起手。

許靖微笑道:“宦官之中都以張讓馬首是瞻,可惜此賊藏於宮中,難以靠近。”

“其在宮外有過繼的兒子,我之前在馬市看到他強搶過民婦!”太史慈怒目圓睜,顯然對當日之事耿耿於懷。

談到搶人劫貨,幾個人說的有板有眼,楊修起初以為他們說笑,後越聽越不對勁,茫然四顧:“搶劫,你們是認真的?”

“豈能說笑。”許劭儼然是誠心要幹這一票:“德祖莫要憂慮,事成後,閹黨必不敢發難。”

楊修咬咬牙:“我有何可憂慮?國難當前,為國為民,死又何妨?況且閹黨乃我大漢之蠹蟲,此行乃替天行道之義舉!”

最終眾人決定事不宜遲,今日便由太史慈與金旋帶二人去劫持張讓兒子。楊修堅持要參與,幾人勸阻無果後,方才允諾。

夜月黑風高,張府外人影人影綽綽,正是楊修一眾業餘綁架團伙。

張府竟然沒有守衛,幾人順利破門進入府中,兩邊的荷花池中只有一石板橋通往後宅。

金旋在前面開路,行至一半,卻見旁邊亭子中臥有一家奴裝扮的人。

楊修與太史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蹊蹺:深更半夜怎麼有人在這睡覺?

金旋躍入亭中,用手探此人脈搏後低聲道:“還活著。”

正好抓個舌頭,楊修對張府不熟,在池邊捧起一手池水澆到家奴臉上。家奴被刺骨的冷水驚醒,看見眼前蒙面四人,恐懼道:“好漢饒命,我已經據實相告了,好漢還需要小弟做什麼?”

一句話說的楊修幾人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金旋怒斥道:“爾小子說什麼胡話,莫不是嫌爺爺們的刀不夠鋒利!”

太史慈聞到血腥味,注目環顧四周,就見荷花池裡飄著幾具屍體,大驚道:“公子,快走,有人捷足先登了!”

正說話間,耳邊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六個同樣蒙面的黑衣人從黑暗中走出。其中領頭的赤目男子,見太史慈擋在路上,顧不得詢問就拔刀上前。

隨著“鐺鐺鐺”幾聲,太史慈用雙戟隔開對手,兩人都不住往後退了,兩人一套下來戰了個難分難解。

由於石板橋狹長,後面的人完全幫不上忙,太史慈略微休整就快去上前欲與對方決戰。

“壯士莫急,爾等可是楊公子麾下?”對方一人從後面走出,把蒙面黑巾除去,竟是白天剛遇到的紀靈。

“紀兄也是為張家人而來?”楊修也去除偽裝後問道,他見對方有人扛著一裝著人的麻袋,顯然對方已經得手。

\"乃是家主命令,不便相告,請楊公子行個方便!\"紀靈抱拳道,幸好認出太史慈的狂歌戟,不然這烏龍鬧大了。

“我等也有要事,需要面對面問問這人。”楊修不知袁紹綁他是為公還是為私:“替我轉告舅舅一言,先莫要傷其性命。”

“在下夏侯淵見過楊公子!”之前與太史慈戰得平手的大漢,上前一步道:“這個公子放心,我們非是要殺他。”

曹操也參與了?楊修不動顏色也還禮道:“此地不宜久留,榮後我們再議。”

金旋一手捂住家奴的嘴,一刀抹了那家奴的脖子。見到將死之人無聲的掙扎,楊修心中一陣痙攣。但也知這是不得不為,也不多言,帶人走後門離去。

一不起眼的別院內,紀靈與夏侯淵向袁紹,曹操和其他在洛陽的黨人稟報晚上情況。

“楊公子也是為此人而來,說有話要問。”夏侯淵總結了一下。

眾人一陣沉默,袁術嘿嘿一笑:“這臭小子,碗裡的還沒吃上,又惦記鍋裡來了。”

“怕不是有哪些誤會,我看這楊家子非是這種浪蕩之人。”對楊修印象極好的何顒說道。

“哼,小小年紀就夜宿風月場,還納了醉仙居的頭牌。”袁紹其實對卞玉兒早有覬覦之心。不想上次之後得知此女竟被楊修摘了頭彩,事後還強行納走,連口湯都沒讓他喝。

他還嘲笑道:“此子倒是和孟德兄不相伯仲。”

曹操乾咳一聲,假意惱道:“本初,再毀我信譽,莫怪我曹某人不留情面。話說你袁本初是不是忘了,你可是留宿醉仙居的始作俑者!”

張邈見這兩小子壞毛病又犯了,提醒道:“孟德,本初,今日只是斬斷何進與閹黨關係的第一步。現在需要十分謹慎,少談一些玩笑事。”

兩人從諫如流,收起玩鬧之心。

許攸兩指撫摸自已八字鬍,建議道:“既然楊家小子要,何不把這棘手貨送與他,量他也不敢釋放。即便事情敗露,我們拋個乾淨,也不會有與何進一黨徹底鬧翻的風險。”

曹操眼前一亮。幾個清流黨人也是平時被壓制怕了,一聽有分散風險的辦法,幾人或贊同,或沉默。

甘倩坐在床邊,皓如霜雪的素手撫摸著床上的女孩:“大夫說,你浩兒哥沒有大礙,最快幾日就醒來了,近些日子餓傷著了。”

“嗯。”小女孩叫張靜,此時她躺在從來沒見過的大床上。早上緊張過後,現在眼睛睜的大大的,對周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那個大哥哥呢?”

甘倩今天心情大起大落,聽小女孩詢問,腦海中又浮現出楊修單刀指著那惡人壞笑的樣子。身子不由的靠在床邊一陣,甜甜的回憶起來。

夏侯淵戰雖屢勝,魏武常戒之曰:“為將當有怯弱時,不可但恃勇也。”然則忠勇而不知怯者,又當戒以輕敵。—《香溪集》範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