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幽深,光從路燈中向外張望,卻不敢看一眼,一隻花狸子時不時發出叫聲,碰到花盆,踩踏垃圾桶蓋子,弄出了不小的聲響,打消了巷外聽到動靜的巡邏兵的顧慮,當然,這也給了這位潛行者充足的黑暗和時機來保持自已的隱蔽。陳銘繁被這貓也給嚇了一跳,但他深知此時自已的身份如同狗肉一般,上不了正席,相比於這隻貓,他還沒只貓活的光明磊落。前面是巷子盡頭,而出了這條巷子就是嶽麓山了,而這條路他走了無數遍,透過仔細的規劃,整趟路走下來,用時也只要十分鐘,而且只需要過一次馬路,然後七拐八繞,路過一戶戶的窗前,為那些熟睡的人們帶來了入夢的腳步聲。黑夜凝聚在蒼穹,江風穿街過巷的為每個人燥熱的身心送來施捨,此時無話,只有陳銘繁站在巷口邊喘著粗氣,細密的絡腮鬍子早就沾滿了汗滴,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休息之餘慶幸自已沒有被巡邏隊的給發現。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是老牌子的諾基亞,再從上衣口袋裡翻出一張電話卡,智慧機容易被定位!沒辦法!將手機的放音孔用衣服捂上,然後顫抖著手將電話卡小心翼翼地插入卡槽。

正如他預想的那樣,手機在插入卡後,果然響個不停,待得聲音消失,他向四周望了望,沒人。看著亮起的螢幕,上面顯示他有十五條訊息未讀,八個電話未接聽。按開一看,這八個電話號碼無疑是來自同一個人——他的老婆馬秀華。他當然知道他老婆打電話為了什麼!“tm的!蠢婆娘!”陳銘繁罵道,一股被生活壓抑的怒火在他的肺腑裡燃燒!腦海裡滿是馬秀華在家裡哭鬧,拉著他的手,告訴他這是犯法的!他們會槍斃了他的!勸他迷途知返!勸他老實本分!勸他接受現實!不!陳銘繁搖了搖頭,平復下心情,他當然知道這是犯法的,兩年前,他十七歲的女兒,陳樺秋在學校運動會上暈倒了,倒在地上不斷咳血,老師同學們連忙把她送去了醫院,當時陳銘繁正在工地上指揮建設,畫寫方案,擔任著包工頭加工程師的角色。當他趕到時,馬秀華正坐在急診室外哭,他只好上前安慰,三個小時後,急診室門開啟了,一名護士走出,陳銘繁連忙起身詢問情況,醫生長嘆了口氣——腎衰竭。這三個字猶如霹靂般炸在陳銘繁的腦海裡,簡直要毀了他!轉頭看向椅子上哭昏的妻子,他沉默了,害怕了,但他陳銘繁經歷過了大風大浪!初中學歷農民出身的陳銘繁,在十六歲那年夏天,不顧父親的勸阻,拒絕上高中,因為全縣第一的好成績,讓老師同學們都感到可惜,父親更是大發雷霆,但年紀尚小的陳銘繁卻認為自已書讀夠了,該到社會上打拼一片天地了,於是揹著父親在夜半三更,收拾好行李和錢去了搭上了去往星城的車,到了星城,這裡如同陳銘繁所想的那樣,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成功的人穿西裝打領帶,他堅信自已的才智慧夠闖出一片天地,可事實恰非如此,陳銘繁沒有自控能力,身上帶的錢很快花完了,於是到處跟著本地黑社會混,在鬼火摩托,和酒肉朋友的陪伴下浪費了自已五年的大好青春,夏蟬秋落,冬去春來,陳銘繁僅剩的親人——父親,終於在一輩子的操勞和後半輩看著自已兒子的不成器之後,不甘地永遠和上了眼,臨終前,陳銘繁二十一歲,染著黃毛,留著長髮,提著行李,看向父親,嘴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他連給父親的棺材本都拿不出來!

父親艱難地看著他,用盡力氣瞪大眼睛,大罵他是個成不了氣候的廢物東西!辱沒了陳家!陳家會敗在他手裡!正直血氣方剛的年紀,想要辯解些什麼,但看著父親羸弱而又傷心的樣子,還是隻抖了抖嘴唇,是啊!父親說的沒錯,陳銘繁地銳氣居然在最鋒利的年紀被社會磨平了。站在床前,他感到頭暈目眩,為了不讓父親覺得自已日子過的不好,他特意找來了一套電子廠的工裝,這也是他唯一能不花錢弄到的像樣點的衣服了。父親見陳銘繁不說話,低下頭,他心裡清楚這孩子心底不壞,但走錯了路,陳銘繁很聰明!肯定不會是自已口裡說的廢物,必定會成為一個大人物!男人嘛!漫漫長夜男人都要去熬過!風塵亂眼男人都要去走過!才能成長,這個誰也避免不了,能淌過這道渾水,就能迎來生命中的黎明,接下來這段時間,就是他的破繭成蝶路了!這小子看來是已經吃過了人生裡最大的虧了,好在還年輕,有力氣和精力去拼!令父親唯一還欣慰的是陳敏繁沒有沾上不該沾的東西,那麼他就還是自已的兒子而不是毒鬼。

陳銘繁站在床頭,他想哭,但忍住了,只是抽了抽鼻子,用手擦了擦鼻尖,卻摸了一手的辛酸。“還不晚”父親拼著最後一口力氣嘆道,他願意再幫陳銘繁一把,也是他唯一能做的,陳銘繁難以置信的抬起了頭,緊盯著父親的乾枯而又毫無血色的嘴唇,手按耐不住的揪著褲腰帶,他心裡明白父親心軟了,最後要決定把大半輩子攢的錢給他,他配拿嗎?他不配,但他想拿嗎?他想!這個小畜生回來也是抱有這種想法的,扣去父親自掏腰包的棺材本,他還能拿不少錢,但拿了這筆錢之後呢?繼續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嗎?是這些錢害了他,害得他放棄了唸書,放下了尊嚴,落魄求生在那鋼鐵森林之中。他恨這些錢,但轉念一想,這些決定都是自已作出的,後果也是由自已承擔,錢可不買他賒下的青春賬。“錢,都給你,但是,用它們讀書。”父親兩眼中伴隨著最後一聲氣若游絲的“讀書”二字失去了神采,本來兩個活人的房間裡,轉眼間就剩下一個活人了,話語間,天地永隔,陰陽互分,那張床彷彿陰曹地府的大門一般,父親到了別,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讀書”陳銘繁默唸了一遍。“讀書”陳銘繁又唸了一遍,但這次他的腦海裡開始有一串火苗被點燃,順著思緒的引線,一直燒到了他的心裡,是啊!當年那句書讀夠了,如今再回想起來是多麼的可笑!書既然讀夠了,那效果呢?正經工作找到了嗎?成家了嗎?結婚了嗎?父親過上好日子了嗎?都沒有實現!那就是沒讀夠!自已的能力還不夠!想到這,陳銘繁表情堅定,暗暗他下定決心要重新鑄造自已,如同鳳凰般涅槃重生!

父親的葬禮上,因為不是白喜事,村子裡,父親的朋友們都來了,一個個嘆著氣坐在堂椅上,看著屋中靠裡的那張黑白照,悶不作聲,但都掐著煙不停地抽,把整個堂屋弄的煙熏火燎的。時不時望向門外,似乎在等一個重要的人來。門外驕陽正好,一顆桑樹栽在門口,十幾年前陳老漢種的,如今已經長成大樹了,桑棗子怪滿了枝頭,彷彿是對兒女滿堂的祝福,此時此刻正在微風中浮動,樹影莎莎,沿著日光斜著進入廳堂,也想和陳老漢到個別。“晦氣!門口栽什麼桑樹!”一個滿嘴白鬍子的老頭罵道,往地上啐了口痰,正好打在樹影上,樹影晃了晃,似乎在表達對老頭的不滿。

陳銘繁進來了,作為老陳唯一的兒子,理應招呼一下大家,這是規矩。但大夥見他進來了,目光便不再看向門外,一致地看向老陳的照片。陳銘繁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了,在他們看來,陳銘繁就是個不爭氣,把他老爹氣到早亡的小畜生!陳銘繁接受了他們對自已的態度,有錯就要認,這些年的不孝,作出的錯誤決定,自已認了!從口袋裡掏出盒煙來,一位一位地開始發煙。但大家似乎都商議好的一般,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坦然的接過來,然後丟在地上。陳銘繁也看到了,可他也就裝作沒看見,繼續發,一個一個地發,畢恭畢敬地發,而老人們回應他的s,是一次一次的冷漠丟出,將他給的煙一根一根地不停丟出。直到發完最後一個人,直到最後一個人把煙都扔在地上,陳銘繁才長嘆一口氣,走向父親的照片,踩著滿地的煙,他一點都不心疼,因為這是老人們對他的態度,而他將這些踩在腳下,代表了心裡的開闊。煙本來就是送你們的,愛抽不抽,反正我盡了待客之禮儀了。

“跪下!”身後傳來一聲嘶啞且沉悶的低喝,其中一個老人站起來了,他們見到了陳銘繁的魄力和沉府,知道這還是一條還沒能力入海的淺蛟,相視點頭,準備好進行最後的考驗。陳銘繁聞聲,毫不猶豫地跪倒在父親的遺像前,跪天跪地跪父母,沒有什麼不對的!“磕頭!”另一個老人喝道,陳銘繁鄭重地彎腰,將額頭結結實實地扣向地面,便迎面感受到了地上發出的溼寒涼意。“磕頭!”老人再喝,陳銘繁剛直了腰,便又要磕下去,是啊,人生就是這般大起大落,腰板直了,發達了,剛大起了,就又要準備好接受生活的大落!“磕頭!”老人最後嘶啞地怒吼一聲,隨著最後一個頭磕下,終於歸於了平靜,只是待得陳銘繁上了香,起身拍拍膝蓋,轉身面對各位長輩們,他們終於又有人發話了。

“銘繁,跪下!”那位白鬍子老頭走上前來,冷漠道。陳銘繁面對著他,沒有動,只是眉頭微皺。“怎麼?叫你跪下!”老頭怒斥,想顯現出長者的威嚴,“我憑什麼給你跪!”陳銘繁也有些生氣了,我發煙你摔煙,我磕頭聽你喊,叫這麼搞完了你還要我給你磕頭?你搞清楚你是誰了嗎?!老頭見算盤打空,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冷笑一聲,眾人面面相覷,“你知道你爹留了多少錢嗎?”老人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端起茶缸抿了一口茶水,看向站在那一臉稚嫩卻眼裡滿是光的陳銘繁,又看了看他那可笑的黃毛。他能感覺到他身上有股英氣,如同統領百萬兜鍪的孫仲謀一般,年輕的意氣風發下雨一般感染著在場的每個人,而每個人都被淋溼了,除了陳銘繁。彷彿他渾身上下熱浪滾滾,蒸發了靠近他的雨滴,他有無限的可能。

桑樹的樹影此刻正好遮住他的左半邊面容,左邊的人看來他冷漠肅穆,不苟言笑,而右半邊臉在斜射而入的太陽光親撫,右邊的人看來他莊嚴威武,不失個性。“你爸留下了十萬一千三百六十八塊二毛五分,他不打算給你個小白眼狼,但你是他唯一的繼承人。”老頭一改嚴肅,和善地笑道:“是個男人,這筆錢你就不要!靠自已去打拼!”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個信封,“扣除老陳的喪葬費,還剩十萬零一百六十八塊二毛五分,平均分給我們十個人,是每人一萬塊,我已經分給你的叔叔爺爺他們了。也算是我們平時照顧你爹,當然,你是他的兒子,如果你不想分給我們,你也可以從我們每個人手裡拿回去。”老頭滿臉堆笑地指向眾人,陳銘繁環顧四周,大家都笑著將信封從懷裡掏出,裡面確實鼓鼓囊囊的,緊緊的握著信封,彷彿在挑釁陳銘繁。“要是願意給呢!剩下一百八六十八塊二毛五分就給你了,也算你回來看看有點良心。往後再回來,這老陳房子保證給你整的敞亮,有我們頓飯吃,絕對不會餓到你!”老頭一副笑裡藏刀的表情,將一百六十八塊二毛五分從口袋裡掏出來,扔在地上,硬幣碰撞間發出聲響。看向已經有些怒意的陳銘繁,心裡暗想這小子會怎麼做。

陳銘繁並沒有猶豫,他緩步走向地上的錢,將它們一一撿起,就當眾人以為他真願意送錢時,他起身將老頭手裡的信封一把搶過,然後挨個從他們手裡拿過信封,有人緊緊握著,陳銘繁一把搶過來,有人流露出祈求的眼神,陳銘繁一把搶過來,有人嘴裡說著哄他的話,誇他好孩子,自已需要這筆錢,陳銘繁充耳不聞,一把搶過來。錢沒了後,大家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露出滿意的笑容,後生可畏呀!陳銘繁沒有多想,這筆錢是我的,本來就是我的,而且我比你們更需要它!收完錢,點了點,十沓,一隻手捏著,然後將零錢中的一百放在桌上,道:“對不住了各位,這一地的煙也抽不得了!這一百塊,給各位買菸吧!”說完,看向眾人。老人們滿臉的不可思議,施送有度,留人一線,這個後生以後必定將有大的作為!

父親下葬後,陳銘繁離開了老家,回了星城,至此,他變了,他再也沒有和那些狐朋狗友聯絡,而是租了間房子,每天鑽在書裡,吃飯,睡覺,讀書成了他五年來唯一的內容。他上了成人大學,考了會計證,考了土木證,考了律師證。陳銘繁蛻變了,承包工程,自已能跑業務打官司,走南闖北,始終銘記父親的話。三十歲那年,他遇到了馬秀華的爹,業務關係,他要拉馬白軍投資合夥,陳銘繁和老丈人談到了從建設到前景,面面俱到,口若懸河,馬白軍被驚到了,這個人給他了一種說不出的英武感,彷彿他能掌控一切,馬白軍當然不是傻子,陳銘繁考慮到的問題馬白軍的專案部也考慮到了,但很多延伸部分,那些專案部的酒囊飯袋卻沒有想到,比如那裡交叉路口設定分車道,直達地下停車場,可以快速緩解這裡的人流高峰期,但陳銘繁卻考慮到了商事區擴建時肯定會佔了這條路,所以反方向進入地下停車場的路要修三條。

談到了晚上酒桌,馬白軍是對陳銘繁說不盡的滿意,喝了瓶白的,還要接著倒,說自已有個二十七八的大姑娘,非要介紹給陳銘繁認識。陳銘繁當時為了拉馬白軍投資,就爽快答應了。嘿!沒想到,馬白軍第二天就帶著馬秀華來了,陳銘繁還在公司裡接受了老闆表揚和對他的升職,但又聽到馬白軍這位大股東來了,連忙出來迎接,遠遠的就看到滿面春風的馬白軍,還有他身旁的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向大步走來的這位幹練的小夥,上下打量,見其步伐穩健,有力卻不顯急促,腰板挺直,肩寬體擴卻不肥胖,面露笑意卻不造作,滿身正氣浩然,娥眉卻陽剛。便對他很有好感。

就如同普通男女一般,兩人也很快走到了一起,談婚論嫁,婚禮上,陳銘繁沒有親屬到場,馬白軍知道陳銘繁的悲慘後也很同情這後生,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小夥子,相信他一定能對自已女兒好,陳銘繁從包裡翻出爸爸的遺照,含著淚水放在臺上的椅子上,馬白軍也不禁落淚,當今世界,有這種不負亡人的孝子,他就更放心自已的女兒嫁給他了,就算他馬白軍有一天一窮二白了,癱在床上了,他也相信他的好女婿不會不管自已!

一年後,兩個人有了女兒,陳銘繁給他取名叫陳樺秋,春華秋實,這也是他陳銘繁一生的寫照,但如今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天意弄人!

思緒迴轉,彷彿重新活了一遍,陳銘繁又活回了現在的痛苦,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沒有好的腎源,每週一萬,錢不算什麼,賣了房子,省吃儉用,馬白軍也表示自已外甥女的醫療費他包了!可是每週四次腎透析,折磨的女兒面容憔悴,她幾乎下不了床!她才十七歲呀!如今已經十九歲了,依然在醫院裡,他的同學們都高考完了,進入了大學,她還在醫院裡!這不公平!憑什麼要這麼對她,他陳銘繁這個混賬東西才該得那該死的病,自已死在哪他也不在乎,他只要女兒能好過就行,就求她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學習,上班,找到自已愛得人,有自已的孩子!為什麼就不行呢!難得他陳銘繁是個災星!他愛的和他在乎的人都要死!

他理解馬秀華的感受,因為她是媽媽,沒有誰比媽媽更愛自已的骨肉,而他,作為父親,一定要堅強,他一次都沒有當著女兒面哭過,就算站在病床邊上,他也只是笑著給丫頭削蘋果,安慰鼓勵她,一定會給她找到腎源。

回到現實,黑夜籠罩,想到腎源,他又重燃了希望,他找不到,但黑市上有,而控制黑市的就是普眾神教,就是專門幹這個和人有關生意的,為了女兒,他赴湯蹈火,就加入了他們,陳銘繁頭腦聰慧,辦事有力,非常得教會高層的賞識,很快升為了星城教區的教主。今天晚上他來嶽麓山是來會見教會司統的監督人的,聽說他們帶來了陳銘繁一直想要的東西,陳銘繁不顧妻子阻撓,不怕警力軍隊給抓住,毅然決然地來到嶽麓山,他當然也想到了教會控制他的方法是幫他找腎源,所以不會那麼輕而易舉的給他,但他還是得來,萬一那教會良心發現或者是想真金換白銀,換他個大人情呢?都行的!只要給東西,要我陳銘繁去死都行!好!為了女兒!去!

出了巷子,向山上走去,到了約定好的密林,有幾塊石頭堆起的地方,陳銘繁不敢開啟手電,藉著手機的螢幕光向前看,隱隱約約一個穿著黑衣斗篷的男人坐在那裡,膽子真大!不知道現在嚴查嗎?還穿著教服!瘋子!那人沒說話,聽到動靜,扭頭一看,知道誰來了。陳銘繁見他看到自已了,連忙上前行禮“見過教督!在下陳銘繁,星城教區教主”陳銘繁躬身開口,那人點了點頭,緩緩開口“你要的神源有訊息了,但那人是個活的,教會不太好弄,但看在你有功於教會的份上,教會高層已經決定了。”那人笑道,雖然話只說了一半,沒說結果是什麼,可也告訴他了結果會是什麼,但陳銘繁知道他有五成機率在框自已,但還是為剩下五成暗暗竊喜,女兒有救了!“教會此次有任務給你們。”教督說到“今晚子時,將會有很多人血脈覺醒,我們要做的就是廣納這些人,提升教會的實力。”“據統計,星城有一千零二十四萬人,覺醒者可能有三百多人,我們起碼要弄到十個人左右,還必須是A級以上的。”教督又說道。開什麼玩笑?這些覺醒者是對付外星人的,結果教會還要收集這些人,這不是明擺著跟國家作對嗎?

陳銘繁苦笑一聲,看向手機,已經十二點了,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馬秀華打來的,他也因為有了女兒腎源的訊息而高興,所以接通了電話,準備和秀華分享一下。電話接通,而卻當場驚駭了他,電話那頭,只聽馬秀華痛哭,語帶顫音“老公!快來救我!”馬秀華哭道,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咚咚撞擊聲和嘶吼聲。

陳銘繁渾身顫抖,去tm的巡邏的!他很快猜到是怪物!教督也聽到了,當即就叫陳銘繁快點回去,教督也不含糊,三兩下脫下袍子,露出真面容,一個油光滿面的大叔,陳銘繁狂奔起來,一個踉蹌滾下了山,而教督提氣輕身,落在了山坡下,接住了陳銘繁,將袍子塞進身後的包裡。陳銘繁一邊心裡暗道千萬別出事,一邊拼盡全力朝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