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歷

月牙昏睡著，蒼老的臉龐上掛著因為痛苦沁出來的汗珠。了悟在一旁端坐著，微閉著眼，輕聲念著清心咒“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羅耶。靜心咒菩提薩埵婆,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唵，薩皤羅罰曳, 數怛那怛寫。南無、悉吉慄埵、伊蒙阿唎耶…… ”月牙在這輕聲的誦經聲中緩緩的放鬆了情緒。

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落下，月牙再次悠悠轉醒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掛起了。月牙稍稍移動，在一旁閉眼練功的了悟也睜開了眼睛。

“施主，這下可是放心了？貧僧不是壞人。”了悟語氣依舊溫和。

“多謝大師救命之恩。”月牙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坐下，稍稍距離了悟一些距離，之前捆綁著了悟的神識絲線在月牙醒來時便已經消散了。

兩人相顧無言，了悟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個火盆放在倆人中間。溫暖的火焰逐漸驅趕了血液的寒冷。

安靜的氛圍不知過了多久，月牙開口問了悟：“你這火盆是從哪裡來的？憑空就出現了。你難道是神仙？”在這荒山野林裡面既不謀財害命，那多半就是好人了。

了悟聞言，笑了笑回到到：“我不是什麼神仙，我只是一個和尚。嗯~應該說是一個會點法術的和尚。”

“真的有法術嗎？那麼神奇？為什麼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哦！對了我們那個小村子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厲害的人呢~”月牙問著問著自已似乎也知道了一些答案。

“施主，你怎麼獨自出現在這裡？在這十萬大山中心，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來。”了悟看向月牙，眼神充滿審視。

月牙被看的略微感覺有些不舒服，但是還是如實的說“我和家人一起乘船，海上遇見風浪，船翻了，等我醒來我就在這裡了。”

了悟心中震驚，這裡是十萬大山的腹部，距離最近的海域都有十萬裡，但是看月牙的神色並沒有說謊一時陷入糾結。

了悟心中思考一番，讓月牙坐的離火近一些，緩緩開口“你叫什麼名字，來這裡多久了？怎麼來這裡的？可有遇見什麼怪事？”了悟語氣仍然溫和沒有變化，但是月牙聽著卻覺得暈暈乎乎的，腦袋無法思考，講答案一股腦的全部道出“我叫月牙，來這裡七天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來的，船翻了，我被船的桅杆砸進海里，暈了，再醒過來我就到這裡了。我在夢裡，我看見爺爺了，我好想爺爺，可是爺爺都一直沒有理我，不，爺爺有理我，是他們不理我，我殺人了，殺了全村的人，好多血，我好開心，不！我不開心！他們還是不理我！父親的臉變來變去，我看著頭疼，我讓他擁有了一張不會再變來變去的臉，母親還是在笑著，我頭好疼！爺爺……我殺了爺爺，不！我沒殺爺爺，我找到了那個壞人，我把它捆起來了，不能再讓他在我耳邊說話了，我又堵住了它的嘴。終於，我還是真正的保護了爺爺一次。”月牙越說越激動，額角的青筋暴起在突突的跳動。了悟見狀連忙給月牙輸入法力幫助她恢復情緒。

月牙又因為剛剛的過度消極，體力不支倒下了，了悟從自已的身上截下袈裟披在月牙的身上，自已則靜靜思考著剛剛月牙的話。

‘看來她說的都是真的，具體怎麼到這裡的她也不清楚，魅魔趁她不注意進入她的識海透過放大她的恐懼和憤怒吸收她的生命力，想不到她自已神識異於常人竟然把魅魔困在了自已的識海里。想必她有自已的一些奇遇。’了悟想通這些又略帶憐憫的看了一眼月牙便繼續閉眼低聲誦著清心咒。

第二天，月牙醒來，看著放在自已面前依舊燃著的火盆，呆愣了一下又坐起，蓋在身上的袈裟緩緩滑落，月牙把袈裟收攏起來抖了抖，把自已的體溫抖散後規規矩矩的把袈裟摺好放在旁邊。

了悟剛好走進來看見眼前這一幕，面色如常的拿起袈裟披在了自已的身上。又從兜裡拿出一些野果和一壺水放在月牙面前。

月牙顫抖著手接過水倒在碗裡，剛剛準備喝便看見水裡自已的倒影。灰白的頭髮亂糟糟的立起，眉毛稀疏，眼睛浮腫，臉上皺紋擠在一起，像是枯黃的樹根。月牙看著自已的臉被嚇的將水打翻在地上，呆愣愣的看著地上水漬中自已的倒影。

了悟見狀連忙將水漬抹去，也不說話就靜靜的坐在月牙的身邊。

月牙突然就開始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兩行淚又流了下來看向了悟問道“師父，我還有多少時間，我不想死在這裡，我想回家回村子裡去。”

了悟看著眼前的月牙，心中悲憫，剛打算抬起手來掐算一下方位，突然想起什麼又放下。問到“施主家在何方？”

月牙擦了擦眼淚說：“在鉅鹿村。”了悟聞言欲言又止，認真掐算起來。是在另一個大陸了，距離十萬大山更是數萬萬里的距離，憑藉她一個肉體凡胎的女子，怕是一輩子也走不回去，更不用說她就剩幾日光景。

月牙看著了悟算完以後就放下手沒有說話，便猜到自已是回不了家了。心中失落但是還是說：“在這個地方也很好，有山有水還有雪，雪真美啊~”說著伸出自已乾枯的手去接從破漏洞口飄進來的雪，看著潔白的雪在自已的指甲融化。

了悟嘆了一口氣說了一聲阿彌陀佛。

月牙聞言突然想到什麼猶猶豫豫開口道：“大師一看便是有本事的。我，我在夢裡殺了人，雖然是夢裡，是假的，可是我還是把他們殺了，他們曾經對我都很好，我不該如此對他們的。大師，你能不能教教我，讓我減輕一下自已心裡的罪孽？”月牙說完期盼的看著了悟。

了悟聞言，頓了一下，似乎從月牙的身上看到了曾經敬曉的身影，赤忱純真的顏色也如此相像。了悟不禁點了點頭，從自已的乾坤袋裡拿出一本往生咒出來，拿給月牙。

“這是往生咒，你在心裡為他們每個人誦一遍，讓他們往生，也讓自已往生吧。”了悟說著。

“多謝大師，可是……我不識字，家裡沒讓我念過書，我……”月牙羞窘的開不了口。

了悟似是第一次聽見還有人不識字，吃驚的看著月牙，隨後收斂了情緒說：“那我一字一句的教你。你跟著我誦讀吧。”

月牙聞言也是端坐起來，雙手合於胸前認真的跟著了悟唸到：“南無 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 毗迦蘭帝 阿彌唎哆 毗迦蘭多 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利 莎婆訶……”

深夜裡，月牙想著自已經歷的一切，還有自已剩下不多時間心中淒涼，但是想著是自已聽了蠱惑從而讓妖怪有趁虛而入的機會導致自已時日無多又覺得是自已罪有應得，而且家人都不在了，或許早點去還是在地上和家人團聚。月牙想著又繼續在心中默唸這今日記住的往生咒，緩緩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