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譚維利皺著眉看向付幽蘭,臉上全是嫌棄和不敢置信,“就她?你告訴我,她有野心,你在胡扯什麼呢?”

付幽蘭毫不在意譚維利的想法,也不在乎譚維利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懶洋洋的說道:“你又不懂我跟你說這些,不也相當於沒說嗎?”

“OK fine,”譚維利狠狠的翻了個白眼,“我可管不起你這個大小姐的事。用人的時候吆五喝六的,你別忘了你可是我養大的。”

“我可沒有聽說過誰家的規矩是養孩子,從八歲開始養的。”付幽蘭有些不滿的看著譚維利,“別給我從這裡擺什麼長輩架子。”

“喂喂,小狼崽子,你可別沒心沒肺了,要不是我好心養著你,你早就凍死了,好不好?”說到這裡,譚維利的頓時火大了起來,冷笑了一聲,“呵,說起來,你跟那個什麼王喚倆人還真是有共同語言呀。一個家裡比一個人慘。誒,實在不行,你倆以後賣慘當營生,也不錯呀。”

譚維利戲謔的打量著付幽蘭。

“你說的有道理呀,”付幽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反而笑著肯定了譚維利,“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如果我將自已的資訊無意之間,告訴了王喚和她同病相憐,那王喚留在我身邊的機率不就更高了嗎?”

“哈?”譚維利沒有想到付幽蘭那麼變態,“你真的是?”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付幽蘭那摩挲著下巴,“哈,你可真是個天才,利維坦。這件事辦起來可容易多了,只要讓那個老頭和我吵一架,被他看見不就有辦法了嗎?”

“瘋子。”譚維利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孩子了,“你可真是個瘋子。”

“我是瘋子?”付幽蘭輕笑了一聲,“那你是什麼?”

“我當年就應該把你扔在那個雪地裡活活凍死,”譚維利恨的牙癢癢,“你這種東西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那樣的話,”付幽蘭絲毫不在意譚維利的怒意,“你對得起‘我’嗎?”

“你不是他!”譚維利因為過於憤怒,整張臉變得扭曲了起來,“也不可能是他…”

“對,”付幽蘭面對如此詭異的譚維利從容不迫,“那你自已好好記住了,我可不是他,我可比他要瘋多了。”

“不用你提醒。”

譚維利憤憤的離開了辦公室。

付幽蘭的心情其實也好不到哪去。

算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

付幽蘭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寫有一串電話號碼的便利貼——那是他親愛的父親,付國強的電話號碼——他這輩子最厭惡的一個人,電話號碼。

可是接下來的戲,如果沒有他的出現,也不夠精彩。

記得付國強先生年輕的時候與焦燕女士恩恩愛愛。

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分。

兩家也都世代的交情。

付國強的事業蒸蒸日上,焦燕女士也是一位賢內助。

怎麼看也是一對神仙眷侶。

直到付幽蘭出生了。

這次生產過後,給焦燕帶來了身體上不可磨滅的病痛。

焦燕的身體愈發的不好了。直到在付幽蘭三歲的那年,撒手人寰。

那時候,付國強幾乎心如死灰,人如同行屍走肉了一般。

付國強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上天究竟是為何這麼狠心,把他心愛的妻子帶離了他的身邊。

他恨極了,他恨老天爺,他恨命運。

可是他不知道恨誰。

他將矛頭對準了自已與摯愛的唯一骨肉。

他明明深知根本就不是付幽蘭的錯,可是他恨付幽蘭。他想,如果不是付幽蘭的出生,他根本就不會失去焦燕。

他傷透了心,他甚至都不願回到自已與焦燕這個曾經的家。

付國強在自已父母的逼迫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娶。

他真的愛極了焦燕。

哪怕是現在付國強的身邊,也空無一人。

可是對於這麼一段悽婉的愛情來說,總要有犧牲品。

付幽蘭就是那個犧牲品。

三歲的付幽蘭自已住在家裡,爺爺奶奶恨焦燕,讓自已驕傲的兒子變成了行屍走肉一般。恨焦燕,讓自已的兒子不會再娶。

恨一個死人,讓自已老兩口享受不了天倫之樂。

可是恨一個死人又有什麼用呢?

她又不會死而復生。

所以啊,他們就將矛頭轉向了,有她一半血脈的付幽蘭。

他們一看見付幽蘭就會想起焦燕。

他們本能的厭惡付幽蘭。

是了,也有人理解他們,付幽蘭很像焦燕。

付幽蘭的外公外婆們也十分不想看到付幽蘭。

她外公的原話是:

“蘭蘭啊,你長的太像你媽了,你外婆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看到你總是會哭。”

那時候,年僅三歲的付幽蘭,哪裡能明白的了,大人們說的這些話呀。

不過後來她也明白了。

或許除了死去的焦燕女士之外,沒有人渴望她的降生。

或許這個世界上唯一可能愛她的那個人早就死了。

她誕生的那一瞬間是充滿愛的。

也僅僅是那一瞬間。

付國強幾乎是完全放養付幽蘭,他只是僱了一個保姆,負責付幽蘭的一日三餐。

美其名曰是不想再勾起痛苦的回憶。

保姆看著付幽蘭可憐,偶爾也會多照顧付幽蘭一些。

可是付幽蘭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

付幽蘭在七歲之前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僅僅只有110平米的空間。

從她的房間走向陽臺只需要25秒,37步,只需要穿過一個客廳。

小小的她需要一個高高的凳子,這樣她就可以站在凳子上面往下看,來來往往的行人。

那時候的她年齡那麼小,

竟然會在看到隻身一身的行人的時候會想,是不是那些人和自已一樣,沒有人疼,沒有人愛?

七歲那年,她偷偷的離開了家。

她偷偷的接觸了小區樓下,一群天真無邪的孩子。

她突然感覺到自已和那些孩子們是那麼的相似,又那麼的不同。

她不知道該如何正常的和同齡人相處,但是那些孩子們懷著一顆稚嫩的心,帶著她一起玩耍,帶著她感受這個世界,只屬於孩子們的快樂。

真的好開心呀。

雖然保姆阿姨總是告訴她外面很危險的,不要出去。但是就像偷嚐了甜美的糖果一樣,總是還想再吃一點,再來一次。

在他八歲那年,有一個孩子問道,

“你為什麼不去上學呀?”

付國強根本就不關心付幽蘭到底有沒有正常的接受教育。

在他看來,這個所謂害死了自已所愛的妻子的罪魁禍首,自已能扶養她,讓她活下來,就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了。

付幽蘭知道他們口中的上學,知道他們會去一個叫做“小學”的地方。

在那裡,他們會讀書,會玩耍,會交許多的朋友。

會過一個正常人的人生。

那天晚上,付幽蘭偷偷的從家裡出來。

那天的雪好大呀。

可是小小的付幽蘭,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要去找到那個叫做“小學”的地方。

大雪紛紛揚揚迷花了路人的眼。

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有一個小孩快要凍死在了路邊。

說起來還真的是多虧了利維坦。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成為“譚維利”。

“喂,”利維坦揹著小小的付幽蘭回到了自已的地盤,“醒醒,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吧?按道理來說,我該能活不長時間的呀?”

“這是哪?你是誰?”付幽蘭突然想起來了,保姆阿姨跟她說過,出了家門會有可怕的事情。

可是面對長相奇特的利維坦,她卻是第一次的從心底感到了親近。

就像是他們本來就是同類一樣。

“這是我的地盤,”利維坦並沒有在付幽蘭面前進行偽裝。如果她連自已的真面目都接受不了的話,那也沒有什麼活著的必要了。

看樣子這個人類的小傢伙,還真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呢。

“我知道沒人養你,以後我養你了。”利維坦打個哈欠,似乎說出了一個稀疏平常的事情,“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你母親死之前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付幽蘭聽到利維坦後面這句話瞬間變了臉色,小臉上竟然滑稽的出現了一抹嚴肅的神情,開口問道:“你為什麼知道我媽媽死之前跟我說了遺言?”

這是連付國強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情。

付幽蘭打量著眼前這個奇形怪狀的人。

不,或許按照現在的付幽蘭的話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人。

“哈?”利維坦輕笑了一聲,像拎起來一隻玩偶一樣,死死捏住了付幽蘭的脖子,“那麼小的年紀就這麼嚴重的警戒心了嗎?別忘了你現在的命在我手裡,我問你答就可以了。”

付幽蘭被利維坦重重的甩在了床上,付幽蘭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按道理來說,死亡的恐懼應該圍繞著她,可她沒有。

她沒有感受到恐懼。

“她說慶幸,”付幽蘭清咳了兩聲繼續說道,“她說慶幸我終於平安的降生了。”

那天晚上或許付國強先生自已都忘記了,他把付幽蘭帶了過去。

似乎是命中註定一般,她的母親把她叫到了床前。

那個眼神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母親在看向自已的孩子。

“幸好,您終於平安降生了。”焦燕輕輕的撫摸著付幽蘭的臉,“我活不長的,或許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的惡意,但是請您相信有人會來找您。你會獲得自已最想要的東西。”

利維坦聽完了付幽蘭的話,遲遲沒有出聲,終於在一片寂靜當中,自言自語:“哼,那個女人,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後來付幽蘭便跟著利維坦生活了。

利維坦不知道用什麼奇怪的方法搞來了付幽蘭的監護權,或許他是能蠱惑人心吧。

竟然讓對焦豔女士死心塌地的付國強先生把監護權給了利維坦。

哦不,那個時候已經是作為焦燕女士生前好友的譚維利女士了。

利維坦不是什麼偉大的人,他教了許多付幽蘭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用不到的能力。

美其名曰說要培養她。

直到付幽蘭的能力十分強大,強大到甚至見證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這一幕是利維坦喜聞樂見的。

他以為付幽蘭會崩潰,會失望,會絕望。

可是見證了世界真相的付幽蘭,卻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只是在沉默良久之後問了一句話。

“如果這個夢中沒有一個愛我的人,那我就去創造一個愛我的人,

一個會愛我的人,

一個只屬於我的,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