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放牛摔傷

頭幾天，老兩口擔心有人來要孩子，還對外瞞著，讓高後梅過來餵奶。

幾天過去，始終無人問津，他們這才大著膽子，抱著嬰孩去隔壁。慢慢地，高家老兩口撿個嬰孩的事，就全村知曉了。

聽聞這事，村支書高後強過來探望。

這天，入贅易橋的老二高後銀，也回家幫父母搶收。

見到白白胖胖的嬰兒，大夥一致認為，與老三小時候很像。

吃飯時，大家商議給這孩子上戶口，生日就按籃子中紙條寫的時間：1987年6月30日凌晨3時。

農村習俗，認為孩子名字越土，越容易養活。這年農曆屬兔，因此，高家老兩口就給這個嬰兒小名叫“兔子”。

支書說，最好還得有個學名。

撿到這個嬰孩時，天下大雨。高後銀建議，侄子大號叫高雨生。

支書一聽，稱讚這個名字好，順口，大氣。當天，他就到鄉里報了戶口。

從此，這個七夕雨夜被人送來的男嬰，就成了高寨小村民高雨生，奶名就叫小兔子（後文除了明確標註，年齡皆為虛歲，日期皆為公曆）。

山中無甲子。

在高寨，小老鼠喝著百家奶，無憂無慮成長，生過一些災星，但都有驚無險。

2歲前，爺爺奶奶的農家小院，就是小兔子的樂園。

高家的小四合院，坐北朝南，後面是三間土坯牆茅草屋，高啟明老兩口住東屋，高後菊回來後住西屋。

院子東邊是兩間廚房，西邊是兩間廂房，都是土坯牆，紅瓦頂。

西廂房是高後銀平時住的地方，外屋是雜物間，放著一輛二八大槓的腳踏車，裡間是他的臥室，放著一張大木床。他入贅後，這裡暫時就閒著。

前面三間屋，正中是門樓，東邊是雜物間，西邊是牛欄。

高家大門是梨木門，很厚，很結實。

臺階較高，有9層，門檻石是兩塊醬紅色的麻石。站在門檻上，可以看到遠處黛青色的大別山脈。

院子不大，南邊1偏東棵1米多高的梔子花。插秧時節，梔子花正旺時，乳白的花瓣吐著幽香，院外都能聞得到。

2歲那年冬天，一次，小兔子趁奶奶不注意，一個人搖搖晃晃走出小院，跑到門口池塘邊玩耍。

這小子一不小心滑入池塘，差點淹死。幸好一個回孃家的媳婦路過，將他及時打撈起來，救了一命。

5歲秋天，隔壁大姑媽家的兩個小姐姐，都到學校上學。小兔子跟著小姐姐們到學校打醬油。

一開始，老師們也沒在意。

孰料，這小子記性賊好，認得字比兩個姐姐都多，算賬也比她們快。於是，從第二年春季起，這小子就從編外頑童，變成了正式學生。

6歲夏天，小兔子大腿根生了惡瘡，被爺爺揹著去雙梅鎮醫院，打了一個月盤尼西林才痊癒。

臥病期間，這小子與家裡的大灰狗賽虎成了好朋友，走到哪裡都形影不離。

吃飯時，奶奶讓小兔子躺在二門口，她把饃饃揪碎，在他大腿兩側不斷撒下，引誘賽虎跳過來跳過去。據說，這樣可以治好毒瘡。

7歲那年春天，小兔子成了家裡牛倌。此前，一直被圈在家裡的小傢伙，牛繩在手，天下我有，頓覺這個世界海闊天空。

4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小兔子跟著一幫小夥伴，偷襲了河邊湯老營子的菜瓜地。

回家路上，這幫小傢伙騎在牛背上，一邊吃得嘎嘣脆，一邊唱起了順口溜：“車水塘，救黃秧，老湯家的菜瓜脆又香。”

樂極生悲。

第二天，老湯家就找上門來。

高啟明不斷道歉，賠了一笆斗水稻，小兔子被他用柳條好好抽了一頓。

8歲暑假，這幫牧童放牛走得更遠，玩得更野，滿世界撒歡兒。

這時，有3個初中生加入了隊伍，這些大小子經常使壞，唆使小兔子幹壞事。

一天黃昏，高山寨南邊3里路外，一個叫葉樓的山村。忙碌一天的村婦們，做好晚飯後，開始在自已家裡洗澡。

村子最西頭的那戶人家，三間磚瓦房很新，窗戶很大，掛著窗簾，一個剛過門的漂亮媳婦正在屋裡洗澡。

那幾個初中生打算偷窺，但他們耍了個小心眼，不說去幹什麼，蠱惑小兔子一起過去看新鮮。

幾個人溜到窗前，悄悄掀開窗簾。屋裡燈很暗，小兔子根本就沒看到什麼，一盆洗澡水就迎頭澆來。

那幾個初中生撒腿就跑，淋了一頭水的小兔子略一愣怔，就被衝出門的小媳婦看見，面相與打扮被人家記住了。

第二天，小媳婦找上門來。

別人她認不準 ，腦後扎著根小尾巴的小兔子，第一眼就被她認出來了，於是小傢伙又被爺爺一頓暴打。

高啟明堅信：棍棒下面出孝子。

朱玉蘭也認同這個理，但每次看到寶貝孫子捱打，她心裡都直抽抽，背過身去抹眼淚。

9歲那年3月3，小兔子與村裡小夥伴天不亮就出門，到3裡外一處青草茂盛的山窪放牛。

三月三，青草尖。

這處窪地水草豐美，被人承包了養牛，不允許別處牛羊過來吃草。

天快亮時，承包人聽到了動靜，帶著一條大狼狗趕過來。小夥伴們一看，趕緊用繩子抽打水牛逃跑。

這天，高家的蠻牛貪吃，死活不肯走，直到大狼狗嚎叫著逼近，它才撒腿就跑。

承包人一邊罵，一邊帶著狼狗追趕。

聽到狼狗逼近，蠻牛逃跑途中猛地一轉身，用鋒利的牛角擊打這隻畜生。騎在牛背上的小兔子，冷不防被甩下牛背，仰面摔倒在旁邊草地上。

不幸的是，這小子摔下時，後腦勺剛好磕到了一塊臉盆大小凹凸不平的石頭，頓時頭破血流。

他疼得大叫一聲，剛想爬起來，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子又傾倒下去。

承包人趕過來一看，小兔子雙眼緊閉，昏迷不醒，頭下面流了不少血，頓時害怕起來。

他不敢亂動小兔子，趕緊追上前面的幾個牧童，大叫道：“你們別跑了，後面這個小孩摔壞啦！”

寨子裡幾個小夥伴回頭一看，小兔子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真的出事了。他們趕緊收緊牛繩，回來探望。

“我可沒有碰這小子，是他自已摔下來的，不關我的事！”那個承包人趕緊洗白自已。

牧童中一個大點的孩子，讓一個小傢伙趕緊回去告訴小兔子爺爺，其他人圍在旁邊，看著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