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宋阿虞抬起手,謝青芸臉被打的歪向一邊,她紅著眼,“這一巴掌是替過去的宋阿虞打的。”

謝青芸謾罵的話被這一巴掌堵在嗓子眼,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還未來得及反應,眼睜睜看著瘦小的少女又是一巴掌落下。

“這一巴掌是替死去的阿孃打的。”

原主雖然瘦小,但是常年幹活,手上是有些力道的,謝青芸嬌生慣養並不是她的對手。

白皙的臉頰上頓時多出幾劃血痕,謝青芸捂著臉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哭聲:“啊啊我的臉!宋阿虞你不得好死,我要讓祖母把你扔進山賊窩被狗啃!”

她平時最寶貴這張臉,還是太傅千金時,每日用的香膏脂粉就不知幾何。

見她還不知悔改,宋阿虞也不跟她鬧著玩了,壓在她身上不由分說繼續落下巴掌。

宋阿虞覺得她現在強的可怕,雙手掄起巴掌逐漸得心應手,笑死,她自已的夢,當然是想幹嘛就幹嘛。

在百不知道多少個巴掌過後,宋阿虞喘著氣停了下來,望著謝青芸狼狽的樣子,心裡漫起一股別樣的痛快,喘著氣聲音虛弱:“阿姐,你還是這樣更好看。”

這個身體還是太弱了,若是換做前世的她,跑一千米都不帶喘的。

謝青芸氣得要將她生吞活剝,臉上火辣辣的疼,紅一片白一片,哪裡還顧得上像剛剛那樣出言辱罵宋阿虞,她捂著臉嗚嗚的哭,髒汙的泥土和雪混在一起沾上她的頭髮。

宋阿虞把謝青芸身上的白絨披風扒了下來胡亂套到自已身上,鼓著小臉居高臨下道:“你還有臉哭,你今日受的委屈不及我萬分之一。”

宋阿虞只是失去了一條命,她謝青芸可是臉被打了啊……

宋阿虞爬出雪坑跺了跺腳,劇烈運動使她的臉頰多了些血色,瘦弱的小臉埋進披風的暖絨裡,緩了好一陣才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宋阿虞把雪踢到坑裡,埋了謝青芸一身,但她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

而他們也儼然也沒打算放過她。

“站住!”

宋阿虞彎身舉起掉落在一旁的火把,便聽見前方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

謝老夫人和謝夫人早就聽見外面吵鬧的聲音,原本以為是宋阿虞又惹謝青芸不高興了,相視一笑就過去了,往常都是宋阿虞木頭疙瘩似的被欺負罷了,結果聽見謝青芸的呼救聲,這才匆匆趕來。

宋阿虞抬眸,望著來者不善的兩人,心中越發好笑。

她本來也沒打算走。

因為當時情況緊急,謝老夫人只帶著謝夫人李氏、謝青芸,外加一個硬湊數的宋阿虞,一起投奔鄰國遠方親戚,而她的便宜渣爹帶著長子本著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原則走了另一條路線。

換句話說,他們這一行老弱幼全佔齊,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宋阿虞:拿捏了。

李氏一眼看見雪坑裡捂著臉哭的女兒,她哎呦哎呦跑過去,心疼的抱住她,和她一起哭:“我的兒,你受委屈了。”

兩人抱在一起痛哭,李氏擦了擦眼淚才發現謝青芸近乎毀容般的臉蛋,她頓時面容扭曲大驚失色:“我的兒,你的臉……可怎麼辦啊嗚嗚嗚。”

完了,一切都完了,本想留著女兒,謝氏還有一線生機,現在光是恢復容貌就得不少時日,她們帶的金銀珠寶是不少,但是亂世裡最不缺的就是金銀,多的是人拿價值連城的寶物去換幾鬥米。

“母親!”

謝青芸眼淚浸在血痕上又疼又悔,她竟然會被那個小乞丐這樣折辱,昨日不該猶豫,就該再多倒幾桶冰雪,把她凍死一了百了。

謝老夫人剛過耄耋之年,保養得當的白髮泛著珠光白,她拄著柺杖,敲在雪地上發出“啪嗒”一聲響,嘴唇都在發抖:“好、好的很啊,我謝家滿門忠烈,竟不想出了你這種狼子野心的不肖子孫!“

說原主善良也好,說她懦弱也罷,在宋阿虞的記憶裡,原主就是個只想和孃親過好自已的小日子的小姑娘,小時候沒有飯吃,宋阿虞也會將省下來的硬饅頭分給流亡的乞兒。

宋阿虞只覺得她無理取鬧,冷冷回望穿著雍容華貴的老人,善解人意提醒道:“您年紀大了,或許記性不好,我姓宋。”

謝老夫人額角的皺紋皺在一起,“果然和你娘一個德行,滾,你給我滾。”

她踉蹌著上前,舉起柺杖就要打宋阿虞,宋阿虞並沒有躲開,接住柺杖往前一帶,把謝老夫人帶的摔在地上,精緻整齊的髮髻摔得凌亂。

“你……你放肆!”

宋阿虞向來尊老愛幼,她彎腰湊近謝老夫人,近乎天真:“祖母,。”

“你……你……”

謝老夫人常年養尊處優,府邸上下皆把她的花奉為金科玉律,哪裡受過這樣的粗魯對待,她怒不可遏,金鑲玉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血氣上湧,眼皮一翻竟氣暈了過去。

李氏一邊安慰女兒,一邊大喊著母親,一時間管不上宋阿虞。

宋阿虞回頭瞥了一眼又是哭又是出言辱罵的三人,真想立刻穿回現代拿相機錄下來,等死後也要帶進墳墓捎給原主一起看。

可惜美景總是有時限的,獵獵的寒風自北方呼嘯,風做的利刃割在外露的面板上,把宋阿虞凍的一激靈,她胸腔起伏,大口喘著氣,心口悶的像是有塊千斤重的石頭,撥出三口氣才能吸進一口氣。

她頭腦發空的想,這個夢大概要結束了。

攏緊披風,宋阿虞跳上馬車拉緊韁繩,不管不顧的控制馬兒帶著滿車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往前跑。

她的身體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光是打謝青芸那兩巴掌就已經花光她所有的力氣,後面全靠著替原主出氣的信念堅持下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隱隱好像還有謝氏不甘哭聲,宋阿虞神色恍惚,雙眸不斷睜合,隨著馬車上下顛簸,眼前出現一個瘦小的人影朝她揮手,像是在道別。

心底那股難言的悲痛仇恨在此刻煙消雲散。

“再見。”宋阿虞無聲啟唇。

天際邊洋洋灑灑又下起了大雪,團團雪花落在睫毛上,她眨了眨任由雪花融化進眼睛裡,竟是暖洋洋的,倒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滋啦——檢測到宿主能量,正在繫結中……】

【叮——繫結成功。】

意識消失的瞬間,宋阿虞耳邊突然叮的一聲,好像聽見一道滋啦滋啦的電子音罵她:

“完蛋了,這屆宿主是個大傻莽丫頭,本寶申請重開,肯定完不成任務了嚶嘰。”

宋阿虞:??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