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眉頭輕挑,目光沉凝地打量朱瞻基,心裡的滿意似乎與秒增。原來他還在為未來的太子人選絞盡腦汁,擔心朱高熾因其仁慈軟弱而難以服眾。

作為帝王,他需要一個能夠繼承併發揚自已功業的人。朱高熾性格與他大異,這讓朱棣時常擔憂,日後他的政策可能會被推翻。然而,朱瞻基這個出色的孫子,讓他覺得可以放心地選朱高熾為太子了。

“老和尚,你這是何必多言呢?”朱棣神情突然一凜,衝著姚廣孝說道。姚廣孝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不過是為殿下您提供一個最佳的選擇。”他笑著回應,語氣真摯,“畢竟,現今您統治天下,首要之務便是團結人心。”

“你說得不錯。”朱棣淡淡嘆息,他現在的關注點確實是如何鞏固南北的統治。

“瞻基,你先出去一會兒,我和這位老和尚有些話要談。”他示意身邊的太監,朱瞻基雖不明所以,但很快就被引導離開了禪室。

室內只剩兩人,朱棣的目光微微閃爍:“這弟子,你看好他嗎?你是不是早有打算,想把他培養為接班人?”

“我這弟子頗有非凡的見解和想法,對殿下將來定會大有助益。”姚廣孝望向朱棣,“能否善用他,取決於殿下的智慧。”

“他心中有行聖賢之志。”聖賢,那是最無私的境界。

“行聖賢之道?我們的朝堂,並不需要什麼聖賢。”朱棣的聲音裡帶著深意,“但願他真如你所言,能成為朕的利刃。”

朱棣需要的,是一把能夠動搖朝野的利劍,這也正是他對徐長卿的期待。

而對於徐長卿的安排,朱棣也有了決定,那就是讓徐長卿入朝。

不管徐長卿願不願意為官,朱棣也要安排一些事情給徐長卿的,出仕對於徐長卿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

姚廣孝雖然壓制徐長卿,但不代表不讓徐長卿不接觸這個時代,所以他還讓徐長卿考了進士。

作為洪武三十三年進士,徐長卿有著大腦超高的記憶力,八股信手拈來,科舉成功自然是能夠進入官場的。

而且,徐長卿也頗為在士林中,有著一些名氣。

只是他為人低調,並不怎麼顯山露水而已。

翌日,寅時四刻。

就在決定出仕的時候,朱棣已經派人宣徐長卿入朝,對於徐長卿的官職,也有所考慮。

寅時四刻,也就是凌晨四點,大明這個朝會機制,就要開始運轉起來。

奉天殿之外,已是人影攢動,諸多官吏按序靜候,期待踏入那權力的中心。

新君即位,大明換天,文臣仍舊案牘勞形,畢竟,日子總得繼續,除非學那方孝孺,以命相搏,卻終落得個悲劇收場。他們心中對建文帝不乏懷念,那些曾經的恩澤,仍舊溫暖著舊日的記憶。

相比之下,武將們氣宇軒昂,尤其追隨朱棣歷練靖難的老將,風頭正勁,幾乎可與洪武時期的淮西貴族比肩。

“唉,燕王登基已成定局,不知建文帝流落何方,吾等前路何在?”一低聲細語,滿載憂慮。

“慎言,燕王大位已穩,我輩唯有各司其職,靜觀其變。”另有人悄聲回應,透露出無奈。

“好日子剛有點滋味,轉瞬即逝。”感慨之餘,文臣們的私語中,對燕王的不滿卻不敢顯於形色。

而那些早早歸順朱棣者,則少了許多顧忌,解縉便是其中一位。作為《永樂大典》的主編,洪武二十一年的進士,他的才情橫溢,卻也性情直率,這份坦誠曾讓他貶謫八載。最終,憑藉慧眼識時務,解縉贏得了朱棣的青睞,成為了取代方孝孺的文人典範。

“宣,洪武三十三年進士,徐長卿晉見。”太監清亮的聲音劃破寧靜,徐長卿毫不猶豫,穩步踏入奉天殿的輝煌之中。

殿內,官員濟濟一堂,面對這古老而莊嚴的殿堂,徐長卿首次深切體會到皇權的威嚴,敬畏之中,他向朱棣跪拜。

“草民徐長卿,拜見陛下,願陛下萬壽無疆!”

無詔書,朱棣仍能登基,解縉之功不可沒。“起身。”朱棣含笑吩咐,繼而示意太監宣旨。

“朕聞姚廣孝門下徐長卿才華橫溢,學富五車,謙遜賢德,特封為文淵閣大學士,納入內閣……”

太監聲落,徐長卿恭敬答禮。“謝陛下隆恩。”

此言一出,眾臣目光齊集徐長卿,滿是狐疑。對解縉而言,這份不平更甚——徐長卿僅憑洪武三十三年的進士之名,無任何仕途歷練,便因師出名門而獲高位,怎能不讓人心生不服?

“陛下,臣懇請考核徐長卿,是否具備入主內閣之能。”解縉直截了當地提出,試圖以公正選拔之名,暗藏個人情緒。“選賢舉能,自當不拘一格,姚師傅門徒,想來確有過人之處。”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如箭般射向徐長卿,其中夾雜的,除了審視,更有幾分戲謔。

“成!”

朱棣首肯,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目光悠悠投向徐長卿的身側。

不知,在這關鍵時刻,徐長卿會如何考慮呢?

目睹此景,徐長卿不禁淡然一笑,隨即便轉頭望向解縉,語帶幾分謙和問道:“敢問大人,考核之具體內容為何?”

解縉心中暗自得意,西南土司的難題,歷來盤根錯節,非輕易可解。他想,解決之道絕非唾手可得,這等棘手之事作為考題,正合他意。

“便以西南為例吧。彼處土司久不服管,時有反叛之舉。徐大學士才智過人,對此可有什麼高見?”

解縉心中暗潮湧動,料定這年輕人不知深淺,竟敢迎難而上接受考驗。待會兒,便讓他好好領教一番,何為世事如棋,乾坤莫測。

“西南之局,易爾。”此言一出,殿內頓時掀起一片竊竊私語,眾人面露狐疑,視線紛紛凝聚於他。而徐長卿,面對這一眾質疑的眼神,嘴角卻勾起一抹淡笑,“簡而言之,四字真言:改土歸流!”

朱棣端坐龍椅之上,聞此言,眼神忽地閃爍起幾分興致,彷彿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顆石子,泛起了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