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天而降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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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老鼠們明明有折磨人的辦法，而且顯然它們並不喜歡我，卻沒在我身上用過他們加在鄭玉身上的刑罰。
這就有點讓我摸不著頭腦了。
頭腦……說起頭腦，為什麼我的頭腦中會飛出一隻黑鳥……
從運動會之後，學校開始下雨。綿綿細雨一直沒有停止，不分白天黑夜地降臨在學校的每一寸水泥地上。
我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留意起時間的變動。
在一開始，我發現我根本什麼都記不住。時間在我的腦海中留不下任何痕跡，大概是這裡的生活日復一日，太過相似。
於是我開始把日子刻在學校一個隱蔽角落的水泥地上。
現在，我發現自已竟然在上面留下了六百多道痕跡，可是兩年多前的生活離我的現在那樣近，就好像時光從來沒有流動過一樣。
在這段時間裡，一見到鄭玉，他就要揍我。
我對鄭玉的感情從一開始的愧疚到後來的無所謂——又不是我把他切成一部分一部分地擺在實驗室裡，是學校裡的那些老鼠乾的，為什麼他不去找那些老鼠要說法，偏偏盯上了我？
只是少了一個潛在的幫手，讓我覺得太可惜了。
老鼠們對我的感情從厭惡變成了敬而遠之。一定有什麼關於我自已的，而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恐懼在老鼠之間蔓延，他們沒對我們透露過分毫，我偶然聽見過他們交流什麼關於“天罰”“毀滅”的字眼。
“自從魔法世紀開始，人和獸的死亡都被消滅了。在這個世紀，死亡曾經是籠罩無數人的噩夢；疾病、外傷、衰老等等都會帶來人的死亡。
現在，孩子們，從你們出生開始，你們聽說過關於死亡的資訊嗎？你們知道死亡在過去意味著什麼嗎？你們不知道。
所以，請你們都來感謝這個偉大的時代吧！魔法世紀之前籠罩在所有人類身上最可怕的恐懼早已消失，才有了我們現在光輝燦爛的文明！”
歷史老師曾在課堂上這麼說。
我不理解死亡是什麼，更理解不了我們如今的文明光輝燦爛在何處。
我只感覺到陰暗潮溼——就像這場下了兩年多的雨一樣。
我又一次一個人在學校裡轉悠。這兩年間，學校又招入了部分學生。
我嘗試主動去和新生建立聯絡，想知道一些和外面世界有關的訊息。詭異的是，所有人來到這裡，就會忘記過去。
外面的世界到底什麼樣？我想。那些離開的人再也沒回來過，沒法告訴我；那些待在這裡的人，又像著魔一樣什麼都記不住。
還是說這個世界一共就這麼大？這兩堵擋著排洩物的牆的內部就是整個宇宙？
我冒著小雨走在牆邊上思考宇宙和生命，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發著藍色光芒的洞口。
比天空的湛藍色還要神秘。
在這空無一人的學校角落，我停下腳步端詳起了這個洞口。
不，不能說是端詳，應該說……是膜拜。
洞口有一種我無法克服的神秘能量，讓我見到它後竟然產生了跪服之感，這種強烈的、屈服的衝動以前從來沒有過。
突然，洞口中，一個身穿白裙的長髮少女飄逸而出，緊閉雙眼，面無血色。
“你是誰？”
我嘗試和這位神秘的姑娘產生交流。
她默不作聲，像是對外界毫無感受。
這是我有記憶以來（當然我的記憶都在這鬼地方里面），遇見的第一個輕靈的美人。
其他所有人，都模糊了性別的界限，神情之中只有木然。他們就像一大批從內部腐朽的塑像，除了那副皮囊還是好的，內裡已經爛得什麼都不剩了。
我相信這個美人醒來之後是有感情的，是能和我交流的。
美人懸浮在半空中，宛如一位神靈。
“你……你就是神靈，對不對？你從什麼地方來的？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敢離她太近，怕打擾了這份美好。
她身上的衣服是優雅的純白色，在剪裁上十分優雅，層層堆疊在衣服上的白色布料竟在顏色上還有I細微的不同。
而我身上是一件在太陽底下刺眼的綠色醜衣服。
使美人懸浮在半空中的魔法突然失靈，她從空中墜落，像一隻優雅的天鵝，摔在地上，發出一點聲響。
即使這樣，她都沒有睜開自已神秘的眼睛。
看到美人墜落，我決定去幫幫她，撐著雨傘蹲在她身邊，遮住了她的上半身。雨傘的面積畢竟是有限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身體的其他部位被風吹雨淋。
“你快醒醒啊姑娘？你不能就這樣一直睡覺吧？”
我無奈地、隔著衣服小心翼翼地搖了搖她的胳膊。
雖然隔著一層東西，我依然感覺到她胳膊的僵硬。
我心中一驚，這個看上去如此清麗靈動的美人，皮肉還沒我的柔軟？
我蹲在她身邊不知多久，雨停了我都沒有意識到，自已依然像個香菇一樣，打著傘蹲在地上。
看著這姑娘沒有醒來的意思，我無奈地去吃晚飯。
本想用空間置換把她放到室內，她的白裙子現在已經積水被弄髒。
要是再下雨，肯定不好看了。
不知為何，我對她無法使用魔法，只能吃完飯再回來照看她。她一定知道關於外面的世界的事情。
更有可能她就是傳說中的神祇，是來帶領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食堂只會給我們做這幾樣飯——白色的黏糊糊的白湯，白色的硬邦邦的白餅，白色的可動的白液。
今天的食物是白湯。
白湯一點味道都沒有。喝完之後，我隨手把盛湯的碗摔碎，撿了幾片碎片放進嘴裡嚼了嚼。
這個地方除了我沒人有吃肉的想法，彷彿生來就是食草的。
哦對，老師說過，自從魔法世紀到來，人們都改吃素了。
我像一個魔法世紀之前的活化石，對原生的肉類和動物血保持著熱情。
吃別人的總有點不好意思，只能透過這個方式吃點自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