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出門都帶兩雙鞋,沒了嗎?”電話對面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傅聽雪這時候正在客廳裡面轉播著電視節目,手裡還不忘記收拾一些公爺平時必須用的小物件,周意眠和傅斯年在房間裡收拾黃福生平時穿的衣服,周意眠忘性大,所以傅斯年會在旁邊提醒一些,最後再檢查一遍。

“傅聽雪,你說話說一半我掛掉電話了啊。”

“別。”傅聽雪聽到急眼了,哄著說:“我這在收拾東西呢,現在就跟你說。”

傅斯年問了周意眠出門為什麼帶兩雙鞋子,然後.....

.....

“你出門都帶兩雙鞋嗎?”

聽到這個問題,周意眠再次沉默。

車緩慢開往回家的路上的時候,她才解釋:“不是,是老師送的伴手禮。”

之所以送這鞋子是因為周意眠大三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想要一雙羅傑維維亞的黑色女單鞋,但是一萬多塊錢,一直沒捨得買,那會剛買完房子,黃福生雖然每個月都給她打錢,但是她扣慣了就不捨得買了。

沒想到李雨記到現在。

傅斯年不知道聽進去沒有,裝模作樣點了點頭。

後來他安靜了一小會,天下起了小雨,平江的天氣就是陰晴不定的。

雨天周意眠總是開的比較慢,車子裡很安靜,讓周意眠覺得有點拘謹,或許是捕捉到這種情緒,傅斯年開了電臺。

電臺裡面一個溫柔的女聲說。

“大家晚上好,現在是北京時間九點零五分,好久不見啦,今晚江州下起了小雨,還在外面浪的江州人要快點回家啦!小心被媽媽打屁股哦!特別是女娃娃!”

“廢話不多說,接下來悠悠為您播放晚間小曲《能不能》。”

悠悠這個電臺和平江總是格格不入,江洲人基本沒有夜生活,但悠悠總是晚上九點才開始播,她也喜歡聽悠悠。

這首歌調子本來就低音,周意眠嘴唇跟著唱,沒發出聲音來。

傅斯年倒是跟著唱起來了。

“能不能對著我說愛我。”

“能不能就陪著我,天長地久。”

“不要對我若即若離,讓我傷心淚流。

男生的嗓音都是比較低沉,加上現在有點沙啞,唱起來有種怪怪的感覺。

怎麼會有喝醉愛聽電臺愛唱歌的人吶。

傅斯年唱完一曲,又偷偷看了看周意眠。

對她發起邀請。

“一起唱嗎?不用拘謹。”

“這首歌好聽,你唱肯定也好聽。

“因為我覺得你說話聲音挺溫柔的。”

被突然一誇,她有點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笑,別人說跟磁場相似的人待在一起很快就能成朋友,看來是真的。

“好啊。”少女的聲音很輕快,應下了他的邀請。

下一首是林依晨的《你》。

真巧,他們的歌單都是這種溫柔型別的歌,這首她在家裡唱過很多次了。

前奏響起來了,傅斯年又說,“我們可以合唱,我來錄音。”

看來這個人是不能喝酒的,看著清醒,聽他說的話也以為沒醉,其實第二天早上起來肯定會斷片。

傅斯年已經開始錄音,周意眠嗯了一聲。

“風輕輕,我聽見你聲音。”

“你對著我叮嚀。”

……

和他唱倒是不廢嗓子,都是很溫柔的歌,但是他可以從開車唱到回家也是很厲害。

下車已經他腿已經軟了,勉強能站。

但現在好像只知道唱歌了,周意眠說什麼都不是,問他家在幾樓,他就在唱《蒲公英的約定》。

周意眠沒辦法,他的家門鑰匙和車鑰匙放在一塊,但總不能一個一個門插一遍試試,這樣做,她可能就要逝世了。

傅斯年穿著衣服看著來瘦不拉幾的,扛的周意眠快死了,看來是那種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那個型別。

最後在她家門口,周意眠扛不動了,還要拿鑰匙,開門之後看到坐在家門口的人,蹲下輕輕拍了他兩巴掌,他醒了。

在唱《反方向的鐘》。

那時候她總共就見了傅斯年三次,雖然好像知道他是個好人,但這多冒昧,剛認識就扛家裡面。

他們兩個明天都沒課,周意眠拖著他到沙發上,換了雙拖鞋,先給他弄了杯蜂蜜水解酒,穿著禮物不方便,現在又不能洗澡,只好匆匆把禮服換了。

裙子還只能乾洗,她還要拿下去幹洗店,麻煩死了。

還好有車,不然弄髒了裙子就得哭了。

她換完衣服出來發現喝了蜂蜜水的傅斯年開了電視,一本正經在看,坐姿很端正,像個小學生。

???

周意眠現在就像那個地鐵老人的表情包。

但現在起碼能好好說話了,周意眠從他嘴裡知道他就住她家下面,她剛換的乾淨衣服,不想碰有酒氣的人,乾脆打了物業電話,讓物業派個保安上來把他扛走。

把他安頓好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她留了張紙條就走了。

回家的時候發現電視還開著,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才發現這人原來在看《回家的誘惑》。

……

電話那頭的林清婉聽到《回家的誘惑》之後被口水嗆了一下,猛的咳了起來,惹得她媽媽都問她怎麼了,而罪魁禍首傅聽雪毫無愧疚之心,因為他聽到她媽說這一段的續集的時候也笑了很久。

傅聽雪:“笑完了吧,我繼續講了。”

林清婉:“好的,兄dei,請開始你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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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難評。

周意眠後來開啟手機一看,鄭佳禾訊息轟炸她。

萵筍姐:【我靠邁巴赫62s!我靠男人!我靠,還是有錢男人!】

萵筍姐:【你在婚禮上找到餘生的另一半了啊?還是開著落地車價一千個車子的另一半!?】

萵筍姐:【這背影好帥啊,草。】

萵筍姐:【早知道我也考去平江了(再見,再見)】

萵筍姐:【你人死哪去了,和霸總回家了?】

萵筍姐:【我草,你在幹什麼,快回我,是不是要發達了?】

萵筍姐:【苟富貴勿相忘(抱拳,抱拳)】

周意眠無語……

只說他是老師結婚物件的學生。

鄭佳禾:【開著邁巴赫的學生,牛的一批喲。】

pn:【得了你,扣扣搜搜,說的好像你買不起一樣,版權費你吃多少了?】

後面就沒有回覆了。

對於她來說,車子並不能代表什麼東西,就像有的人追求奢侈品,她只喜歡舒適的生活。

突然想起《怦然心動》裡的臺詞。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翻譯過來就是,有人住高樓,有人處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

隔天早上起來之後,平江天氣放晴,她一覺睡到下午一點鐘,只要一沒課或者放假,她的作息基本上都是不規律的。

起來就接到了黃福生的來電。

剛起床的聲音很啞,喂了一聲,黃福生關心的問:“囡啊,昨晚婚禮參加的怎麼樣了,現在才起來喲?”

“嗯。”周意眠給他講了婚禮上很多東西,事無鉅細。

“你要好好謝謝人家啦!對啦,暑假回來乾爹這小住幾天啊好啦?”

周意眠喝了兩杯水,還在找東西吃,聽到他這麼說,無奈說:“知道了。”

那會周意眠已經收養了滾滾,每天起床第一件事除了漱口,還多了喂貓這件事。

喂完貓,也該喂喂自已了。

在客廳只找到小麵包,乾脆就麵包就這牛奶喝下去了。

她沒心情玩手機,鄭佳禾今天晚上沒課,但是她說她媽給她安排了幾場相親。

喝著牛奶,她回想起昨天傅斯年唱的歌,基本上都聽過,但是回他家的時候嘴裡不知道唱的什麼英文歌,調子很熟悉,但是沒什麼印象了。

就記得一句。

“Let me hope you tight.”

讓我緊緊擁你入懷。

她沒想那麼多,婚禮前一天她交了三天的稿,活到現在也是實屬不易。

睡衣沒換,就下去早餐店晃悠了,今天是週日,小學生應該放假了,上次說了教那個妹妹南理話,一直沒找到機會。

去到早餐店才發現出門忘記帶眼鏡,那個長得很秀氣的小妹妹果然在那寫作業。

“阿叔,妹妹在這裡頭哦。”

阿叔白頭髮變多了,她和阿嬸相差了十年,老來得女。

看到她,笑的很燦爛,忙點頭:“是的呀,去吧去吧。”

小孩還在寫作業。

很久見似乎也沒忘記她,見她一來就說,阿姨好。

“……”

周意眠摸摸她的頭,一時間有點不想說話,她才二十四歲芳齡,這就被人叫阿姨了嗎。

“姐姐,跟你開玩笑呢,不是說教我說南理話嗎,聽網上說南理話很難學,上次說好教我,這段時間都不見人。”小妹妹吐槽她。

周意眠解釋了下,說,“這麼好的天氣,到外面去吧,曬曬太陽。”

她曬不黑,基因自帶的。

美女很多都是基因突變,而周意眠不算是,她爺爺年輕的時候非常帥,來說親的媒婆都踏破她們家的門檻了,最後娶了她奶奶。

五官端正,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一個人,她奶奶那個地方的人幾乎都是貧血,有遺傳性,所以他們家裡的很多都是貧血。

她從上初中起思想開始發生變化,聽家裡人說的話,經常會覺得壓抑。

她得出了一個真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眼界侷限在金錢範圍裡面。

……

原本週意眠在教小女孩講南理話,但沒多久就看到傅斯年頭髮亂糟糟的,穿著藍色的睡衣下樓扔垃圾。

周意眠也是穿著睡衣,粉色的。

看著還是同一家買的。

傅斯年注意到她之後就上來打了個招呼,剛想問昨天晚上的事情,周意眠手機就響了。

她看到是李雨,就開了擴音,想著她應該是和金開始在一起,也正好給金享亨回個話。

電話剛接通。

對面關心急切的問:“哎呀妹妹啊,乃終於接電弧了,我聽你金老師說,昨天那個小傅啊喝醉了,你是怎麼回家的啊,你還有小傅沒什麼事情吧?”

“……”

原本李雨和金享亨準備請一個月假去度蜜月,整個六月都不回來了,後面就直接放暑假,又可以玩兩個月。

下午出門,在車上的時候李雨突然想起什麼,“哎呀”了一聲。

金享亨問:“怎麼了親愛的?”

“我學生來的時候沒帶車呢,那麼晚了都不知道安不安全,不行我得打個電話問下。”李雨神色凝重,眉頭擰成麻花。

金享亨笑著搖搖頭,說:“不用打了親愛的,斯年那小子開車來了,沒事的,我早上已經問過他了,他說一切都好。”

“就是有點喝斷片。”

李雨聽到前面的,本來都放心了,最後金享亨來一句喝斷片,李雨直接撥了周意眠的電話。

還沒接通的時候用平江話罵著:“要死快哉,年輕的小姑娘啊,和喝醉了的年輕小男生,熱血上頭了,到時候肚子給弄大了,怎麼辦才好呢!”

電話嘟了幾聲,還沒人接,李雨嘴裡嘀咕著乃麼豁特乃麼豁特。

把金享亨逗笑了,“媳婦,放心吧,小傅是個很懂禮數的人吶,喝醉了也不會怎麼樣的。”

李雨不聽,睨了他一眼。

李雨說話聲音有點大,一旁站的有點距離的小女孩都聽的很清楚。

兩個人尬住了。

周意眠對李雨說了昨天大概發生的事情,李雨才鬆了一口氣。

掛掉電話之後,傅斯年說,他每次喝醉都喜歡唱歌,還喜歡邊唱歌邊錄音,發現這個症狀還是在他談合同的時候錄音備份,發現多了很多不知名錄音。

真是一個奇怪的癖好,周意眠心裡想。

傅斯年是南理人,住在羊城,但卻不是羊城本地人。

南理分三種人,周意眠所在的地區語言是南理的代表性語言,還有兩種語言也是在南理內地的。

傅斯年是南理義安人,她是南理羊城人。

羊城語言簡稱南理話,義安有義安話。

妹妹倒是學會了怎麼打招呼,傅斯年說了兩遍也能上口了。

小妹妹三分鐘熱度,學會了一句,就跟傅斯年說要學義安話打招呼的方式。

“嗯,義安話的你好,就是了好,和南理話不一樣,義安話學起來比較麻煩繞口,這樣吧妹妹,以後我有空再教你更多的,好不好?”傅斯年彎著腰,摸了摸妹妹的頭。

妹妹乖乖點頭,沒一會就要回去。

送她回早餐店之後傅斯年和周意眠同行回家。

“你作業寫了嗎,聽老師說他們要放完寒假才回來了。”傅斯年問。

周意眠還有一篇論文沒寫,其他快了,“快了,那太好了,我接下來就有時間幹自已的事了,我乾爹還讓我暑假回南理一趟呢。”

“什麼時候?我打算下個月中。”

“我都行,應該也差不多了,我好久沒回去了。”

“那要一起嗎?”

“可以啊。”

傅斯年先出的電梯,周意眠揮揮手,說:“到時候微信聯絡。”

就這樣,他們之間的交集徹底拉開序幕。

傅聽雪這會躲在屬於他的房間裡,林清婉在電話那頭躺在床上,感嘆:“有點像小說女主角和男主角相遇一樣。真好。”

“我媽爸是家裡面介紹的,但是也很好了,跟咱們也差不多吧,反正我爸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媽這個人,只不過沒有接觸過。”林清婉回憶著她爸爸跟她說過的話。

傅聽雪覺得都差不多,就算家裡介紹的,周意眠家裡面也不差,乾爹更是世家,傅斯年家裡也世代從商。

所以他那會年紀輕輕,公司還沒上市就可以開邁巴赫62s。

對於她們\/他們來說,這只是零花而已。

“最終你媽爸也是相愛了不是,有愛最棒。”傅聽雪說。

“沒錯,有愛最棒了,我們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