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特麼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對方肯談,自已的命根就能保住!

趙端難掩喜悅之色:“要不我們談談?”

暈貨譁然大笑:“老夫來就是要和你談談,談好了,你還是男兒身,崔子也不用被活埋!”

趙端同崔廣和徐福交流個眼色便和暈貨離開艙室上了甲板。

夕陽西墜,天海一片通紅,船帆大張,劈風斬浪向東而行。

大陸在西,船卻向東,趙端頗為疑惑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華胥之虛!”

趙端頗為驚詫:“華胥之虛?是上古傳說的華胥國之所在?”

“正是!”

暈貨篤定簡練的回答頗讓趙端迷惑,先前海島上的女媧補天高臺那絕對是史前遺址,從出土的陶片來看,建造年代距今足在四五千年之久。

這麼長的年代,暈貨何以斷定就是華胥國所在呢?

就在趙端滿心疑惑之時,天際盡頭赫然出現了一個黑點。隨著船行向前,黑點愈發變大,不多時一座聳立有黑魆魆錐形山峰的海島就展現在了眼前。

暈貨似乎一點不關心談判事宜,和趙端一起凝視面前海島上的山丘,似是不經意問道:“島上山丘像什麼?”

隨著船越靠近海島,趙端愈是震驚,痴痴的望著這座被夜幕薄紗蓋起的山丘,不禁脫口說道:“金字塔!”

“金字塔?何謂金字塔?”

佛教傳入中國才有了塔這一稱謂,不怪暈貨不知,趙端連忙解釋道:“就是金字高臺!”

暈貨似乎是極其剋制的問道:“你如何知曉崑崙虛之所在?你去過?”

到底暈貨口中的崑崙虛是指代崑崙山還是崑崙墟?前者是座山,後者就如同殷墟,華胥之墟,那就是古王國的遺址。

趙端為弄清楚心中疑惑問道:“你所言的崑崙虛是王都廢墟,還是座山呢?”

“當然是崑崙王的王都之所在!”

崑崙王是誰?

難道崑崙王是暈貨給埃及法老的名?

起名趙端更加迷惑了,

巨大的好奇,讓趙端顧不上的嘴角的疼痛,問道:“崑崙王又是誰呢?”暈貨一臉意外之色:“當然是我西方有國的華胥子孫,你知曉崑崙虛所在,卻不知道崑崙王是誰。老夫很奇怪,你是從哪聽說的這些海外見聞呢?”

“當然是夫子列子真人啊!”暈貨又將話題拉回來了,趙端不得不拉出列子應對暈貨的質問。

暈貨鄙夷的看了趙端一眼,朝趙端臉上呸了一口,一臉兇狠:“列子祖師何曾成過真人?身在荒山孤墳之中,如何傳授你諸多奇巧之術?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現在就閹了你!”

列子真人這面幌子碰上暈貨怎就不好使了?

暈貨嘿嘿冷笑道:“師祖本是鄭地一介山野隱士,一直默默無名,是周人活生生把我師祖捧上了真人,恩師乃是師祖唯一弟子對師祖再熟悉不過,你們能騙別人,如何能騙的了我!”

不會吧?列子是被人……還是被周人捧紅的?

暈貨所言出乎了趙端的認知,不由驚愣看向了暈貨。

“世上哪有什麼仙人?純屬你們周人恣意胡謅,騙的天下諸侯大王整日夢想得到成仙長生不死,對,你不是周王子而是秦王公子……”暈貨捋著鬍鬚,一種超脫世俗的語氣,悠悠說道:“他們周人成功了,試看天下有名方術士,那個不是你們周人子弟?”

頭次聽到這種觀點,趙端頗覺意外,突然想到和暈貨初次見面時,暈貨便是不信尾閭仙境的存在。

既然不信世上有仙人,暈貨又為何攛掇徐人遠航呢?而且拿出了徐人先祖親手所刻的甲骨不辭,可是,卜辭上徐人先祖明明親手所寫吞雲吐霧飄然成仙之事,又如何解釋呢?

趙端再看暈貨,覺得此人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解不開的謎團。

暈貨牢騷說完,回到正題,再次逼問趙端:“快說,是誰告訴你的崑崙虛之事?”

面對暈貨的逼問趙端犯難了,總不能說實話實說吧,關鍵是實話實說,暈貨這樣理性的人也不會相信啊!

崑崙虛,崑崙虛,崑崙虛……

找誰當擋箭牌呢?

“秦王小子,快說,否則老朽,真就對你下狠手了!”

趙端默唸著崑崙虛,再暈貨的逼問下,腦中終於靈光一閃,脫口說道:“西方之地有金字高臺,是我父親秦王子楚門客所說,他們談話時,我在旁邊聽到的,那門客是誰,叫什麼名,我一概不知!”

“噢?”暈貨一怔,攬住趙端肩頭:“你父門客所言?一五一十將你聽到給我說來?”

趙端詫異於暈貨的鄭重,怯生生應喏了一聲講道:“長者,不知你是否聽過周穆王西巡和西王母相會的軼事?”

暈貨哼哼一笑,意味不明的說道:“聽過!”

聽過就好辦!

周穆王,西周第五代君主,周穆王頗有作為,在位期間曾東征西討擴大了周朝的四方疆域。

後世有好事者,依據周穆王南征北戰的這段經歷創作了一篇小說名曰《穆天子傳》,其中提到周穆王四處征戰途中在崑崙虛上遇見仙人西王母之事。

史襄的史記書肆就有賣《穆天子傳》,和後世汲冢出土的蝌蚪文古書一般無二。

暈貨的一句秦王小子,讓趙端想到了便宜老爹秦王子楚,由秦王子楚想到了秦人先祖造父,造父是周穆王的司機,想到了周穆王,也就想到了西王母,想到西王母,自然就想到了崑崙虛,由此應對暈貨的說辭也就在腦中合成了。

趙端說道:“秦昭王有病時,我父門客同我父王講起周穆王西征之事,便提起了周穆王相會西王母之事,門客就說了,可奏請昭王,前往西王母在西方之地可求取不死之藥,門客就告訴了父王前往西王母之國的水陸兩條路線,我當時就在旁邊,我有過耳不忘之能,也就記下了他們所言!”

暈貨手捻鬚髯,聽著聽著神情竟緩和,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笑意,竟換了話題問道:“那你的天雷之術和飛囊之術得誰傳授?”

這個問題不難,趙端隨口答道:“濮陽端木公!”

暈貨用他銳利的眼睛盯視趙端問道:“那傳於我如何?”

趙端微微一笑:“我傳於你,說不定還有被殺之險,你還是閹了我吧!”

暈貨呵呵一笑拍拍趙端肩頭:“貴人王孫果真聰明伶俐,老夫也是戲謔之言……”

隨著暈貨的船隊靠近海島,趙端看到了岸邊山腳下一群身穿白衣的婦孺老弱揮手迎接暈貨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