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棧門口,何二道:“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先進去問問。”說著邁步走了進去。

文景和慕容娜娜沒理會他,也跟了進來。

那四位倒沒進來,卻站在門口向裡張望著。

座臺小二見有人來,抬頭問道:“幾位客官住店嗎?”

何二有點遲疑地道:“想是想住,不過——”

“不過什麼?”店小二問。

何二道:“好好一個客棧,為啥取這個名呢?”

店小二反問道:“這個名不好嗎?這可是我們老闆歷盡磨難,反覆修改而來的。”

慕容娜娜道:“有意思,一個店名還歷盡磨難?還反覆修改?那以前叫什麼來著?”

店小二道:“最早麼叫熱情客棧,因為我們老闆就是個熱情好客的人,喜歡結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喜歡和人聊天。”

慕容娜娜道:“熱情待客,這不挺好嗎?”

店小二又道:“事實上,這熱情能持久嗎?就算是卿卿我我的青年男女,也做不到。要不咋還有熱戀期,蜜月期呢?”

聽到此言,慕容娜娜扭過臉,用目光詢問著爹爹。

文景淡然一笑,算是勉強同意。

小二接著道:“況且後來客人越來越多,你不能光撿一兩個看著順眼的去熱情吧?客人是平等的,店家要照顧好每個人,所以又改為多情客棧了。”

慕容娜娜道:“這也不錯呀,還平添了幾分浪漫情調。”

小二繼續道:“客官你也知道,來我們這住店的都是路過,住一夜就走。就說我們老闆今兒跟這位聊得正熱乎呢,人家說了,老闆你忙你的,俺去歇著了,咱明天接著聊。明天?哪有明天呢?每個人都這麼忽悠我們老闆,受得了嗎?這就好比看了一本好書,剛看完第一回,沒了。又好比看一出好戲,剛看完第一幕,也沒了。這不是折磨人嗎?所以我們老闆最後痛定思痛,將它改為一夜情。”

慕容娜娜道:“萍水相逢,一夜的接觸,一夜的瞭解,一夜的友情。然後就是別離,可能永不再見的別離。相見時難別亦難。一夜情,浪漫與純真,勇敢與無奈,甜蜜與苦澀。你別說,這個名字,還越品越有味兒。”

何二恍然大悟,道:“啊,原來是這樣,我家公子解讀得真好。要不然,我還以為——”

小二道:“你還以為什麼呀?告訴你,我們這可是正規合法的客棧。”

何二道:“沒說你不合法。”

小二又道:“是純綠色的。”

何二嘟囔道:“綠色的好。”

何二轉過頭來,就碰上娜娜疑惑的目光,他趕緊接著道:“綠色的好,綠色的養眼,綠色的健康,綠色象徵著生機勃勃——”這時他瞥見門口的四人已樂得合不攏嘴,於是他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四人見狀立馬閉住嘴,不敢再樂。

何二又問文景道:“那咱們就住這兒?”文景笑著點點頭。

這時慕容娜娜問小二道:“這位大哥,敢問你家老闆尊姓大名?”

小二道:“說起我家老闆,在江湖上,那可是大大的有名,那真是如雷貫耳。”說著右手用力向上揮去。看到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他身上,小二繼續道:“不過,我怕我說出來嚇著你們。”

何二道:“什麼話?你儘管說,我們挺得住。”

小二道:“那你們可站好了。”

慕容娜娜一聽,趕緊挎住文景的胳膊,道:“爹,你攙著我。”那邊董超也挎住薛霸的胳膊,那兄弟倆則乾脆摟住對方的肩膀,何二自已雙手扶住櫃檯,道:“都站好了,你說吧。”

小二伸頭看了看,鄭重道:“咱可醜話說在頭裡,萬一把你們誰嚇出個好歹,我可不負責。”

何二道:“沒那麼嚴重,你可真能磨嘰。”

那小二站起身來,左手叉腰,右手上舉,道:“我家老闆就是那天下聞名,譽滿江湖,當今武林的十大高手之一,順風鏢局和順風客棧的大老闆,當然還有這一夜情,號稱天下第一拳的——馬——大——炮。”

何二道:“原來是馬大炮。”

小二道:“你們認識?”

何二道:“有過一面之緣。”

小二又道:“看來你們都沒事兒,我很欣慰。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不是賠了。”

娜娜問道:“何以見得?”

小二道:“你們來我這住店,本來是要給我錢的,可剛才一旦有誰被嚇尿了,嚇傻了,嚇瘸了,嚇抽抽了。那樣的話,店自然是白住了,我還得給你掏錢看病,還得管飯。你說,我這買賣還能做嗎?”

慕容娜娜對小二道:“你家馬老闆不是喜歡交友嗎?我們能不能見見他?”

小二道:“我家老闆豈是一般人能見的。”

文景道:“那你看我們是一般人嗎?”

小二道:“見過三教九流,閱盡人間百態。每天坐在這裡,你以為我是白坐的嗎?客人一進門,我瞟一眼,就能猜個七七八八。我早看出來了,各位定是非富即貴之人,而且是大富大貴。”

這下把眾人都逗樂了,文景道:“你還真會說話,做店小二委屈你了。”

小二道:“客官好眼力,實不相瞞,俺是馬老闆的堂弟——馬小炮,俺哥既然把這個店交給俺打理,俺必須盡心盡力,才能不辱使命。”

何二道:“我說呢,這麼能白嚯,原來是馬小炮,也算半個掌櫃了。”

小二接著道:“讓各位見笑了。不過,很不巧,我家老闆前幾日還在這裡,他買賣多,得去各地巡視指導。”

安頓完住宿事宜後,何二將四名手下召集在一起,佈置一下工作,四人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聽候領導的指示。

何二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開口道:“剛才,你們笑什麼?”四人不好說,也不敢笑,都繃著臉。何二轉到他們身後,道:“叫你笑。”說著“哐”地踢了董超屁股一下,“叫你笑”,又踢了薛霸屁股一下,自然童氏兄弟亦不能倖免。

踢完後,何二又轉到他們面前,道:“吃飯的時候,有個小子鬼鬼祟祟的老往咱們這邊瞧,你們注意到沒?”四人搖搖頭。

何二道:“酒囊飯袋。”他向董超揮揮拳,道:“你,就知道吃。”又向薛霸揮揮拳,道:“你,就知道喝。”再向童氏兄弟揮揮拳,道:“你倆,就知道——笑。”

他接著道:“出門在外,都給我機靈點。那小子臉上有一撮毛,很好認,都給我打起精神,今天晚上,你們輪流值班放哨。”

當夜,董超第一個值班,然後依次是薛霸童威童猛。

薛霸來接班時問:“有情況沒?見著一撮毛沒?”

董超回道:“什麼一撮毛?一根毛都沒見。你說何大人是不是神經過敏呀?整天疑神疑鬼的。”

薛霸道:“咱管不了那麼多,頭兒叫咱咋整就咋整。”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酒葫蘆,擰開蓋,抿了一口。

董超見此道:“你小子可悠著點。”

薛霸道:“沒事兒,我候得住。”

童威來接班時,見薛霸睡在地板上,他也不覺奇怪,他叫了兩聲,又推了兩下,還踢了兩腳,薛霸都沒有反應。無奈之下,他只得抓住薛霸的雙手,將他拖回房間。

凌晨五時,何二起床,他必須比皇上起得早。否則,皇上都在外面溜達了,你還在呼呼地睡,成何體統。他出門一看,見童威站在那裡,問道:“怎麼還是你?不是該童猛了嗎?”

童威道:“這次我替他,下次他替我。”

何二道:“你們兄弟倆倒知道互相關心啊,對了,有情況沒有?”

童威道:“沒有。”

何二道:“沒有好啊,去叫他們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