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鶴川披衣服的動作僵在半空,以為是自已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吧。我不是溫柔賢淑的omgea,還有一個坐過牢的親生父親,老家還有一群難纏的親戚,跟我在一起不值得。”

溫溪雲語氣很輕很輕,說出這些話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說完之後便低頭不去看謝鶴川。

“我不介意!”謝鶴川不接受這些分手的理由。

“我介意。”溫溪雲抬頭,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讓我見了好多沒見過的東西,接觸了好多接觸不到的事物。就當是一場夢吧,時間到了,夢該醒了。”

“等事情處理完,我就離開。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以後結婚的話,可以告訴我一聲嗎?”說完這句話,溫溪雲心中暗自嘲諷自已,明明放不下的。

謝鶴川不知道他說這些話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大概猜測是因為還在派出所的兩人。他還是將衣服披在溫溪雲的身上,順勢坐到長椅上。溫聲道:“小溪,別做讓自已後悔的事情好嗎?”

後悔嗎?恐怕會,肯定會。

可不這樣做,日後等待謝鶴川的就是那群瘋子無窮無盡的騷擾,與其之後感情被日漸消磨,還不如早日斬斷,免得日後傷心。遲早要痛,長痛不如短痛。

如果謝鶴川成為下一個張嘉琪,他可能會,不,是一定會堅持不住的。屆時就埋不到老家的核桃樹下。

“謝鶴川,我真的不值得。”溫溪雲低頭,不想讓謝鶴川看到自已的不捨。

“你值得,我就是喜歡你,從我們確定關係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聯絡好婚慶團隊。”人長一張嘴,有話必須說出來。

愛更是,不說出口的愛和說不出口的愛是兩種概念,愛就得大聲說出來,不然被愛的人患得患失,愛人的人小心翼翼。

“小溪,不要怕,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謝鶴川將人攬入懷中,這才發覺小人兒的身體在輕微顫抖。

“你越這樣,我越喜歡你怎麼辦?”這是溫溪雲多年來一直期待、渴望的肩膀,寬厚、可靠。

謝鶴川輕笑出聲,將人摟的更緊了,一個吻輕輕落在溫溪雲的額頭,“每天多喜歡一點,最好喜歡一輩子。”

“那你呢?”他在尋求答案,即使每次的答案都一樣,但他還是想聽、想知道,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會不會有人一直愛他。

“喜歡,二十七歲的謝鶴川喜歡,三十歲的謝鶴川會喜歡,一百歲的謝鶴川還會喜歡,甚至還會將這份喜歡埋葬在我的墳墓裡。

到時候墓碑上就刻‘雲中鶴,川上溪,祈求來世仍會遇到我的愛人’”謝鶴川像是在說晚飯吃什麼一樣平常,絲毫不見對死亡的恐懼。

溫溪雲一直奉行活在當下,因為他不知道自已會因為什麼離開這個世界,可現在他有了要長長久久活下的期望。

原以為愛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現在看來,愛也是有實體的,是一道菜,一句話,是一個擁抱,一個親吻。

“想聽我為什麼要分手的原因嗎?”頭輕輕蹭著謝鶴川的肩。今日事今日畢,就算他不問,溫溪雲也打算說。

謝鶴川滿肚子疑惑,回道:“當然想了。”

“十二歲那年,溫家父母領養我,因此去了鎮上讀初中,開學第一天認識了我第一個朋友,他叫張嘉琪,是個omgea,長得白白淨淨,說話溫柔。老師怕我跟不上課程,特地讓他輔導我。藉此機會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一切都在初二那年變了,張嘉琪突然疏遠了我,甚至帶頭孤立我。所有的種種都讓我一頭霧水,後來我才知道,有人在他跟前說我是個小偷,會偷走別人好運的小偷。就這麼荒謬的理由,他信了。而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溫溪雲每每將腦海深處的回憶翻出來時,總是以一種平淡的口吻敘述,像是一個旁觀者,“所以我害怕,你會因為莫須有的理由拋棄我,我害怕被拋棄,討厭被拋棄。”

溫熱的掌心不停地來回撫摸他的肩頭,給予他溫暖,“我也怕,也怕你會拋棄我。”

謝鶴川何嘗不害怕拋棄,一旦被拋棄,他自已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出格的事來。

“那我們會一直相愛嗎?”

“會的。”

溫溪雲問的小心翼翼,謝鶴川回的鏗鏘有力。

起風了,謝鶴川攏了攏溫溪雲披著的衣服,“我們回去吧。”

“好。”溫溪雲輕聲回道。

溫溪雲傷在胳膊,沒有住院的必要,只需要按時換藥就行。兩人從醫院出來直奔警察局。還有一堆爛攤子沒收拾。

溫溪雲被叫去做筆錄,謝鶴川就坐在警局的大廳裡等著,一個有些年紀的老警察指著離去的背影笑道:“這是你的omega?”

“嗯。”謝鶴川不明所以的點頭。

“你這omega不得了啊,下手狠的一批。兩個嫌疑人,一個胳膊骨折,一個牙掉了四顆。以後要好好順從他,不然容易被家暴。”老警察笑的揶揄,說完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

“他很溫柔的。”說著羞澀低頭。謝鶴川一直在醫院裡守著溫溪雲,別警察說,他還真不知道自家omega這麼能打。

但家暴應該不可能吧?小溪平常很溫柔的,對自已也很好。

再說了他不相信小溪會無緣無故打人,如果捱打那也是他的錯,就是小溪的手會打疼的。

謝鶴川一副沉醉其中的樣子,老警察無奈搖頭,好好的這小夥子,竟然腦子不好使。

讓他小心家暴,他說老婆很溫柔。用小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戀愛腦。

大概過了四十分鐘,溫溪雲出來了,謝鶴川站起身走到旁邊,兩人並肩出了警局。

這次事情,謝鶴川想想都後怕,自已只調查了個大概,沒有細查,讓惡人有機可乘。

而且這次住院還查出來不少疾病,瘦的只剩一把骨頭,還受了傷,他的小溪怎麼這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