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購糧記

今天雖然沒有趕集，但青山鎮依舊很熱鬧，有不少攤子，人來人往。各種叫賣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白家紙紮鋪在一家包子鋪的旁邊，門是虛掩著的。我和師兄剛走上前去，包子鋪的老闆便說道：“兩位小道長，這白老頭送貨去了，這一時半會兒呀，回不來。要不著急啊，吃了午飯再來吧。”我和師兄一聽，道了謝起身便要走。

“兩位小道長，這大老遠好不容易來一趟，要不來咱們家嚐嚐這新出籠的包子，我這兒素的口味也不少呢，價格實惠，味道也包您滿意！”老闆滿臉堆笑的說著，“來，嚐嚐這香菇青菜餡兒的，這個算叔請你們的！”說著給我師兄一人遞了一個包子。本來我是想謝絕的，但是師兄卻接了過來，咬了一口，坐在一張桌子上說道：“老闆，我倆不戒葷，來兩籠灌湯包子。”說罷又轉過頭來招呼我坐下。

“先吃飽了再說吧。”他說著咬了一口包子，我也跟著吃起來。

吃完了包子，我去糧店買糧順帶取定做的道袍，師兄在這裡守著。

我起身走出包子店的時候，他又要了一籠包子，我懷疑他是故意把我支開，自已在這裡大吃大喝。

定做的道袍已經做好了，老闆娘很細心的用布袋子將我們的和瑤姐的分開裝，並承諾如果不合適半個月內免費裁改。

拿著衣服我就往大帥府直營的韓記糧店趕去。遠遠的就看見有幾輛汽車在卸大米，周圍圍著不少人，人們拿著各種裝米的器具，看樣子都是過來購糧的。

“近日糧價上漲，今天的大米是塊大洋一石（約公斤），麵價是8塊大洋一石，幹苞米粒是塊大洋一石，黃小米是塊大洋一石……”一箇中年軍官拿著一張紙大聲念著，身邊站著四個揹著槍計程車兵。

“這怎麼又漲價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上個月不是剛漲過嗎，這月怎麼又漲……”

“這不僅大米和麵粉漲了，幹苞米粒都漲了……”

人們各種抱怨的聲音在周圍響起。

“靜一靜，鄉親們。最近這世道不太平，廣東那邊的革命軍都打到武昌了，這連日打仗長江航道也不太平，這江漢的糧河運不過來，都是走的陸運，成本自然上漲了。大帥能弄回這些糧也不容易，都體諒體諒！”中年軍官在糧店門口說著。

“那誰體諒體諒我呀，我一家六口人，全指望著我這一月的七塊大洋活著，現在這七塊大洋連一石米都不夠買了，糧價越來越貴，以後咱們老百姓可怎麼活呀！”一個赤裸著上身的渾身曬的黝黑漢子很是不滿的說道。

漢子這一說，周圍人紛紛附和著，都訴說著自已家庭收入低，要活不下去了。最後，大家都要求糧食降價。我在人群后面看著聽著，也為這糧價的上漲而感到震驚。前些年我和師叔來買的時候，也才六塊上下，這短短几年，卻是翻了不少啊。遠的不說，就前幾個月還七塊出頭呢。

最後在種種不滿聲中，糧價還是降了一點，但僅限於大米，現價是八塊五一石。抱怨歸抱怨，日子還是要過的，人們最後只能掏出大洋買了糧，一邊咒罵著世道一邊走著。看來我得回去和師父師伯商量商量，後山改種糧食得了，一來可以解決道觀的糧食問題，二來多餘的糧食還可以換些錢。

“小道長，來買糧啊。”狗子揹著槍站在一旁說著。

“是啊，但這幾年糧價漲的太厲害了，恐怕我這幾塊大洋也買不了多少了……”我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世道不太平，各地都在打仗，我跟你講，這糧價說不定還得漲，聽說這廣東革命軍啊，要是打敗了那吳大帥還得往北打，到時候，華北一帶的糧全過不來了，不僅大米，麵粉黃小米糯米啥的全得往上漲！你手裡要有錢，就多屯點，你狗子哥我就屯了五六石大米，我還跟我娘說，家裡那一畝三分地全種土豆紅薯苞米，攤上這麼個這世道，指不定哪天就得餓死……”狗子跟我小聲說著。

聽罷我嘆息一聲，掏錢買了兩石大米和幾斤麵粉，然後找狗子借板車。

狗子聽聞我要借板車，盯著我打量了一番說道：“小道長，你這小身板能推回去不？要不你等會兒，我給你問問劉哥，借給你輛驢車。”

不多時，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滿臉絡腮鬍子的劉軍走了過來說道：“陽初小兄弟，我讓狗子給你送過去！”

“劉哥客氣了，我還有個師兄在白家紙紮鋪等我呢，我們能趕回去，回去卸了糧食馬上給你送回來。”我謝絕道。

他點點頭也沒說什麼，只是讓我路上小心，他們不缺驢車，不用著急還，下次有空再來找他，說請我吃飯。

我趕著驢車來到了包子鋪，陽離師兄看見我站起身迎了上來。

“香燭紙錢那些東西還是沒買到嗎？”我問他。

“沒有，那白老頭還沒回來，這都過了中午了。”他說著臉上顯的有些焦急。

“兩位小道長，不用急，坐下慢慢。”包子鋪老闆笑著讓我們坐下等，說話間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茶，“要不夠就自已加，不用客氣。”說著他把茶壺放在了桌子上。我倆給老闆道謝，他擺了擺手說不用那麼客氣。

“兩位小道長是下山買糧吧。”他走過來和我們坐在一桌說道。

“是啊，這糧價是越來越貴了，現在大米八塊塊五一石，麵粉也八塊了……”我說道。

“這麵粉要再漲下去，我這包子鋪也做不下去了，只能回家種田了。”他嘆了口氣道，“但是我們老家那地界在川地、黔地和滇地的交界處，一年各個軍閥頭子收稅都得好幾次，要不就經常有幾支軍隊在我們村裡火拼，這種點兒莊稼全給糟蹋了，村裡人大多都逃去外地了，這要是回去也沒個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