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轉化

家庭防汙哨兵（五）

原來金明霞出的餿主意是——

推託鎮大道是二年前鎮政府保守規劃，保守設計，如今已跟不上鎮經濟騰飛，各種車輛迅速增多的大好形勢的需要，馬路要擴建，要美化，並趕在檢查組到來之前，設計好新的圖紙，然後用挖掘機挖掉鎮大道，消滅豆腐渣工程的罪證，由鎮政府出資重建新設計的鎮大道。

父親講完，朱浩已嚇得目瞪口呆，他暗暗驚歎：這個女人不尋常，人美主意也美，巧立名目，借公營私，一切順利轉嫁，移花接木，移禍別離，叔叔不但毫髮無損，還能承包新工程；父親還會被人們讚揚為民造福；還給我留下了去美國學習的期權。官商聯結的威力真大。這關係到二個家庭的命運，朱浩的心也動了，看得出母親的心也被這絕妙的主意打動。

父親乘虛而入，進一步解釋：重建新設計的更理想更完善更美麗的鎮大道是發展的需要，是大好形勢所逼，全鎮人民都能接受並歡迎，再說經過鎮政府集體討論透過，已合理合法，無懈可擊，神鬼莫測，絕對沒人會懷疑到汙染上面去。我是公私兼顧，公掩蓋私，一舉兩得，也叫姜太公釣魚，穩坐釣魚船。

朱浩也模稜兩可，左右搖擺。經過一番思想搏鬥，正義終於佔領了上風，他迎頭痛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紙包不住火，這事早晚要敗露。金國各地已查處了許多大案要案，反映上層反汙的力度及決心；已在全國撒下了反汙的天羅地網，敲響了汙染分子的喪鐘。你休想矇混過關。那時才是真正的毀家，毀了朱家門第，況且你對得過去自己的良心嗎？對得過去咱們朱家世世代代清白的祖宗嗎？對得過去把你從一個窮人培養成一個掌握全鎮大權的黨嗎？對得過去信任你對你抱有殷切期望的全鎮老百姓嗎？對你們的兄（官）弟（商）勾結，汙染陰謀我如果手軟、姑息，就是毀了我自己，毀了家庭，自衛是最古老的自然法則，你要害我不得安寧，我必須自衛。監督你走正道是黨和人民及咱們老祖宗在天之靈交給我的任務。爸，這也是你兒子對你的孝心。

父親本來對辦這瞞天過海的事也心神不安，如今被兒子揪住了狐狸尾巴，同時被兒子有理有據的話深深打動，他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深思熟慮，終於坐正屁股說：幸虧兒子發現得早，我們的陰謀沒有得逞，我們的罪惡計劃只在萌芽階段，還沒付諸實施，只是設想還沒行動，我明天就帶著弟弟一起去自首，坦白一切，承擔豆腐渣工程的一切責任，並將計就計，改弦更張，改換門庭——把鎮政府買單改由弟弟買單，建築新設計的人民歡迎的新的鎮大道，並築成一流的高質量大道，讓壞念頭轉化成辦好事、讓陰謀詭計轉化為名副其實的為民造福、把犯罪動機轉化為立功折罪、把醜惡轉化為美好，把官商聯結辦壞事轉化為官商團結合作辦好事，挽回敗局，以此贏得全鎮人民發自內心的歡迎。黨和政府也能給予我們寬大處理。

不謀而合，正合朱浩之意，可他還故意激將父親：這樣叔叔不是要傾家蕩產了嗎？你這個哥哥不能太絕情啊！

意料之外，父親說了一通讓人折服的話。朱浩與母親已站了起來，朱浩拍手說：精彩、在理，這話肯定對叔叔大有啟發。

三人重新坐好。朱浩擊敗了金明霞，他露著微笑說：將功贖罪，改邪歸正，扭轉敗局，利集體、利民、又利己，這才叫真正的三全其美。

父親轉而嘆氣自言自語說：可是要弟弟大出血，這思想工作確實棘手！

朱浩說：我有辦法。

快說，父母催促。

朱浩帶上檔案，帶上錄音機，對父母說：等我的喜訊。就一溜煙走了出去。母親急喊：吃完晚飯再去吧。朱浩回：你們先吃吧。

這個孩子，父母不約而同說。

朱浩來到叔叔家，嬸嬸客套：吃晚飯吧。朱浩見他們已吃過晚飯，也只得撒謊，我已吃過了，來找堂妹有些事。

堂妹朱潔比朱浩小兩歲，正讀高一，吃過晚飯後正專心致志在書房中做作業，朱浩徑直走了進去。

朱潔見堂哥急匆匆來，嫣然一笑說：哥，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朱浩坐定就開宗明義：妹，咱們家出大事啦！

朱潔突地一個彈跳，站出來急乎乎問：哥，出了什麼大事？

朱浩招呼堂妹坐下，然後拿出錄音機放著。朱潔聽著錄音臉色劇變。聽完後哭著說：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原來我父親賺的是黑心錢。

朱浩因勢利導：妹，這錢你敢用嗎？

朱潔直擊：哥，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以前是我不知道，現在知道父親是靠了大伯的權力偷工減料發財，這錢骯髒我還會用嗎？

朱浩進一步激將：妹，你敢當面向你父親表態嗎？

朱潔勇敢地拍胸脯說：當然敢。

朱浩馬上拉著堂妹的手說：好，咱們一起去找你父親。

朱浩父親叫朱勤，叔叔叫朱勞。朱浩爺爺給二個兒子取名“勤”“勞”，就是要他們永葆勞動人民的本色。朱勞這時候還沒回家，堂兄妹心急火燎立即上公司去找。

此時朱勞正一人坐在公司中，要食堂炒了幾個菜，煩躁不安喝悶酒。朱潔上前倒掉他的杯中酒，氣呼呼說：你還有心思喝酒。

朱勞驚訝地問：你們兄妹倆怎麼會來？

朱潔氣憤地指責：知人知面不知心，爸，原來你一直盤算著賺黑心錢。

朱勞驚得一個彈跳，隨即強作鎮定說：小孩子別胡說八道，爸，一直賺的是正經錢、乾淨錢。

朱浩說：這事火燒眉毛了，叔叔你也別隱瞞了。

朱浩說罷就放了錄音。朱勞聽罷渾身戰慄，哭喪著臉說：我賺錢不全是為著你們兄妹二人嗎？你們卻要把我置於死地。

朱潔堅定地說：爸，你是在犯罪，這錢不乾淨，我決不會用這不義之財，如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知情不報我就成了間接犯罪，也會毀了我的一生，我筍尖剛出土，不能平白無故毀在你手中。

朱浩也表白：叔叔，我也不會用你的黑心錢，以前用了，我會上交。當然我會向你保證，今後更加努力讀書，憑真本事考大學，出國留學，為妹妹做榜樣，為朱家爭氣。

在二個小輩的攻勢下，朱勞節節敗退。自古以來，賺錢不都是為了下一代嗎？後代為大，父輩最怕兒輩與自己翻臉而後繼無人，成為孤家寡人，賺了錢也沒有用，因此最聽小輩的勸。昧良心發財之念立即轉化，朱勞惋嘆：既然你們不用這錢，我賺錢還有什麼用？可你們總不能昧良心把我送進監獄吧。

朱浩斬釘截鐵說：叔叔，你如果執迷不悟，我們只能把你送進監獄。

進監獄畢竟不是好滋味，朱勞忙求饒：那你有什麼辦法讓我不進監獄？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