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祭

顏寧墨瑜笙兩人都愣住了，只見空曠的密室中央正盤坐著一個人，四周佈滿了猶如藤蔓似的黑色長條

強大的怨氣瀰漫在空中，此時，一些黑色藤蔓正悄悄蠕動著，很快便纏上了顏寧的腳踝

顏寧反應迅速制住了墨瑜笙握著劍柄的手，拿出玉簫送到嘴邊，吹出了一段悅耳的譜子，貌似頗有成效，受到簫音的影響那黑色藤蔓逐漸退回了原來的位置，順著蠕動的藤蔓看去，它的盡頭竟在夙烽身上

顏寧把玉簫重新別到腰間後，繞過藤蔓走了幾圈。除了這些藤蔓外夙烽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顏寧”

“嗯？”

墨瑜笙徑直走到顏寧跟前蹲下，手輕輕抹了抹顏寧鞋上的血跡，“黑血藤”

這三個字一出顏寧立即抓起趙子昔的手腕，隨著袖子的滑落一道道劃痕裸露在兩人面前，“趙公子沒少費心思吧”

墨瑜笙望著這些劃痕臉色驟變，“以血為祭，趙子昔，他若是醒了，被禍害的又何止是遇鱈村”

趙子昔掙脫了被顏寧緊抓著的手，“他本就不該喪命，是那些村民奪去了他本該安定的日子，難道錯的不該是他們嗎？”

“可他怨氣深重，公子招來的只怕是怨靈”，顏寧此話一出，身旁就傳來一陣低吟的笑聲

顏寧來不及抓住跑向夙烽的趙子昔。只見密室內的黑色藤蔓都盡數鑽回了夙烽體內，夙烽數月來一直緊閉的雙眼終於在此刻睜開了

還沒等夙烽看清密室內的狀況，趙子昔就咬破手指用血強行開啟了陣法

夙烽動了動站直了身子，一雙紅眸疑惑的看著趙子昔，“公子是想困住我？”

“我若放你出來，傷及他人性命那錯的便是我了”

夙烽抬手化出一個用紅繩繫著的鈴鐺，隔著陣法的屏障遞向趙子昔，“有鎖魂鈴在手，公子就算放我出來，我也傷不了人”

趙子昔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鎖魂鈴

然而，就在他接觸到鈴鐺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冒了出來，將一旁的顏寧震得險些摔倒在地

“這是......”，趙子昔一臉驚愕地看著手中的鈴鐺

夙烽的聲音從陣中傳出，“此鈴可助你壓制我，但亦會損耗你的靈力”

趙子昔把鎖魂鈴系在腰間後中斷了陣法，“我們在密室呆得太久了，先出去吧”

幾人一起出了密室後，回到了趙子昔那間簡陋的屋子裡，“這裡食材有限，二位若是餓了我們就到鎮上去吃飯”

“嗯”

顏寧抬頭看了一眼墨瑜笙，“墨公子我們不回去嗎？”

“你想回去？”，顏寧沉默了一會道“可是你叔父……”

“我留信了”

“哦，那看來是我多慮了”

“嗯”

兩人說話間，趙子昔和夙烽已走出一大段距離，顏寧瞧見立即拉起墨瑜笙快步追上了他們

“公子我們大概要走多久能到”

“快的話半個時辰就到”，四人一路無言，將近半小時後，終於抵達了鎮上

他們找了家飯館坐下，點菜時，顏寧看見墨瑜笙一直盯著窗外便調侃道，“墨公子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墨瑜笙聞言收回視線，“沒有。”

“沒有麼？那墨公子方才在看什麼？”，說罷顏寧看了看窗外可並未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

“沒什麼”

四個人安靜地坐在位子上，一句話也蹦出來，直到飯菜上齊後趙子昔才開口，“我聽聞鎮子裡的荷花開了，顏公子可有興致前去觀賞一番？”

“也好”，顏寧欣然應允

飯後四人來到湖邊，湖中荷花盛開，美不勝收

顏寧和墨瑜笙並肩而立，欣賞著湖中的美景，微風拂過，荷葉輕輕搖曳，荷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墨瑜笙目光卻始終落在顏寧身上

趙子昔和夙烽則站在不遠處，偶爾交談幾句

突然，一隻蝴蝶翩翩飛過，顏寧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墨瑜笙見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顏寧一愣，轉頭看向墨瑜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墨瑜笙輕聲說道，“湖中荷花有異，這蝴蝶還是不碰為好”

顏寧點了點頭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墨瑜笙緊緊握住

“別動。”墨瑜笙的聲音似乎帶著些許威脅，顏寧靜靜的看著墨瑜笙，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這時，趙子昔和夙烽走了過來，“咳咳，墨公子這是……？”

聞言墨瑜笙不捨的鬆開了手，“二位可覺湖中有異？”

夙烽挑眉僅僅望了一眼，便喚出藤蔓將水底的東西拽出來甩到了岸上，顏寧輕輕捂住口鼻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具脖子上帶有鎖鏈的屍體上

顏寧仔細檢視屍體，發現鎖鏈上刻著些奇怪的字元，而且鎖鏈似乎是被強行扯斷的，上面的字元並不完整

“公子可否再取一朵荷花上來”

夙烽聞言又喚出藤蔓將荷花連根拔起，隨著荷花大幅度的動盪，一些鎖鏈碰撞的聲音傳入了顏寧的耳朵，“看來湖中還有不少這樣的屍體”

這倒也是被顏寧猜中了，夙烽拔出的荷花與尋常荷花不同，它不像是在水中泥土裡生長的，更像是在……人體裡生長出來的

整個荷花的根莖呈彎曲狀，似乎在模仿人體內的腸道形狀

墨瑜笙眉頭微皺，“這些荷花莫不是以人為養分？”

顏寧面色凝重，“極有可能”

“我還從未聽說過金雲鎮有此等喪失人性之事”

夙烽將屍體重新拋到湖裡收起藤蔓，“地主宋金財，金雲鎮唯一一戶富貴人家，我們也該去登門拜訪一下了”

一番商議過後四人決定一同前往宋家查探一二，很快他們便來到宋府門口，不出眾人所料宋府的門衛攔住了他們

趙子昔還沒來得及出手阻止，夙烽就已把那兩個門衛打暈了，趙子昔尷尬的收了收懸在半空的手

宋金財正坐在廳中喝茶，看到幾人闖入，面露驚訝之色

踏入正廳幾人先是行禮而後才開口，“宋家主”

“不知幾位貿然闖入所為何事？”

還未等顏寧開口，宋府的下人就大喊著跪倒在宋金財腳下，“老爺！甄道士跑了！”

夙烽一聽到甄餘二字就來勁，完全沒了方才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哦？甄餘甄道士竟在宋家主府上？”

“甄餘不過是個江湖騙子，讓家父苟活這麼些年也該入土為安了”

“宋家主，令尊可是出了什麼事？”

宋金財長嘆一口氣，“你們隨我來”

幾人又邁開步子來到一個院子裡，寢門外由兩名侍女看守，宋金財瞪了一眼那本想阻攔他進去的侍女，一腳踹開了木門

幾人跟著宋金財一同走了進去，轉頭一瞧屋內的人正盤坐在床上，一道十分蒼老的聲音在床簾內傳了出來，“宋金財，你這次又同甄餘說了什麼！”

宋金財沉默著拉開了床簾，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且乾瘦的不成人樣

“我早就說過他不可信，你已多活三年之久，為何還不知足？”

顏寧探了探宋金財父親的脈象，“怨魂續命……”

宋金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抓住顏寧的手，“公子我有罪，雖說家父如今這副樣子非我一人所為，但我心裡總歸是不好受的，公子可有法子能讓家父入土為安？”

顏寧小心翼翼地將宋金財扶了起來，接過一旁墨瑜笙遞過來的紙和筆，把屍體鎖鏈上的那部分符文寫下來遞給了宋金財

“宋家主可識得這符文？”，宋金財搖了搖頭，“家父續命一事全由甄餘一人操控，宋某也不知他究竟使了什麼妖術”

在眾人皆沉默不語之時，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府之人闖進了宋家，風馳電掣般地圍住了他們所在的院子，揚言要帶走宋金財

“敢問大人宋家主犯什麼事了？”

“方才，一個名叫甄餘的人前來報案，指控這位宋家主殺人如麻，且將遭他毒手之人盡皆投入湖中。我等也是奉命將宋金財暫且羈押”

面對此等情形宋金財未作任何辯駁，順從地跟隨官府之人離開了宋家。望著那個神秘詭異的老人，顏寧等人心生懼意，不敢稍作停留，亦步亦趨地離開了宋家

顏寧等人成功離開宋家後，決定先找到甄餘。金雲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幾人找遍整個金雲鎮愣是連甄餘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找著

落日西沉，餘暉染金，幾人望著即將落山的太陽，無奈之下只能走進客棧，一行人走進店內在木椅上落座

店裡的小二眼尖，瞧見有客上門，趕忙熱情地迎上前搭話，“各位客官想吃點什麼？需要住店嗎？咱們這兒住店可實惠了，包您滿意”

“我吃些清淡的就好，趙公子想吃些什麼？”

“倒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公子看著點便好”

顏寧聞言，向小二要了幾間房，順便點了幾道清淡的菜餚一併付了款賬

可上菜時小二卻一臉尷尬的說道，各位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咱們店近來生意好，只剩兩間客房了，您看這……”

“無妨，錢不必退了，換成酒存在店裡吧”

小二聽後很是高興，給幾人送了些開胃小菜，一頓飽飯過後，顏寧與墨嶼笙來到樓上的客房內

房內較為整潔，顏寧直接躺在了床上一動也不動，“好累啊，總算能好好休息會兒了”

墨瑜笙一言不發的關上門，察覺到異樣的顏寧從床上坐了起來，“怎麼了？哥哥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呢”

墨瑜笙嘆了口氣徑直走到顏寧跟前，手輕輕放在顏寧的肩上，“關於宋家的事，你怎麼看？”

“此事疑點諸多，甄餘應與宋家主有所勾結，但甄餘的續命之法，著實古怪”

墨瑜笙點點頭，“以人為養分去養活這些荷花的確不是尋常道士能做到的”

“夙烽……”，顏寧站起身來靜靜思索了一番，“哥哥還是不去為好，乖乖呆在這等我回來”

墨瑜笙死死抓住顏寧的手執拗地說道，“一起”

顏寧無奈只好帶上墨瑜笙來到趙子昔夙烽兩人的房門外

“疼……”，顏寧剛準備敲門的手頓了頓

“乖，讓我多吸一會，我就告訴你那些符文的來源”

顏寧眉頭緊蹙拉著墨瑜笙回了客房，“他果然識得那些符文”

顏寧在房內找出一些紙和筆，開始妍墨寫信，“哥哥先睡，不必等我”。顏寧將信用信封封好後，出門託人把信帶到渝北山下

再次回到客房，夜已深客棧的食客也少了許多，變得安靜不少，顏寧褪去外衣躺在了墨瑜笙身旁

小心翼翼的將被子蓋在了自已身上，剛準備入睡，墨瑜笙就側了側身子伸手緊緊抱住身旁的顏寧

顏寧嚇得一驚，才閉上的雙眼又睜了開來，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哥哥？”

“嗯？”

顏寧見墨瑜笙沒有鬆手的意思，便也由著他了，不一會，房間裡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次日清晨，顏寧悠悠轉醒卻不見墨瑜笙的身影，他簡單的洗漱過後穿上外衣下了樓

樓下來吃早飯的人不少，顏寧眼光流轉，幾乎一眼就瞧見了位子上的三人

顏寧徑直走向他們，在墨瑜笙身旁落了坐，“為何沒人喊我吃早飯？”

“……墨公子想讓你多睡會”，顏寧轉頭看向趙子昔身旁的夙烽，他也十分默契附和性的頷了頷首

“罷了”，顏寧緩緩站起身走出了客棧，見墨瑜笙並未有所動作，趙子昔輕嘆一口氣，“顏公子他……”

“不必理會”，說完墨瑜笙就板著臉回了客房，此時顏寧正穿梭在人群中走向金雲鎮的碼頭

在快抵達碼頭時，一條如銀似雪的白蛇，宛如一道閃電，朝著顏寧疾馳而去

顏寧看見後蹲下熟練的向它伸出手，並喚了一聲“雪凝”

雪凝也十分親暱的纏上了顏寧的手臂，“少主！”

順著聲源望去一個較為陽光的小少年正下船奔向顏寧

“少主～我可想死你了～”，顏寧眼看少年伸手就要抱住自已，趕忙退了幾步

忽然，一個劍柄將少年攔住，少年抬頭一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墨…墨少主”

顏寧眉頭一皺往身旁瞧了瞧，“墨公子不好好吃早飯跑來這兒做什麼？”

“出來透透氣罷了，不知顏公子在此所為何事？”

“自然是來迎接我的小寶貝～”

“哦”，墨瑜笙轉身就走臉更是黑到了極點，顏寧見狀趕忙追了上去

“哥哥別吃醋，不如我給哥哥啃兩口怎麼樣？”

“…………”

“哥哥～”，顏寧拽住墨瑜笙的袖子快速的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墨瑜笙手指微蜷推開了顏寧，“胡鬧……”

看見墨瑜笙這副的樣子顏寧笑了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姐姐顏惜竹正站在他們身後凝視著

顏寧察覺到死亡凝視後收住了笑容，弱弱的喊了一聲，“姐……”

顏惜竹聽到後走向顏寧，她身後的少年辭逸也緊隨其後，“你們的夫妻生活倒過得挺好，就是可憐了洛河死的那十幾個弟子”

“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已經解決了，你信上那人我暫未查清，不過他的身份……”

“甄氏甄才岷的私生子，乃甄才岷與一廢廟裡的女子所生”

聞言顏惜竹將視線轉移到墨瑜笙身上，“墨公子也查過此人？”

“嗯”

“……姐姐可以不抓我回去嗎？”

顏惜竹抬手敲了敲顏寧的腦殼，“是誰告訴你，我要抓你回去？”

顏寧摸了摸腦袋，“誒，姐姐不抓我啊？怎麼不早說？我都想偷偷溜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