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開弓沒有回頭箭

幾經轉車，來到了紅運省興豐縣吳口鎮，送李士龍及凌妙玉的車輛從吳口鎮出發在狹窄的山路上盤旋顛簸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四處荒無人煙，第一次在盤山公路上看到下面的荒涼的農田、低矮破舊的房屋、遠處的山，與家鄉天壤之別，這種感受無法用語言來表達。這讓他們一下子緊張起來，二人黯然神傷，打起退堂鼓。急喊：停車！停車！我們要下車。司機沒有聽他們的話，徑直開。他們也無可奈何。二個多小時後終於到了，兩人如釋重負。下車後還要步行，腳底下竟然是小石子和土路是那麼的不平，一腳高一腳低，走路搖搖晃晃，李士龍走慣了城市的柏油馬路很難適應。終於到了紅運省興豐縣吳口鎮大山裡的龍山初級中學。學校簡陋的校舍，在老家簡直難以找到這樣破舊的房子。學校給李士龍安排了極其簡陋的雙人宿舍，已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教師入住。牆縫中能通風，這真叫沒有不透風的牆，已用山泥糊外牆，用報紙糊內牆才算擋住了風。床是磚頭擱起的硬板床。桌子上還有煤油燈。

李士龍不禁問：不是有電嗎？

同事答：這裡經常停電。

李士龍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對凌妙玉說：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艱苦。

凌妙玉卻風趣說：既來之，則安之，我巴不得你睡在露天，用螢火蟲照明呢，越是艱苦越是鍛鍊、出息人。

李士龍也就忍氣吞聲。

凌妙玉的支農地點在離學校八公里之外，村主任把她領到一個山腳下用石頭砌成牆，用山泥糊牆的三間矮房中，兩位已六十多歲，形容枯槁，可精神矍鑠的老夫妻已在門口迎接。來之前村主任已做過介紹，老夫妻本有一個兒子，參軍後在一場救災中犧牲，被評為烈屬，可他們還自己種田搞家庭副業，自給自足還有餘，從不去領烈屬金及五保金，為人忠厚老實，勤儉節約。凌妙玉從心底敬佩二位老人，一見面就迎上去有著有實，聲音如百靈鳥般動聽地叫：爺爺奶奶，你們好！並伸出手去握手。

二位老人受寵若驚，見到凌妙玉細膩白淨的手，再瞧瞧自己粗糙佈滿老繭黑且髒的手，不好意思伸手去握，徑直往後退。凌妙玉豁達大度，趕緊走上前去抓住他

們的手相握。頓給老人增添了喜氣。老夫妻已知道凌妙玉要到來，已給她準備好了一個房間。凌妙玉進去一看，是石頭地，石頭牆，甕牖繩樞。她想，與家鄉落後了幾十年。她不由自主皺了下眉，可轉而想，自己就是來吃苦接受鍛鍊的，因而馬上露出了笑臉。家裡倒也很乾淨，凌妙玉想進行大掃除也插不上手。

凌妙玉與二位老人組成了一個臨時家庭。村主任告辭後三人坐下閒聊，老太

他好奇地問：我們這裡的年輕人翻山越嶺到發達地區城市去打工，你卻從發達地區城市到這深山來種田圖啥啊？

凌妙玉把男友是一個紈絝子弟，骨子裡有許多惡習，這次是為矯治男友，陪他來支教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老二口深受感動，把凌妙玉當成了親孫女。凌妙玉艱苦的活兒搶著幹，一早起來就擔水劈柴，打掃衛生，倒馬桶，下田後也是搶重活苦活幹。

吃的米及麵粉倒是很正規，不像城市的白米白麵，米糙麵粉黃，這種米及麵粉營養好，城裡人想吃也難買，還常吃一些城裡人作為營養品的高粱、玉米、小米等雜糧。頭兩天吃難以下嚥，吃慣了也就習以為常。

多了一個勞動力田不夠種，凌妙玉就開墾荒地，並把江南先進的種植及管理

經驗應用於操作上，並把管理經驗傳授給當地村民，引得四鄰八鄉的人前來參觀，美姑娘是種田能手，使人刮目相看。

每天面對四周的大山外，平時幾乎見不到一輛汽車，報紙及信要三天才能送

一次，遇上惡劣天氣還要延長，有一次竟長達十天。沒有網路，經常停電。山區

環境的確艱苦。

還有一次經歷讓李士龍難忘，有一天晚上，學校的操場上突然聚集了二十多頭牛。由於當地沒有固定的牛棚，老師的宿舍和學校常常會被牛佔據，每次上廁所前都要喊上幾聲，怕一不小心和牛撞上。有一次，一頭牛突然跑到了他的宿舍裡，黑燈瞎火地突然闖進了一隻怪物，嚇了他一跳。

一個星期日李士龍去見凌妙玉，走了五公里山路腳上已起了血泡，見了凌妙玉後就直言不諱：玉玉，這裡實在太苦了.

什麼？凌妙玉大喝一聲。

李士龍嚇得顫顫悠悠說：我支援不下去了。

凌妙玉指出：要回去你一個人回去，我支農不滿三年，不幹出點成績是絕不會回去的。

爺爺姓過，奶奶姓方，聽了怒氣沖天，過爺爺指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美若天仙的女朋友為了矯治你這個紈絝子弟，陪著你過艱苦的日子，你卻要當逃兵？

方奶奶開導：既已來了則要安之，你看我們大山裡的孩子從小吃過苦，沒有惡習，勤勤懇懇，出去打工都是幹苦活重活，叮呱呱的，深受城市歡迎，大城市已少不了農民工，可你從小養尊處優反成了父母的累贅，為城市所不容，人生在世必要有一個吃苦，經風雨見世面的過程，今後才會受益匪淺，趁現在你還年輕必定要補上這一課。

凌妙玉繼續勸：全縣人民都知道你出來支教三年，如果你當逃兵，就成了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與硬傷一樣可怕，有哪一個單位還敢要你啊？再說你爺爺奶奶及父母也不會收留你，你收起痴心妄想吧，開弓沒有回頭箭，只有放下架子，老老實實接受鍛鍊。

李士龍想起親人們的囑託，想起自己身上許多惡習需要在艱苦生活中磨鍊，需要經風雨見世面，當逃兵確實可恥，他淚涔涔……

方奶奶見李士龍走路腳一顛一顛的，知道他腳上起泡了，於是打出熱水為他泡腳，然後用消毒過的縫衣針的針尖進行穿刺，並擠出血水，然後塗點碘酒，用創可貼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