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壽安堂所有人後,老夫人拉著陳三爺的手拍了拍,自責道:

“老三呀!是娘不應該呀!招惹回這麼個人,害得你跟著受無妄之災。”

“娘,你從小告訴我們,看人看事,不能只看得與失,今日之事,也讓兒子看清頗多,”陳三爺輕撫老夫人的背,帶著她去了內室,抽出兩個枕頭,扶她在榻上躺下。

老夫人欣慰,同時也氣憤:“是呀!一個人的果,界定一個人的因,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算沒有江雪清,也會有黃雪清,歸根結底,也是你二哥的性格使然,哎,我也知道,這樣的他,對陳家可能是不是好事,可他畢竟是你雲兒姑姑的孩子。。。”想起那個為了她死去的貼身丫鬟,連重罰一下老二,她都下不去手,她深深地嘆口氣。

母親對二哥的偏愛,連大哥的嫡長子也是比不了的。

陳三爺不想在這上面討論,他說起後面打算:

“母親,今日這事,必然會傳出去的,傳進陶家人的耳朵了,我待會準備親自去陶家一趟,”下不敬上,公然將陶家的臉踩在地上,這種輕蔑,怕是一個不好,不要說結親,就會結死仇。

大晉是禮孝治天下,而參他二哥一本枉顧禮法,就可以讓聖上罷除他的官職。

“哎,是要去一趟,好好跟陶家說,畢竟咱們是禮虧。”

陳三爺頷首,內宅的事他不好過問,但還是決定提點一下:

“母親,內宅事務不重,大嫂還生著病,可以找人幫她分擔些,大嫂病也能好得快一點。”

“是該找人分擔下了。”上次還只是有這個想法,這次就算兒子不提,她也是這麼打算做,一個外面的女人能進內宅做妖,可不是陳府管理上出了問題嘛!

“你看你四弟妹和五弟妹哪個好些?”其實這兩個她都不看好,原本還想讓老二媳婦來管家的,經過這茬這個念頭是徹底消了,太不顧大局了。

老夫人又想起了劉玉那人來,看著兒子感嘆一句:

“你屋裡那個倒是好的,進退有度,人沉穩又知大局,可惜了就只是個妾。”

陳三爺認同這些話,只是想起風墨給他稟報的,她的心未必是向著陳家的,也未必向著他。

不然……

他沒再想這些,起身行了禮:“母親,兒子先去忙了,你別太操勞了。”

陳三爺走了後,馮嬤嬤寬慰老夫人:

“您也不必太自責,至少劉姨娘是好,能讓三老爺這麼認可的人可是難得,那個江雪清,也不用你操心,二夫人必定不會讓她好過。”

提起江雪清老夫人臉上閃過陰鷙,不過年紀大了,她也不願意再去手上沾血,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就讓他們去鬧吧!

老夫人手盤佛珠,閉上了眼。

與陳三爺料想的不錯,這件事情第二天燕京城就傳得沸沸揚揚,都道陶府會退了這親事,父慈子才孝,這樣的父親,養出來的閨女,怕是在婆家不會孝敬父母。

好在陶家提前被陳三爺安撫過,陶大人親自向外澄清了,這些都是謠言,陶陳兩家婚期不變。

“娘子。”

沁園居內,這已經是立夏今日第四次欲言又止了,看著跟沒事人的劉玉,這都好幾天了,三老爺沒來找過娘子了,光看下面的那些婆子,都開始看人下菜,怠慢娘子了,娘子怎麼還不著急。

立夏用肩膀推了推身旁穀雨,穀雨是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她的話肯定比自已的管用。

劉玉收好手上衣裙最後一針,疊放好,邊收東西邊問立夏:

“你有什麼就說。”

“恕奴婢多嘴,娘子和三老爺是不是起了爭執?”穀雨在立夏再三眼神示意下,思量地問道。

“並無。”劉玉淡淡道。

沒有?沒有前段時間感情甚篤的兩人,怎麼就不聞不問了。

難道是那件事?

劉玉把打包好的包襖遞給穀雨:

“你們別在這裡胡思亂想了,說不定是三爺忙呢!”

看著劉玉漠不關心的樣子,立夏急了:

“可是以前……”娘子的眼神讓她把話嚥了下去。

“你們記住,人的野心是無限的,今日想要寵愛,明日就獨佔,後日是不是就要正夫人位置了。

而要告訴你們的是,我沒抱負,也沒想法,只想簡簡單單安逸地生活下去,不希望你們為我去爭什麼,去抱怨什麼,以後三老爺來了咱們就伺候好,沒來也不用去管,這樣就很好。

至於她們有什麼想法,劉玉也不會攔著,但前提不要試圖攪亂她的平靜,那她也會毫不猶豫捨棄她。

劉玉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看著窗外皎潔明媚的天氣,這兩天為了那幾件客人的衣裙,她都好久沒有跨過沁園居了。

“最近連姨娘在做什麼?”

寶兒自此下聘之日,已經好幾天沒來找她了,

劉玉抬腳出了房間,跨出沁園居,來到多寶閣內。

正在院子的歪脖子樹上盪鞦韆的連寶兒,看到劉玉來,驚喜地一下子跳下來,衝到她面前,眼睛亮亮地盯著她。

“玉兒姐姐,你是忙完了嗎?”

劉玉摸摸她的頭:

“嗯,你最近怎麼沒來沁園居?”

“怕打擾玉兒姐姐嘛!”連寶兒眼神有點閃躲。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秘密,劉玉可不會去扒,她笑著問:

“想不想出去東院在外面轉轉。”

“想想想”連寶兒忙不迭點頭,臉上露出個天天地笑,可隨即又垮了下來,她放開抱著劉玉的手,憂鬱道:“現在出去沒問題嗎?”都怪那個江雪清,搞得她最近都不敢出門。

“答應你的,再大的問題都有姐姐,你不用擔心。”

那天在壽安堂既然已經定了江雪清的身份,相信有老夫人發話,沒那個丫鬟僕子不長眼,敢亂說。

“真的?”連寶兒奮興地直接跳起了腳,拉著劉玉就準備往外走。

“你就穿這身去?”內衫,髮髻都未盤起。

她們雖不是個什麼正妻,還擺什麼擺排場,但至少要得體,剛剛好。

“對對對,我這就去更衣。”邊往回跑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