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就那個破屋給我老兒子住,咋行?我老兒子那可是在縣裡供銷社上班的。”

周老爹冷冷打斷,

“你老兒子在供銷社上班咋了?那就高人一等了。

那之前老四一家子都能住得了,憑啥老五住不了?”

“老四那孽障咋能跟我的小五比,我小五還真的就高人一等了。

全大隊有誰家的孩子有我小五出息。”

嚯嚯,這周老太無差別攻擊,讓在場的大隊幹部臉色都變了變。

周老爹一輩子愛面子,這會兒被周老太連番打斷也是怒了。

“你閉嘴,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說怎麼分就怎麼分。

你要是不高興,就搬出去跟你的小五過去。”

周老太被周老爹給罵得有點回不過神兒來。

這輩子自打她嫁進來,就沒被周老爹這麼大聲斥責過,頓時就感覺很委屈。

周老爹感覺自已現在整個人都昇華了,果然不再痴念就沒了那麼多的枷鎖。

也不管反對的周大哥與周老太,就使喚著週二哥跟週三哥。

“去把所有的糧食都從我們那屋裡搬出來。

老婆子把鑰匙給老二。櫃子裡的東西也都分分,還有把錢拿出來。”

周老太今天本來是打算要嫁了周紅梅賺一筆錢的,萬萬沒想到這就給折騰得分家了。

哪裡能行,錢就是命。

於是抱著自已的褲腰。

“不行,沒錢,我不同意分家,就算是要分家也是得誰提出來的誰就淨身出戶。”

周老爹再次眼神確認。

“老三,去灶房拿斧頭,進去把那個炕櫃上的鎖劈開。

裡面有個木頭盒子,那是你娘日常藏錢的。

去拿來吧。另外,你們哥幾個出生的時候,我都給你們一個人打了一個小金鎖,

上面都是有名字的,你們按照各自的名字也分一下。

至於老四的那個,就拿去給倩丫頭。

那是她該得的,至於她要不要是她的事情。”

週二哥跟週三哥聽到親爹的話,都很是吃驚,

原來從小到大對兒子們都不假辭色的爹,居然還在他們出生的時候給打了金鎖。

這說明啥,說明爹是期待他們出生的。

可是為啥等他們長大了就越來越冷淡,甚至都不愛搭理這些兒子了呢?

這個問題很是費解。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多想,週二哥繼續搬運糧食,週三哥真的就去拿斧子了。

周大哥現在有點傻眼了,可也是知道的,現在是攔也攔不住了。

很是頹喪地蹲在一邊,也不幫忙幹活兒。

本以為自已是大兒子,以後要給爹孃養老的,

結果,這個親爹在分配東西的時候,還真的是不偏不倚。

撓了幾下腦袋,抱著頭蹲地上自已鬧心去了。

周大嫂見自家男人既不幫忙幹活兒,也不去拿錢,於是捅了捅自已的男人。

小聲道:“他爹,你去看看三弟他們呀,總得幫點忙,

孃的櫃子裡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你就不怕他們私藏。”

周大哥轉過頭,瞅瞅媳婦,明白媳婦的意思,

可是這時候他真感覺自已一腔子的鬱氣無處發洩,感覺自已的好日子徹底的到頭了。

“哎!”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

周老爹看著這個大兒子,實在感覺是糟心,

就這麼個貨要擔當沒擔當,要長相也沒長相,

不知道自已老婆子的那雙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住了。

除了老五就是最喜歡這個大兒子呢。

也難怪周老爹瞅這老大不順眼,長的既不像爹又不像娘,甚至感覺有那麼點的醜。

瞅著他那窩囊樣,周老爹都懶得分析下去了,怕影響自已的心情。

周老太看著自已屋裡的糧食,被週二哥一袋子一袋子地搬出來,整個心都快滴血了。

這些可都是她存下來保命用的,尤其還打算過些日子給老兒子拿過去呢。

老兒子可是稍信回來說自已最近正在跟一個當官的閨女相看呢。

成了的話,自已老兒子可是要飛黃騰達了。

越想,周老太的眼神越狠毒。現在瞅周老爹的眼神,那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這麼怨恨的目光別說周老爹注意到了,在座的所有人都發現了。

都是在暗暗心驚,這老婆子可太嚇人了。莫不是瘋了。

週三哥進去主屋,幾斧子就把炕櫃上的鎖給卸了下來,

按照周老爹說的位置翻出來了一個木頭盒子,抱著盒子就出來了。

“爹,翻出來了這個,你看看。”

周老爹看看這個箱子,用手摸了摸上面的花紋。

這可是當初為了哄老婆子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一刀一刀地刻出來的。

問老婆子拿盒子的鑰匙,周老太一個扭身又不搭理周老爹了。

苦笑了一下,“去,拿個螺絲刀來,直接撬開。”

鎖很容易就起開了。開啟以後,粗略地數了一遍,裡面共計有元。

按照五份平分,每份是67塊錢,多出來的那三塊多錢,就歸老兩口所有。

糧食也沒剩下多少了,算上在縣裡的老五,一共17口人。

每個人能分得大概15斤糧食。

把這些都分割完畢後,周老爹又主持把廚房的碗筷這些都分了分。

至於說分家沒有鍋,那就每房輪流做飯,大鐵鍋的所有權還是歸老兩口的。

等分家的事情都搞定,各自領了自家的東西回屋後,

周老爹又讓週三哥去把戶口本翻出來,帶著幾個兒子去分戶。

至於跑鎮上派出所的事情就交給下面的兒子吧。他老頭子實在是太累了,人累,心也累。

破天荒的,周老爹今天下午沒去上工,回到家後,就脫了鞋自已躺在了炕上。

很想閉眼睛睡一會兒。

周老太此時已經從堂屋的凳子上轉回到臥室的炕上,就是那麼死盯著周老爹。

這怨毒的眼神,讓周老爹真的有點不敢輕易閉眼睡覺。

他有種直覺,自已這會兒如果是睡著了,那下一刻這老太婆一定會拿刀把自已給剁了。

這恐怖的想法一出現,周老爹的瞌睡蟲徹底沒了。

於是坐了起來,也那麼直視著周老太。

最終,周老爹開口了。

“這些年了,只要我有不如你意的時候你要麼哭要麼鬧,

現在用這種眼神看我,怎麼,想拿刀剁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