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是沛縣中陽里人,他的家自是不在縣中,蕭郗和任敖只是小吏,縣中並沒有給他們配馬,只得走路前往。約莫一個時辰,他們走到了劉季家中。

在蕭郗前身的記憶裡,因著父親與劉季交情匪淺,劉季的家也是他小時候常來的地方,劉家人也都對他和善。只不過因為父親的過世,叔父便把他帶進縣裡,給他找了一處房子住,並在縣衙邊工作邊學習,到如今已有一年半了,倒是來的少了。

蕭郗敲響劉家的大門,不一會兒,一個婦人便開啟了門,正是呂雉,未來的呂后。此時的呂雉三十出頭,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踏入中年了,可是由於本來就長的好,加上從小也是也生活在大戶人家,保養的不錯,如今的她,用現代的話來說,可以說是風韻猶存、嫵媚動人。

如今的劉季已經四十八歲,而呂雉不過三十出頭,在這個時代,劉季都能當呂雉的父親了,可是由於呂公(呂雉的父親)善面相,當年呂家剛搬到沛縣,宴請賓客,劉季也過去湊熱鬧,別人嘲笑他:要一千錢才能入席,沒錢就別來看了。劉季不服,立即大喊:“劉季一萬錢。”一下子震驚四座,呂公趕快出了親自相迎。

可是好笑的是,劉季到了宴席上,大吃大喝,就是絕口不提送禮的事,很明顯,他是想白嫖,這倒也符合這個老流氓的性格。

換作一般人,可能已經勃然大怒卻不知道怎麼辦了,畢竟當場把人趕出去把事情鬧大了,自已臉上也不好看,讓他在這裡白吃白喝自已心裡面又難受,可是這位呂公真是天才,竟然想到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處理方法——把女兒嫁給劉季。

蕭郗也不知道呂公是怎麼想的,會把自已年輕貌美的女兒嫁給一箇中老年精神小夥。只不過據說,當時呂夫人反對的時候,呂公就說了:“我擅長相面,我觀這劉季面相不凡,一看就是會大富大貴的,你一個婦人家的懂什麼?”從後面發生的事看來,呂公的判斷是正確的,呂氏確實顯赫一時,只不過呂公擅長相面,卻不擅長算命,他知道跟著劉季或許有榮華富貴,卻不知道最後這份榮華富貴會讓你呂氏一門都被誅滅。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如今的呂雉共為劉季誕下一子一女,女兒劉樂六歲,兒子劉盈兩歲。其實劉季還有一個私生子,是在外面跟一個曹寡婦生的,叫劉肥,已經十歲了。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真有劉季的。

呂雉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蕭郗,臉上出現一絲疑惑,蕭郗立馬理解過來,是這一年來變化太大了,當時剛離開鄉里的時候,他不過一米六多,現在已經躥到一米八多了,而且也開始留起了鬍子,只不過不多,其實蕭郗也不想留鬍子,只不過這個時代的男人以有鬍子為美,沒有鬍子是會被嘲笑為閹人的。長高了還留了鬍子的蕭郗,不只一次被叔父和同事們讚歎,說他“美姿儀”

於是蕭郗立馬行了一禮,說:“嬸嬸,我是郗啊。”

“哦?郗?都長這麼大了,許久不見可安好?”

“一切都安,嫂嫂,今天我和任大哥來有點事,能否到內院說一下?。”

這時,呂雉才看到蕭郗身後的任敖,沒辦法,這個時代人均身高才一米六多,任敖一米七已經算高的了,在蕭郗身後也被半遮住了起來,蕭郗不提醒,呂雉也看不到。

按理說,家中男人離開,女人留著,兩個大男人想進屋,呂雉肯定要警惕的,不過呂雉已經嫁入劉家多年了,對於蕭郗還是熟悉的,知道他的品行,而任敖是劉邦的好兄弟,時常回來家中聚會,呂雉自然也認識。

所以呂雉也沒有什麼戒心,就將二人帶進屋中。

裡面有兩個小孩,大一點的姐姐劉樂正抱著弟弟劉盈坐在榻上。

呂雉將二人帶進屋後,就對劉樂招呼道:“樂,快來見過你郗哥哥,敖叔叔”

蕭郗走的時候劉樂已經四歲多了,也記得蕭郗這個大哥哥,也很開心的抱著弟弟跑了過來,對著蕭郗說喊道:“郗哥哥好、敖叔叔好!”

蕭郗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捏了捏劉樂軟嫩的小臉,隨後他輕輕伸出手臂,緩緩地從袖子裡掏出一點飴糖。然後,他輕輕的將飴糖遞到了劉樂面前。

劉樂見狀,將弟弟放在地上,並叫他獨自站立,接著,劉樂抬起頭來,滿臉欣喜地接過蕭郗手中的那顆麥芽糖,同時用清脆悅耳的聲音大聲說道:“謝謝郗哥哥!”

隨後,劉樂並沒有獨享,而是將糖分給了弟弟。姐弟二人開心的吃起了糖。其實飴糖就是普通的麥芽糖,在現代或許不稀奇,不過在秦朝,這可是難能可貴的甜品了。

蕭郗轉過頭去,與任敖對視一眼,之後,蕭郗率先開口,說:“今日我和任大哥來,是有正事,能否讓樂和盈迴避一下?”

呂雉隨機將劉樂和劉盈趕了出去,蕭郗和任敖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就將劉季的事說了出來。

“季叔如今出了此事,縣令大人說要將您和樂兒盈兒關入獄中,以我們與季叔關係,自然很不忍心來抓人,可是如今實在是迫不得已的。”

“對啊,嫂子,但您放心,我們已經讓幾個弟兄打掃了間好的牢房,保證不會怠慢您和侄兒們。”

呂雉見二人一臉誠懇,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對他們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的良人出了這種事,我又怎麼能倖免呢?我不會讓你們難辦的。還是多謝你們了,我之前看那些差役抓人,可不會像你們這樣好聲好氣的。都是直接戴上枷鎖,拿鞭子抽的,哪像你們這樣啊。”

“嬸嬸怎麼說,就折煞我們了,這都是應該的,那請嬸嬸收拾一下東西跟我們走吧,郗保證,獄中絕對沒有人敢欺辱嬸嬸。”

“對啊,嫂子你就放心吧。”

呂雉沒有再說話,而是朝兩人行了大禮,把蕭郗嚇一大跳,這可是未來的呂后啊,要是以後想起今天,報復自已怎麼辦?於是立馬跳開,並立馬還了一個大禮。

待呂雉收拾好東西,蕭郗任敖立馬幫呂雉拿上行李,呂雉再三推辭,可是還是拗不過,就只好讓二人拿了。

出了家門,呂雉牽著劉樂,抱著劉盈,最後望了一眼家的樣子,眼神中帶了一絲絕望,畢竟如果哪天劉季被抓到,他們一家都要斬首,前路渺茫,現在的她,就算再聰慧,也不知道未來的路怎麼走了。

蕭郗看出來呂雉內心的想法,安慰道:“嬸嬸放心吧,大家都說季叔是命格貴不可言,相信有一天一定會把您救出去的。”

呂雉瞟了一眼蕭郗,只是小聲說:“或許吧。”

……

待幾人來的獄中,蕭郗看著牢房裡的環境,還是十分滿意的,這間牢房是獄裡面為數不多可以有陽光的地方,而且一看就是獄卒們精心打掃過的,沒有一絲灰塵,竟然還擺了兩張榻進去,一般的牢房都是直接睡地上,哪來的榻。

呂雉看了牢房的環境,也自知是蕭郗任敖的幫助,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蕭郗看完牢房的環境後,轉頭對呂雉說:“嬸嬸暫時放心住吧,獄裡面的弟兄們都不會怠慢嬸嬸的,一日二餐(此時的平民一天只能吃兩頓),也一定給嬸嬸好的。有什麼事就跟弟兄們說,或者叫弟兄們來找我也行,千萬不要擔心,季叔吉人有天相,一定能夠化險為夷的。”

呂雉已經很累了,不只是身體上的勞累,更是心理上的疲憊,未來的路,是生是死,不能知道,她只想快點躺到榻上,好好休息一下,她也只能小聲說:“多謝侄兒了。”便帶著劉樂和劉盈走進牢房,此時的劉盈年紀尚小,不知牢房是什麼地方,只是好奇的打量著這裡,劉樂已經開始懂事了,看著有點恐懼,嘴裡小聲地喊著阿父。

蕭郗見狀,上去撫摸劉樂的腦袋,安慰他道:“樂啊,放心吧,只不過是在裡面玩玩,沒過多久你阿父一定會把你和阿母帶出去的,相信哥哥好不好?”

劉樂將腦袋埋進蕭郗的懷裡,小聲地說了一聲:“好”。蕭郗感覺胸膛一陣溼潤,便知道劉樂哭了,便不放開。許久,劉樂才主動放開,說道:“謝謝郗哥哥。”

蕭郗笑笑,不再說話,只不過又摸了摸劉樂的小腦袋,隨後又對呂雉躬身行禮,說:“那郗先回去了,嬸嬸有什麼事就叫弟兄們找我。”呂雉點了點頭,蕭郗便離開了牢獄。

回去的路上,蕭郗還在想,今日之事,也算是對未來的呂后有恩情了,以後怕不是更穩了,如今也七月了,想來陳勝吳廣也要開始了,這倆哥們可要給點力啊!推翻秦朝就靠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