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憶往昔

蘇憶柳從醫院下班，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已的單身公寓內。

頭昏腦漲的坐進沙發內，抬手捏了捏眉心。

嗡嗡，手機鈴聲響起。

打起精神，接通爸爸的電話。

“柳柳，快過年了！你今年...回家嗎？慕慕總是說想姑姑。我和你媽年紀大了，就想孩子都在身邊......”

蘇憶柳開口打斷爸爸的話，“爸，您和媽身體還好吧？…你們在家照顧好小侄兒…一定讓他好好讀書！知識改變命運！對很多人來說不是一句空話！”

強忍住哽咽，不讓爸媽聽出異樣，“讓他別像姑姑一樣將來後悔！我有事，過兩天再聊。”

蘇憶柳淚流滿面，匆匆結束通話電話。

她想了想，擦乾眼淚，又拿起手機。把這麼多年存的錢，全部轉賬給爸爸。

當年下崗潮來時，爸爸就下了崗，一直在老家周邊做些零工。媽媽是小學老師，年紀大了早已退休。

還要供侄兒讀書，日子過得也不寬裕......

閉了閉眼，蘇憶柳身心俱疲。

當年遠離家鄉後，她找了一份餬口的工作，一邊上班一邊自學。

後來考上了醫科大學，碩士讀完，去了當地一家醫院。在骨科做臨床醫生，一直工作至今。

連續在手術檯手術，站了近二十個小時，疲憊不堪......

如果當初自已不要任性，做出另一番選擇，是不是就會有另一番人生？

當年愧疚，遠走他鄉，已經十多年沒回過一次家。

愧對爸媽，愧對身為烈士的英雄哥哥！

閉上眼，仰靠在沙發背，一滴濁淚滑過耳腮，沒入髮際......

如果可以重來……

----

1993年四月底。

碧空如洗，草長鶯飛。

“還想不想幹？不想幹滾蛋！”

蘇憶柳困得頭昏腦漲。

昨晚，她疲憊的倚在沙發上，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明明在自已的單身公寓內，怎麼耳邊傳來這麼刺耳，炸裂的咆哮聲？？

此刻腦子很昏、很沉。

眼皮也睜不開，可耳邊有些熟悉的，咆哮聲還在繼續。

擾的她不得不強撐著，一點點睜開雙眼。

我去！還在夢中沒醒嗎？還是醒來的方式不對？

怎麼夢到自已輟學那一年，被何堅強哄騙，進的工廠內的場景？？

“蘇憶柳，醒了嗎？部長又在罵人！連幹一個通宵，你剛剛累的昏過去。”耳邊傳來溫和的女聲呼喚。

蘇憶柳心神回籠，自已這是重生了？？

剛好回到被何堅強慫恿，進到工廠打工的時候？

“蘇憶柳還能不能幹？不能就趕緊滾蛋，你一人耽誤一條線！”

穿透耳膜般的咆哮聲再次炸響。

這工廠位於南方朗市，經濟放開後，大量外資來這邊投資建工廠。

國企慢慢走下坡路，下崗工人，各地無業人員，都往這邊闖蕩，下海打拼。

上一世，18歲的自已因為第一次離家來這裡，膽小懦弱。沒少被這高嗓門，暴脾氣的部長吼。

重來一次，誰還受這窩囊氣？

人都是相互尊重的，你沒德行，也不配讓別人尊重。

蘇憶柳怒視著部長，大聲回懟回去。

“閉嘴！人都快累死了，你還在旁邊咆哮！推動火車的不是汽笛聲！”

話音一落，四周寂靜，落針可聞。

同事們一個個被雷劈了的表情，暴脾氣部長管理這個車間，這麼長時間。從來都是把別人吼哭的存在，還沒有見到過反抗、頂嘴的。

蘇憶柳扶額，唉，這個年代的人大都樸實善良，踏實肯幹。

根本不懂得維護自已的權益，還有那些什麼職場霸凌？

大概是部長第一次遇見有人反抗，愣了幾秒。

回過神來，又大聲吼，“上班時間睡覺你還挺有理，罰你三天工資！”

靠，我是睡覺嗎？明明是累的昏過去。

剛醒來腦子昏昏漲漲，還被又罵又罰。

蘇憶柳本就沒打算還待在這，正好順水推舟。

“隨便你！姑奶奶早就不想幹了，聽到你狂吠聲，厭煩的很。”

蘇憶柳說完，不看部長氣的黑如鍋底的臉。忽略周圍同事們，或同情，或羨慕，或解氣的表情。

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上個月工資剛打到存摺上，這個月才上幾天班，幾天工資不要也罷。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沒時間在這耗......

蘇憶柳準備回宿舍，收拾自已的行李。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爸媽身邊。

想想十幾年沒回過家，看望爸媽。她眼眶酸澀，視線漸漸模糊。

上一世，她在這裡耗費兩年青春，現在只想儘快逃離。

走到宿舍門口，用鑰匙剛開啟門，忽聽隔壁傳來談話聲。

上午八點半，這個點都在上班，怎麼有人在宿舍？

她有些疑惑，悄悄的走進宿舍，靜靜聽著隔壁的說話聲。

“堅強哥，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家？”

我去，這聲音不是自已老家，隔壁村的吳苗苗嗎？

堅強，何堅強？難道這麼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一起？

這麼無恥？男的還跑到女工宿舍。

“再過一段時間，我先和家裡說好。”

隔壁宿舍裡，兩人談話的聲音，傳入耳朵清晰可聞。

渣男。

真是他，何堅強？呵呵，怪不得上一世自已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上一世，自已沒出車間，捱罵了繼續去幹活，自然沒碰見現在這一幕。

後來，他是怎麼解決了吳苗苗，和自已在一起的？

這麼渣透了的人，自已以前，到底是有多眼盲心瞎？？

當兵的哥哥出任務時，為救戰友中彈犧牲。

追封烈士，軍功章送到家裡時，同來的戰友跪在爸媽面前。

說哥哥是為他擋的槍，以後他就是爸媽的兒子。

並說哥哥臨終前，讓他娶自已的妹妹，怕他不在，以後別人欺負妹妹。

哥哥的戰友態度堅決，說他早已遞交了結婚申請。出發時，結婚報告已經被部隊審批透過。

爸媽拒絕不掉，只好同意婚事。

哥哥戰友的假期有限，跟爸媽商議好婚事。爸媽就把還在上高三的自已，叫回來辦婚事...

回憶到此。

蘇憶柳淚流滿面，真想一個巴掌，拍死自已算了......

國慶節剛過去沒多久，新學期開始還不到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