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雄定了定神,讓自已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下,回頭看了看也是淚水漣漣的王妃,臉上露出了些許輕鬆,他長長地呼了口氣,釋然地說道:“荷靈,我終於在有生之年找到了蘊祥還尚存世上的骨肉,從此他們一家就是你我的親人,是咱們家的一份子。她們的起居等你來安排,你要幫我照顧好她們啊!”

看著戎馬生涯中也從沒有落過淚,沒有因為什麼事情而大喜大悲的丈夫如此悲傷,荷靈王妃也是感慨萬千。她趕緊走上前來,一把摟住任穎兒,“紅梅,你父蘊祥乃是俠肝義膽的忠烈之士,是我們的好兄弟,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你和穎兒就先安心住下。至於你們的身世,不可再說於他人。謹防韓賊一黨眾多的耳目知道了而聞風興事。你的丈夫任天一,那是了不起的蓋世英豪,又是蘊祥的好女婿,對於他的生死,我們一定不會置之不理,咱們這就從長計議。”她看了看丈夫,司馬昭雄的臉上滿是憤恨和堅毅。

司馬雨天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已回到了出生之地做的第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竟然是見義勇為,而且讓事情發生瞭如此戲劇性的發展,讓父王心中深埋的內疚和痛失兄弟的痛苦得以有了些許的慰藉。真是有心栽樹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陰。世上的事情哪有什麼偶然,一切皆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無論是這對母女,還是自已……

荷靈王妃親自安排,將劉紅梅母女二人安頓到了後宅,就在雨天所住的宅院旁邊的小院裡,並給她們派了兩個丫頭服侍她們。當然,除了剛才廳堂裡的六人,再無人知道在寧遠王府的深宅之中,竟然住著朝廷株連九族的劉蘊祥的後人。

王妃讓劉紅梅暫時改名為司馬紅梅,任穎兒改名為劉穎兒。司馬紅梅是大將軍的遠房侄女,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司馬雨天的表姐,而劉穎兒自然而然的就會稱雨天小舅舅了。大將軍示意王妃抽空去把這個秘密偷偷告知一下老太太,這樣,這寧遠王宅中只有最重要的七個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剛剛安頓好劉紅梅母女二人,門上的守衛就進來稟報,說是右丞相來拜訪大將軍。司馬昭雄一怔,瞬間眯起了炯炯有神的雙眸,眼裡萬條火蛇似乎正躍躍欲試,就等著主人一聲令下,就會立刻奪眶而出,射入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賊人胸膛。“哼,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這可真是追著找死,那麼咱們就會一會”,司馬昭雄心中無比憤恨。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濟生,那老奴會意立刻轉身出去了。

“雨天,你暫且退下,待為父先看看這老賊是什麼來頭,他要幹什麼。”

“孩兒遵命。父王,小心行事。”

司馬雨天剛剛離開廳堂,當朝最受皇帝寵信的佞臣,一品大員,右丞相韓遠行就健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那個惡少五品虎賁中郎將韓奎。這個韓遠行身材魁梧,面龐如霜,眼神幽暗深藏不露,彷彿能夠洞穿他人的靈魂。他的整個人就像來自地獄的修羅,陰險,狡詐,冷酷。此時,他看到了威風凜凜的司馬昭雄時,竟然像川劇變臉那麼讓人驚奇,因為,他的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貌似真誠的笑容。他搶先一步上前,微微躬了一下身體,惺惺作態道:“寧遠王,大將軍,真是有段時日不見了。別來無恙否?皇上每每還唸叨著你,甚是想念呢。老夫也是受皇上指派,回來辦差。這不,剛安頓了三日,便趕著來給大將軍見禮呢。大將軍可不能挑本相遲來拜見的不是啊!哈哈哈。”

司馬昭雄的心中恨透了這個披著人皮的狼,哦不,比狼還狠的老奸佞,怒火似乎頃刻就要噴湧而出,但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兒痕跡。他微微一笑,“誒,右相本來重任在肩,而飛狐關離京城路途遙遠,車馬勞頓,甚是辛苦。只是本王並沒有接到右相要來飛狐關的通關文書,如果知道你要來,那本王一定會去相府看望丞相啊!不過,這段時間,外敵倒是不安分,多次騷擾我邊界,本王也是重任在肩,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如有對丞相慢待了,望海涵。”隨即,他故意向韓遠行身後瞟了一眼。那個吊兒郎當的半吊子貨韓奎,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死樣兒跟在他爹身後左顧右盼呢。

“哼,惡狼崽子就是這副德行樣,這父子,一對兒壞水兒。”司馬昭雄心中憤憤然,輕蔑地笑了。

“右相,請坐。”他招呼著韓遠行坐下,而那韓奎卻大言不慚地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他不經意間看到了司馬昭雄那對冷冽的眼眸,竟然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腿一軟,差點從藤椅上出溜下來。老奸巨猾的韓遠行立刻泵起了笑臉,說道:“逆子,還不滾過來給寧遠王爺認錯?”

韓奎雖然一萬個不願意承認自已錯了,但攝於他爹的威嚴,沒辦法,扭扭捏捏地來到了司馬昭雄面前,單腿跪地,道:“王爺,請您原諒侄兒的魯莽。今日,因為確實是第一次見到令郎,彼此根本不認識,所以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因兩個賤婢,我們產生了誤會,還,還動了幾下手。不過,令郎並未吃虧。侄兒回去稟告家父,結果被家父好一頓責罵,才知道自已錯了。唉,請王爺原諒侄兒的魯莽。剛才,大將軍不是對我爹也說,不知者不怪麼。”他用眼睛斜睨著司馬昭雄,那股子玩世不恭,老子天下第一的損樣兒,真是讓人有抽他個七葷八素的衝動。

“就是就是,大將軍,如果不是這小子回去告知本相發生的這一切,老夫也還不知道令郎在離家十六年後回來了。這可是一件大喜之事啊!這小子有眼無珠,竟然和令郎纏鬥,真是豈有此理。不過,別說是這小子了,就是老夫,見了令郎也許也會誤會,因為確實沒有見過面,不是嗎?”韓遠行的臉上露出了幾絲不易察覺的不屑。他話鋒一轉,“不過,確實是不知者不怪,那麼,可以請令郎出來,也讓老夫認識一下侄兒,以免再次誤會。老夫也需立刻上奏皇帝,讓他也歡喜歡喜。”

“這老傢伙,這是在警告我對皇上有所隱瞞,這是要無中生有,挑撥離間了。哼,卑鄙小人。”但他的臉上依舊是靜茹止水。

“中郎將,起來說話,不知者不怪。”他話音未落,那廝韓奎已經一挺身站了起來,沒等司馬昭雄再次說話,已然坐到了韓遠行旁邊的藤椅上。

“哼,這種不懂規矩的東西踏入我的廳堂,真是讓人厭惡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