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茹把合同收到抽屜裡,向趙潔王虎兩人招了招手。突然笑出聲來,道:“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你們三個作為新組的小隊,一定要相親相愛,以前有什麼不愉快就都忘了吧!”

“嗯?”兩人臉上都是問號,合著我們打工的不僅要給你賣命,連臉都要被你賣了是吧。

兩人尷尬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黃玉茹笑笑,雖然是不經意間,卻自有一股媚態橫生。柔聲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以後你們就是性命相托的夥伴,是要一起完成很多危險任務的。你們都還年輕,對彼此有看法是對的,但是到了危機時刻,一定要相信自已的同伴。若是因為一點摩擦就有了隔閡,那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們在一起工作。”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

吳銘的耳邊又開始傳來細碎的低語,對於黃玉茹的廢話他是一刻也不想聽。

夥伴一詞,對於他是那麼遙遠。十八歲,本該享受父母的關愛,女朋友的寵愛。一個本應恣意揮灑青春的年紀,可命運對他總是殘酷,從小無父無母,他只能以流浪為生。後來遇到一個對他傾盡所有的老人,然而兩年前,命運又匆匆收回了對他的恩賜。

“有什麼事直接去我住的地方找我,還有,每個月的工資記得打在我的卡里。你們這麼神通廣大,想來調查這些不在話下。”吳銘不想再在這裡待著,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門。

但真的出了房門,看著基地內密密麻麻的通道,他心中也是一時犯難。這到底哪條才是出路?可要他回頭去問,那是想也別想。隨便選了條路,吳銘直接走了進去。

黃玉茹看吳銘走得遠了,才伸手開啟她走出的合金大門。招手示意趙潔與王虎跟上,自已搖曳身姿先一步走了進去。

“本來你們是沒有資格參與這次會議的,但鑑於你們以後將與003號目標組隊,上級特准你們觀看會議內容。”黃玉茹語調毫無起伏,宛如萬載寒冰,再也不復之前的溫柔。此時她眼神冷漠如霜,與面對吳銘時充滿魅力的御姐形象截然不同。

趙潔與王虎盡皆稱是,不敢對她有絲毫忤逆。

合金大門後,是一條長長的隧道。隧道中不時出現的防禦武器,大多都被禁止使用在戰爭中,一時間趙潔與王虎心中大駭。

三人穿過隧道,黃玉茹在一扇小門前驗了瞳模、聲音、指紋、口令後,終於到了目的地。

小門後是一個巨大的房間,裡面擺滿了一塊塊螢幕,螢幕上畫面不斷切換,整個基地都在這些螢幕下一覽無餘。

現如今房間中央最大的螢幕上,一群人正吵的不可開交。也許是注意到他們走了進來,大家又都閉嘴不言,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三人看來。

短暫的注視,讓除黃玉茹外的兩人汗流浹背。就在他們內心惶急時,一個老頭終於開口:“你們的家世足夠清白,所以你們得到這次與003號組隊的機會。以後你們執行的所有任務,事無鉅細都要向黃組長彙報。”他扭頭看向黃玉茹,道:“還不能確定003號是否穩定,能夠安撫他的老頭已經死了,你要密切監視老頭的親屬。若是003號陷入失控,他們興許能有點用處。”

黃玉茹朗聲道:“是。”

“好了,接下來我們開始正式……”

經過一段時間的折騰,吳銘在得到基地工作人員的熱心幫助後,終於從基地裡走了出來。

為了對工作人員的熱心表示感謝,吳銘順道請他開車,兩人一起回到居住的樓下,吃了些頗具地方特色的小吃。

兩人用餐完畢後,吳銘默默收回了手上的小刀。在分別時看到對方哀怨的眼神,他只得掏出剛與對抗組簽署的合同,順利打消對方報警的衝動。

在一陣激烈的引擎聲中,車速飛快遠離。吳銘對工作人員的離開十分不捨,殷切的向他離開的地方揮手致謝。

驀地,駕駛室伸出一隻手臂,中指高高豎起。吳銘感動萬分,世上還是好人多,工作人員不僅不辭辛勞,連續開幾個小時的車把他送了回來,離開時還向他熱情告別。

如果下次遇到,把他打個半死就行,吳銘在心中暗下決定。這一刻,他不禁被自已的仁慈感動。

抽了個時間,吳銘去學校門口把小吃車推了回來。他知道,以後大概是用不上它了,但它陪伴自已的兩年絕無虛假。

2010年12月15日10點。

今天瑣碎的事情太多,一晃眼已經快到深夜。

老舊的樓房總有股揮之不去的黴味,窗外夜風習習,吹拂過樹葉,帶來遠方鳥兒的啾鳴。

把頭探出窗外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吳銘開啟電磁爐燒起水來。等水“咕嘟咕嘟”翻滾起來,他把事先準備好的麵條放入鍋裡。

天空又下起細碎的凍雨,到了白天路上應該會結出厚厚的堅冰。

吳銘仰起臉,讓雨水肆意落在他的臉上。鹹鹹的,苦苦的滋味,沿著雨水流進他的心裡。曾經幸福的往事,已經變成心裡不能觸碰的傷疤,結痂後又被揭開,如此週而復始。

把煮好的麵條撈出,今天破例多加了兩個蛋。看著麵條上三個圓潤的煎蛋,吳銘心中無比滿足。

吳銘把屋裡許久未用的桌椅拿出,麵碗穩穩放在上面,又轉身開啟缺了一扇櫃門的櫥櫃,從裡面翻出兩個酒杯擺好。

待這一切做完,他默默從荷包裡掏出事先備好的酒瓶,往酒杯裡各倒了滿滿一杯。

吳銘夾了一大筷麵條塞進嘴裡,用力咀嚼。又伸手端起一個酒杯,與桌上的碰了碰。仰頭一口喝下,辛辣的液體順著他的喉嚨淌下,讓他一陣咳嗽。

閉上眼睛,吳銘感受著酒精帶來的體驗,既痛苦而又新奇。

在冷風中早已冰冷的手,突然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原來是眼中翻湧的熱淚流下,吳銘以為他早已沒有了眼淚。

混著淚水吃光碗裡的麵條,又給杯中倒了滿滿一杯酒,沙啞道:“爺爺你以前總說,成年了就許我喝酒,今天我已經18歲,能正大光明的喝酒了。”

他一口喝乾杯裡的酒液,又是一陣咳嗽。他不管不顧,又倒了滿滿一杯一口喝乾。這次他咳嗽許久,聲音才漸漸平息。

“爺爺,酒真難喝,以後我也不會喝了。”

吳銘起身拿起桌上一直未動的酒杯,把酒水都灑在地上。嘴裡不住呢喃:“爺爺,我18歲了。爺爺,祝我18歲生日快樂……”

酒意上湧,吳銘一陣趔趄。片刻後終於摔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