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畫蛇添足

第二天，宇文知音對小娜娜進行了詳細的盤問，小娜娜據實相告，並無半點隱瞞。

這時，宮女又送來一張紙條，是從小娜娜昨天穿的衣服裡發現的。

宇文知音展開一看，上面寫著：“小妹妹，我倆都特別珍惜我們共同度過的這段美好時光，我倆也非常喜歡你。但我倆亦有任務在身，不可能長久在此逗留，與你告別是這麼的艱難，我倆會永遠想念你的。感謝你這一個多月來賜予我倆的人間美味，這足以讓我倆回味終生。可能算不上回報，我倆送你一件小禮物，它叫步仙露，它已被安裝在你的額頭上，切記不可取下，相信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真期待與你再次相會。愛你的哥哥姐姐。”

看完紙條，再對照小娜娜所陳述的事實，宇文知音對最近發生在小娜娜身上的事情已有了大致的瞭解，雖然她對小娜娜所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知所以然，但這並不妨礙她做出那兩人對小娜娜絕無惡意的判斷。

當天下午，文景又叫何二去賣古玩的琉璃廠，請玉石鑑定大師賈似真過來一下。

賈似真拿著放大鏡左瞧右看，連聲讚歎不已：“天哪！這個頭，這色澤，這純度，這工藝，這造型，這品相。真是世所罕見，不，是當世唯一。絕對的價值連城，不，絕對的無價之寶。”

賈似真透過放大鏡看著鑽石，小娜娜也透過放大鏡看著他的眼睛，她發現他的小眼睛居然忽地變大了，她覺得又好玩又可樂，於是一把從賈似真手裡奪過放大鏡，然後跑到何二面前，舉起放大鏡，何二配合地蹲下身子。

那何二的眼睛本來就大，現在透過放大鏡這麼一看，簡直變成了牛眼，把個小娜娜逗得樂不可支前仰後合。

文景夫婦見小娜娜一如既往地活蹦亂跳，心中甚慰，這件事也就算告一段落。

為了防止小娜娜再次翻牆外出，宇文知音讓人將宮裡園裡挨著牆的大小樹木全部砍掉。另外，她覺得該讓小娜娜學點東西，省得她沒事到處瞎瘋。

於是她開始向小娜娜傳授本門的內功心法——九天玄女功，這是適合女性修煉的最至高無上的功法，由九天玄女創立，再傳給其徒公孫大娘，公孫大娘又傳給其女宇文知音。

小娜娜聰明伶俐，對理論上的東西，是一點就通，一學就會，而且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見此，宇文知音不由心中暗喜。

打坐調息入定培植內力，這是所有練武之人每日必修的課程。可生性好動的小娜娜哪裡能坐得住，每次安頓完，宇文知音前腳前門走，小娜娜便後腳後窗溜。

沒辦法，宇文知音只能坐在旁邊盯著她，可沒過兩分鐘，她身子一歪，竟然睡著了。於是屢睡屢叫，屢叫屢睡，如此反覆，直把宇文知音的耐性磨得一點都不剩了，她嘆氣道：“哎！看來這孩子不是練武的材料。”

武的不行，咱來文的。於是文景又挑起了教育下一代的重擔。同樣的，對於立意構圖色調筆法這些繪畫理論，小娜娜絕對不用你講二遍，而且講起來那更是頭頭是道。對此，文景亦不由暗喜道：“看來就得因材施教，這下專業對口了。”

學習繪畫首先練的基本功就是素描。文景拿了一個蘋果讓她畫，畫完後一看，怎麼看著像鴨梨。又拿了個鴨梨讓她畫，畫完後一看，怎麼看著像蘋果。文景乾脆將蘋果和鴨梨放在一起讓她畫，畫完後一看，一個像蘋果，一個像鴨梨。

這時正好宇文知音過來，小娜娜拿著自已的作品讓娘欣賞，自然得到一番誇獎：“啊！這蘋果和鴨梨畫得多像呀！”

盡畫些蘋果鴨梨的，小娜娜覺得太單調，她要畫娃娃，於是給她拿來個布娃娃，她畫得雖不是那麼惟妙惟肖，但也是有胳膊有腿的。從此，小娜娜對畫娃娃上了癮，各種造型的娃娃模特擺滿了畫案。

文景心想：“看來她對人物畫感興趣，專攻一門也好。”

畫著畫著，小娜娜又覺得只有小人還是單調，應該加點別的東西，比如小房子呀，小橋呀，小船呀，高山流水呀。

這時，文景剛完成一幅作品，他滿意地端詳一會兒後，就出去散步，勞逸結合嘛。

小娜娜自然也要過來欣賞一下，她一看：“哇！還是爹厲害，上面是崇山峻嶺，中間是怪石古松，下面是小橋流水。”看著看著，她發現一個問題：“怎麼沒有人呢？嗯，一定是爹爹忘了，我幫他畫上吧，給他個驚喜。”

說幹就幹，小娜娜轉移陣地，開始在文景的畫案上揮毫，去完成她認為爹爹沒有完成的工作。

這時，宇文知音來到御書房，她對小娜娜最近的表現還算滿意，她來看看小娜娜又有什麼進步，順便再表揚她一下，她慢慢地推開門，見只有小娜娜一人在，便悄悄地走了進來。

小娜娜看見她後，手指擋在嘴前，向她做了個“噓”的動作。

宇文知音會意地點點頭，以為是叫她不要出聲，以免影響她畫畫。

宇文知音看過她的神秘工作後，暗道：“這丫頭又在做妖。”

小娜娜畫完小人後，悄悄地對她說：“爹忘畫小人了，我給他補上，先別告訴他。”

這時門外傳來文景的腳步聲，小娜娜趕緊跑回自已的畫案，假裝繼續畫畫。

文景進來後便見宇文知音一個勁地向他使眼色，當他目光被她引導至畫案上時，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他再一抬頭，見她豎起大拇指，同時向小娜娜努努嘴。

文景故作驚訝地道：“啊！這是誰畫的小人，太棒了。”

小娜娜抿個嘴樂著，並不應聲。

自此以後，文景加強了對小娜娜的防範，他把收藏的那些名貴書畫和自已比較得意的作品都藏了起來，而其餘的則任由小娜娜禍害。

小娜娜也樂此不疲，興致高昂。

這天，小娜娜叫住了從御書房出來的何二，問道：“何總管，你家裡有名畫嗎？”

何二道：“奴才也收藏了一些。”

小娜娜道：“能借我欣賞一下嗎？”

何二道：“當然可以了。”他也知道小娜娜最近在學畫畫。

何二道：“不知公主喜歡哪一類呢？山水，人物，花鳥。”

小娜娜道：“就山水吧。”

何二道：“公主喜歡山水，真是志向遠大呀，奴才這就去取。”說罷屁顛屁顛地跑回家拿畫。

十天後，文淵閣大學士紀曉虹應召去御書房見皇上，半路上見何二迎面走來，手裡拎個包袱，問道：“何大人，你拿著什麼好東西呀？”

何二道：“沒什麼，就是幾幅畫，公主想看看，這不，看完了，我拿回去。”

紀曉虹道：“我早就想看你的畫，你就是不讓看，好，今天讓我逮住了。”

不由分說，紀曉虹已把何二拉進一涼亭內，何二無奈，只得把包袱放在石桌上，自已則坐在石凳上。

紀曉虹解開包袱，見幾幅畫已被好好地捲成筒狀，數了數，一共是十幅。

他拿起一軸，開啟來，這是一幅豎軸畫，他左手高高地提著，由上向下看去，見到畫上的題跋道：“這是黃公望的九珠峰翠，啊！沒想到居然在你這兒。”他再往下看去，不由愣了一下，繼而莞爾一笑。

看完後，紀曉虹把畫卷起來繫好，放回石桌上。他又拿起另一幅，開啟看了看，道：“這是董源的瀟湘圖。”接著他又咧咧嘴，搖搖頭。當看到第三幅時，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何二見此道：“看個畫你樂什麼？”

紀曉虹只是笑，顧不上搭理他。

何二站起來探頭一看，瞬間手腳冰涼，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住。他失神片刻後，急忙挨個開啟餘下的畫，一看之下，竟然個個如此。他雙腿發軟，不由往下一坐，可失神落魄之下忘了自已已換了地方，“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紀曉虹伸手拉起他，道：“何大人，你這是何必呢？不就是幾幅畫嗎？”他把這些畫都拾倒好了，放回包袱裡，拍著包袱道：“何大人，拎著這些名畫回家吧。”

何二下意識地“嗯”了一聲，邁著僵硬的步子就走。

紀曉虹提醒道：“何大人，還有包袱呢。”

何二頭也不回地道：“送給你了。”

紀曉虹追問道：“真的嗎？”

何二道：“真的。”

紀曉虹笑道：“那真謝謝何大人了。”

御書房內，文景父女正各自揮毫作畫。文景感覺近日自已的狀態不太好，因為他有煩心事，那十萬兩的救災款至今沒有著落，雖然紀曉虹說他會想辦法，但天上不會掉餡餅，對此文景也是半信半疑。

這時何二進見，參見禮畢，何二道：“皇上，好訊息。”

文景道：“講。”

何二道：“現在全城百姓都在傳頌白雪公主賣畫賑災的義舉美德。”

這下把文景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看看何二，又看看小娜娜。

天真的小娜娜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是這樣子的”何二開始解釋道：“先前公主借了奴才幾幅畫欣賞，這些雖是名畫，但亦有不足之處，一般人哪裡看得出。然公主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興之所至，提筆揮毫，寥寥數筆就使原作脫胎換骨，身價倍增，城裡的收藏家們紛紛欲高價收購，奴才和紀曉虹斗膽做主，如今十萬兩的賑災款已經籌齊。”

聽了何二的這番慷慨陳詞，文景心道：“這何二拍起馬屁來那真是勇猛無敵呀，什麼都敢整，她一個七歲的小孩居然能看出名畫的不足，連我都自愧不如呀。但一個大難題解決了，終歸是好事。”

於是說道：“如此甚好，這件事你跟紀曉虹亦有功勞。”

何二道：“這都是奴才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