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魚尾與夢

一條鱗片細膩而富有曲線美的巨大魚尾，正在慢慢替代溫泉的雙腿。

原本穿在身上的褲子被撐破，質量算不上好的卡其色休閒褲直接碎成了一片一片落到地板上，其中還有幾片粉紅色的布條。

白色的襯衫也被撐掉了一顆紐扣，紐扣繃到地上還在旋轉。

整條魚尾如同一幅調色盤，從深藍到淺綠，從亮紫到銀白，線條流暢而優雅。

即使沒有水，眼前這條半妖泉先的魚尾看起來也是光滑而柔軟的。

彷彿它本身就是液態的流水，在泉先的身下輕輕擺動。

燭九陰忍不住想拿畫筆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似乎是想到什麼，燭九陰面前出現了一個盛滿水的浴缸，溫泉也保持著趴伏的姿勢從床邊向浴缸漂浮而去。

浴缸堪堪裝下整條魚尾，溢位浴缸的水打溼了地板，燭九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沒有將這些水漬清理乾淨。

溫泉舒服的擺動魚尾，將身體微微下沉，好讓身體接觸到更多的水分，溫泉在睡夢中將腦袋和手臂枕在浴缸用來放洗漱用品的檯面上。

右側似琉璃又似紡紗的漂亮耳鰭也乖巧的被夾在腦袋和手臂之間。

流光溢彩的魚尾看起來流暢而堅韌，靈活而富有彈性，每一次擺動彎曲都像是藝術家的傑作，讓燭九陰驚歎不已。

燭九陰差點控制不住自已想要呼吸，卻又擔心自已的呼吸將眼前的美景吹走。

控制住呼吸，閉上眼睛，燭九陰再睜眼的時候房間已經陷入黑暗，一雙豎瞳也隨著光線的變化變成看不出顏色的正圓。

只留一條色彩斑斕的魚尾在黑夜裡閃爍著銀光，朦朧的光線將眼前的泉先映襯得美得不可方物。

溫泉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已和年輕時候的父母一起在西沙群島生活，父親是一個商人，母親開了一家自創品牌的服裝店。

小康家庭，一直是溫泉心中最美好的設定。

母親每天晚上都會帶著他去潛水，母親很厲害，甚至不需要潛水裝置。

他也很喜歡在海洋中隨心所欲暢遊的感覺。

自已居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個藍洞，是一個軍事基地，當地人都說這個藍洞裡面住著一條龍，所以都稱這個藍洞為龍洞。

自已考上了大學，離開父母前往A市，在學校裡他和室友的關係非常好，每週末他都會和室友一起去一個名為“雙葉孤兒院”的孤兒院去做義工。

他和孤兒院的兩位院長關係很好，在她們的引薦下，他認識了兩位老人，和一隻喜歡舔他的名為涮菜的貓。

大三結束後的暑假，溫泉回到了自已的家，服裝店的生意越發的紅火，父親每日下班後都去店裡給母親幫忙。

不想吃狗糧的溫泉獨自一人去潛水，卻不小心在海里失去了方向。

穿過一個昏暗的通道後，溫泉發現自已身處藍洞之中。

母親來找他了，在藍洞中母親依舊沒有佩戴潛水裝置，這讓溫泉覺得十分不合理。

母親告訴他夏天可以來這個藍洞，但是冬天就不要來了，這個藍洞是私人領地，冬天會有人來這裡過冬。

溫泉越發覺得不合理，藍洞明明是軍事禁地，他游進來卻沒有遇到任何警告。

這麼大的一片地方，在母親嘴裡居然是私人領地，可是私人領地母親為什麼可以進來，雖然只是夏天可以進來。

他遠遠的看過，這片海域上沒有任何建築物。

而且這個藍洞最高的地方也被海水淹沒著，根本沒有辦法建造住宅。

太多的疑問導致他在寒假歸家之前再次進入這個藍洞。

在穿過那個海底暗道的時候，他的氧氣罐被掉落的石塊砸穿。

明明是在海里，石塊卻無視海水的浮力將自已身後的氧氣罐砸穿。

氧氣洩漏，在海水中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氣泡後，氧氣與海水相融，氧氣罐也在海水的壓強下被擠壓成一團。

他感覺自已也快被海水擠壓成一團了。

母親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有點失真。他扭頭看向聲音出現的方向，母親向他游來，身後拖著一條閃閃發光的巨大魚尾。

他感覺到母親撕碎了他身上所有的潛水裝備，母親平日裡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在海里居然這麼有力氣，看來這就是母愛的力量吧。

母親拖著渾身赤裸的他游到藍洞深處，他在恍惚中看到一個龐大的紅色身影。

母親向那個紅色身影說了些什麼，又將自已拖到紅色身影附近。

他感覺很舒服，明明沒有年幼的記憶、此刻卻覺得自已就像在母親的羊水中。

他能順利呼吸，也能肆意舞動拳腳。

不對，他沒有腳，他沒感受到自已的腳。

低頭看去，自已確實沒有腿了，自腰腹以下出現的是一條流光溢彩的巨大魚尾。

他想逃，魚尾便幫助他逃。

這魚尾確實是他的。

母親出現了，這次他能清晰的聽到母親的聲音，不再失真。

母親也有一條魚尾，比他的魚尾更大，更漂亮，耳朵也變成了漂亮的耳鰭。

母親對他說：“我的孩子，過來我這裡。”

他本能的甩動魚尾，向母親游去。

母親帶著他游到那個龐大的紅色身影跟前，在這個身影面前，他和母親看起來是那般渺小。

母親對著這個龐大身影做了一個他看不懂卻很優美的動作，很古老，看起來是在行禮。

母親對著那個身影出聲道謝：“燭龍大人，感謝您的饋贈，我的孩子是在您的神力幫助下，才能順利化作泉先。”

那個被稱作燭龍大人的巨大身影沒有出聲，只是盯著他看。

一對巨大的豎瞳慢慢的變成看不出顏色的正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