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宮

風梧看著沉睡的碧落,“司命,她傷元神,本君在她元神上加持的封印怕是要碎了,你可有法子補救。”

“風梧君是怕……”

“不,那麼久遠的事,她經歷了那些事,應該已經不記得了,本君說的事,下界之事。”

司命星君顫顫的站在一邊,心中已經是八百匹馬跑過,我怎麼知道怎麼補救,你那麼在意自已在下界對她做的那些事,你倒是自已想辦法呀,做都做了還不讓人知道,可憐我小小司命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還要替你瞞著花神,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君上,不如修改花神在下界的記憶,或許......\"

“封印已經破碎,此法定然是行不通,那日她在你那裡看的那些話本子可有看出些什麼。”

“君上放心,花神歷劫的冊子已被小仙抹去內容,即便花神看到了,也必定看不出其中的玄機。”

“那便好,如今怕是隻能聽天由命了。”

再次醒來已是三月有餘。

碧落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看到了一些畫面,這些畫面裡的她,像她又不像她。

她見到一個紅衣少女絕望的站在城樓的最高處,看著城樓下的少年。

“燕墨北,成王敗寇,我認了。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愛過我嗎。”

燕墨北,望著她,想開口卻不知道如何說。

“我......卿卿,你先下來,我們好好說可以嗎。”

“好,我懂了。”

畫面跳轉她又好似見到了數萬年前的上古之戰,而自已深陷其中,看著自已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那種絕望是碧落從未體驗過的。

這些都是什麼呢?是她所經歷的嗎?

碧落依稀記得自已好像曾應天命去下界歷劫,那還是她剛化形不久的時候。只是那些凡世的自已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她曾問過東籬仙尊,為什麼她歷劫歸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師父只告訴她,凡世之行不過是過往雲煙,不必放在心上。

對了,司命殿,按天宮的規矩,每位仙者下界歷劫的話本子都會在司命那兒有所記載。不如去找司命查一查。

碧落怎麼也沒想到,她的那本卷軸里居然是一片空白,連一個字都沒有。司命給她的解釋是她下凡歷的劫數,與天命冊上原本的不同,因而天命冊上的記錄便消失了。

如果說她看到的前半段的記憶是在凡世中歷劫,那麼後半段呢?那又是什麼?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先赤麟金獸,又是四方之印碎裂,還有夜桑,怎麼這些事都要帶上她一個小小的花神呢。

碧落此刻正坐在池邊望著滿池的蓮花發呆。

“仙上,怎麼又不穿鞋到處亂跑,風梧君說您傷了元神,需要好好靜養,您怎麼就不聽呢。”綠竹提著鞋在池邊找到了她。

“綠竹,你可記得,我曾下界歷劫?”碧落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

綠竹愣了愣

“仙上怎麼突然問起此事?

“沒什麼,只是近日偶爾如夢好似想起些什麼隨口疑問罷了。”

綠竹想了想道,“仙上確是曾下界歷劫,不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那你可知,我那時都經歷了些什麼?”

“仙上,上神劫數皆有天定,我們這些小仙怎會知曉。”

碧落好似不信,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宿,才悠悠的說了句,“是啊,連我自已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麼會知曉。”

綠竹俯身替她穿好鞋道:“仙上,回去吧。”

“綠竹!”碧落突然想起些什麼,“我是不是讓靈樂去下界等我來著。”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居然把這事給忘了,也不知道靈樂有沒有回來。算了,還是去下界找找她吧。

“綠竹,我下界一趟,你看好清池宮。”

“仙上,七殿下不是小孩子,等不到您必定不會在下界就留,您重傷未愈,還是別……”

綠竹話音未落,碧落不見了。

凡世

碧落依舊在這永安城尋了三日了,每個茶館都找遍了,也未能見到靈樂。罷了,可能她真的已經過去了。不如找個茶館聽聽話本子休息片刻吧。

“各位客官,今日要將的這一出啊,是這安和公主白卿卿與這燕國太子燕墨北……”

白卿卿,燕墨北?這名字怎麼如此耳熟。這不是,這不是那日她夢到的人?碧落有開始頭痛欲裂,只能急匆匆的回了清池宮。

清池宮

只見一個少女翹著腿坐在案上,手裡的長鞭一下一下的打在綠竹的背上。碧落回來時,綠竹已被打的暈厥在地。

漣漪?天界九殿下,天君最小的女兒。

看著倒在地上的綠竹,碧落皺眉,她想來護短,就算如今清池宮沒了當年師父在時的風格,也輪不到她來欺負。

“碧落不知如今的清池宮竟需要九殿下做主了。”

漣漪冷哼了一聲,“我乃天族九公主,怎麼教訓一個低階的小仙也要透過你同意?要知道如果沒有先花神,你也是個卑微的小仙。”

“碧落知道,九殿下身份尊貴,但綠竹是我清池宮中之人,清池宮好歹也是東籬仙尊的府邸,仙尊在時,天君見面尚且要給三分顏面,九殿下是覺得仙尊不在了,我們清池宮便可任人擺佈了嗎?”

碧落一邊說著一邊扶起地上的綠竹,喊來小童將她扶去偏殿休息。

“你少在這給我擺架子,今日我便是來找你的”,漣漪跳下桌案走到她面前,“天界誰人不知風梧君向來不管著六界之時,近日竟為了你三番五次的出手,說,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碧落輕笑,原來是愛慕君上吃醋,跑到這撒歡來了。

“碧落不明白九殿下的意思,君上同我亦沒有關係,不過是……”

“花神仙上,我家君上有請。”殿外傳來小童的聲音打斷了碧落的話。碧落笑了笑接著說,“九殿下這麼想知道我同君上的關係,不如與我一同前去?”

漣漪氣得甩了甩手裡的鞭子,留下一句一給我等著便氣匆匆的離開了。

小童進殿向碧落行了一禮,雙手奉上一個琉璃瓶“仙上,我家君上特意差小仙送來穩固元神的丹藥。”

“什麼金貴的丹藥需要用著八寶琉璃瓶裝著。”碧落拿過瓶子端詳著。

“君上說,這個瓶子仙上定會喜歡。”

風息宮

“拿過去了?”風梧拿起手中的棋子落了一子。

“是的。”小童回稟。風梧擺了擺手便讓他退下了。

司命看來看風梧君,輕笑著搖了搖頭,在棋盤上落了一子到,“那麼不想她想起來,何必要將修元丹給她。”

風梧沉默,只是盯著棋局,卻再也落不下一子。

“我們錯過太多,這一次,我只希望她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仙子。”

“你是怕她記起凡世,怕她記恨你吧,比較她那種死法,太殘忍了。”

司命看過碧落在下屆歷劫的命簿,那是一個連他看了都會哽咽的故事。

“我將命簿給你的時候便問過你,為何要陪她一同下界,當日,你未曾回答我。如今,我再問你一邊。”

風梧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棋子。為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貪心,他希望她所有的歡喜,所有的悲歡都與自已相關。他希望這一次,她屬於他一個人。失去他的痛苦,他無法承受第二次。

哎,司命看風梧君不說話,長嘆了一口氣,“我看這棋局啊是不用下咯。”說完便將手中的棋子一把灑在棋局之上,“還是去清池宮看看你的小仙子吧。這會兒怕是已經想起來了。”

風梧搖了搖頭,輕嘆道,“只怕她這會兒,並不想見到我。”

風梧料得一點都沒錯,碧落此刻一點都不想見她,她終於,終於記起了她在凡世的一切,白卿卿,燕墨北,原來那個說書先生講的故事居然是自已。碧落永遠忘不了自已從城樓跌落時的那種絕望。這就是情劫嗎,那如今的君上對她這邊不同,一次一次的相救,是愛嗎?亦或是是虧欠?若說是愛,他愛的也是那個凡世的與她糾葛一生的白卿卿,若說是虧欠,那也是燕墨北對白卿卿的虧欠。可她終究不再是白卿卿,他亦不再是燕墨北,一切都回不去了。於她而言,他只是高高在上神威不可觸犯的君上,而她只是個小仙。他們又能有什麼交集呢。

而更可笑的是,這段凡世的記憶,竟然是他親手為她抹去的,為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讓她忘記這一切,他們就能重新開始嗎?可說白了,一個上仙,一個上神,他們所經歷的不過是一個劫數,一個寫好的話本子,一個故事。歷劫歸來他們依舊是不染凡塵的仙人,這愛恨,又該說給誰聽呢?

可她依舊沒法面對他,他不知道,在他面前,應該稱他一聲君上,亦或是說一句好久不見,燕墨北。是啊,連她自已都跳脫不了的情劫,有何須怪旁人看不穿。

碧落拿起桌案上的命簿,點點光亮閃過,命簿上終於有了字。那是她和燕墨北的故事,白卿卿和燕墨北的故事。她忍不住的落淚,都說仙人無情,她看來那麼多話本子,這是她第一次落淚,為了本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