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村

長途客車站內，我買完票後正百般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卻被一旁掃地大爺們的竊竊私語吸引了注意力。

“哎喲，老張頭，你聽說了嗎？昨天一路公交車出車禍了！全車的人都死了！”

那個老張頭的臉上立刻浮現出驚慌的神色，開口說道：“我也聽我們工作群的人講了，現在上級正在封鎖訊息，不讓對外宣傳呢。不過我女婿在交通管理局上班，他昨晚跟我說這件事可邪門了。”

“怎麼個邪門法啊？不是車禍嗎？”

倆老大爺索性把活兒丟到一邊，靠在旁邊的承重柱上，聊了起來。

“老李，我跟你講，你可別往外傳啊！他們那輛公交車昨晚開到終點站後，居然還有一大半的人沒有下車！個個面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彷彿幽靈一般。然後，司機突然將脖子轉向了車站的監控攝像頭，露出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這可把老李嚇得夠嗆，急忙問道：“然後呢？然後呢？”

老張的臉色也變得慘白，顫抖著說道：“然後……那個司機猛地一踩油門，就如脫韁野馬一般衝進了旁邊的一家壽衣店裡。據說警察趕到現場後都嚇傻了，因為車上的乘客們竟然全都換上了壽衣店裡面的壽衣，一臉悽慘地笑著盯著前來執勤的警察！”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位老大爺的嘮嗑聲，恰巧鑽進了我的耳朵，我如觸電般渾身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那兩位老大爺發現我在偷聽後，交換了一下眼神，便默默離開了。

沒錯，出車禍的那輛公交車，就是我昨晚下班回家乘坐的那輛。我緊緊攥著手中的票據，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內心被無數的自責與內疚所淹沒。

車上的人……都是因為我才會遭遇不幸的……

“叮咚！”

“請前往小慄村方向的旅客注意了，現在開始檢票。請帶好您的物品，檢票上車。”

……

我不知道自已是如何上的車，只覺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手腳如冰般寒冷。好不容易平復了內心的波瀾，當我看向窗外時，卻當場愣住了。

那兩個打掃衛生的老大爺，不知何時竟齊刷刷地站在了檢票口。他們臉色慘白如紙，雙眼凸起，彷彿要爆裂開來，猩紅的血液從他們的眼角緩緩流下。

他們的嘴角還在低聲呢喃著什麼……雖然距離很遠，但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我們都是被你害死的……”

“把我的命還給我！”

“沒有人能逃脫詛咒……”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把頭深埋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根本不敢直視他們……

汽車逐漸提速，距離到村裡大約需要四個小時的路程，我在車上努力平復自已的心情，讓自已不被這種邪門兒的事情壓垮。同時也在思索，詛咒……到底是什麼呢？

我被這事壓得喘不過氣，只好找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李曉龍訴苦。

“喂，咋啦瑞子？咋有空給你爹我打電話了？”

聽到這熟悉的語調，我翻了翻白眼，沒心思和他開玩笑，說道：“曉龍，我要死了。”

“？？？吳瑞你有病啊，出去亂搞染上病啦？離我遠點，別傳染給我。”

我心中一陣無奈，但轉念一想也正常，誰會信呢？打電話說自已要死了，第一反應肯定是開玩笑。我沉下聲音，嚴肅地說：“曉龍，我沒開玩笑，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不是瑞子，你真出去亂搞了？”

……

經過長時間解釋，曉龍才勉強信了我的話。當我說要回村裡時，曉龍說了一句讓我感動的話。

“瑞子，這事太危險了，我正好也想回老家看看，你在大慄鎮等我一會兒，咱倆一起回去。”

我突然後悔告訴曉龍了，我身上的事已間接導致很多人死亡，為啥要拉他下水呢？於是忙說：“沒事，這點小事我能處理。”

我突然覺得自已說的話自相矛盾，要是能處理，為啥還跟他講呢？

曉龍聽出我話裡的矛盾，笑著說：“大兒砸，等我回去，你自已去送死我不放心。”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不過我也沒心思細想了，掛了電話之後就開始躺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昨晚因為廁所的事情沒睡好，今早又被嚇了一頓，大腦一直處於緊張狀態，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再次睜眼

我發現汽車已經駛入了林海隧道，這條隧道大概兩千多米長，小時候每次穿過這條隧道我都會假裝天黑，然後閉眼裝睡。

我揉了揉眼睛，抬頭往前方看去，隨即看見的一幕讓我冷汗直流……

車上的人呢？

我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原本滿滿當當的車廂此刻竟然空無一人！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恐懼席捲了全身。我環顧四周，車廂內瀰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

寒意從脊樑上升起，我試圖讓自已冷靜下來。這時，一陣微弱的風聲傳入耳中，彷彿有人在耳邊低語。

我瞪大眼睛，凝視著黑暗的隧道深處，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突然，一道黑影從車窗外掠過，我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更多的黑影出現，它們在車窗外交錯穿梭，像是一群鬼魅。

我顫抖著拿起手機，想要撥打曉龍的電話，卻發現手機完全沒有訊號。

絕望籠罩著我，我感到自已陷入了一場無法逃脫的噩夢之中。

“吱……”

這聲尖銳刺耳的聲音，猶如一把利劍，刺破了周遭的寧靜。我心驚膽戰地偏過頭，朝外一看，瞬間嚇得我魂飛魄散。車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如潮水般湧來，他們那漆黑的手指，如惡魔的利爪，瘋狂地撓著車玻璃，似乎要抓破這最後的屏障。

陣陣咒罵聲，如惡鬼的咆哮，在空氣中迴盪。窗戶在他們的攻擊下，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我就會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

然而，剎那間，這些人影卻停止了動作。他們齊刷刷地盯著我，那一道道目光，猶如冷箭，直刺我的心臟。然後，他們的頭微微偏移，視線如毒蛇般緩緩落在我的身後。我頓感一陣寒意從脊樑上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如鬼魅般站在我身後。

他那漆黑如墨的爪子，彷彿九幽地獄中的惡鬼之手，帶著冰冷的殺意，毫不留情地切開了我的喉嚨。我感到身體的力量迅速流失，眼前的景象如煙霧般漸漸模糊。

突然，一陣輕微的拍擊聲傳入我的耳中。我艱難地睜開雙眼，眼前是長途客車司機那張略帶不耐煩的臉。

“小夥子，別睡了，到終點站了，趕緊下車。”

我抬起頭，心有餘悸地望向窗外。窗外是我熟悉的鄉村景色，那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我揉了揉疼痛的腦袋，緩緩地下了車，彷彿從一場噩夢中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