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翠翠

一縷薄薄的黑煙冒起，迅速的朝森林中心飄去，了悟身形一動也緊跟著追去。周邊景物飛速後退，了悟突然在面前的一棵參天大樹面前停下。

樹身起碼得是數十個成年男子雙手相連才能勉強環抱一圈的大小，高聳入雲站在樹下看見最纖細的枝幹都有一個人的腰圍那麼粗！樹幹上長著一層綠油油的苔蘚，濃郁的生機似乎凝成實質，一切都在展示著，他是這片森林的王者。

了悟看著這棵巨樹，心中凜然。固然外表看起來十分美好無害，可是了悟還是在那生機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還有惡意，是那種天生的、毫無根據，出自本能的惡意。

了悟將法杖置於身前，心中默唸口訣，法杖一生二，二生四，直至把整棵樹包圍。口訣輕啟，法杖開始飛速旋轉起來，法杖上的金環飛身脫離法杖，直直的向巨樹打去。

巨樹絲毫沒有反擊，被金環打過的地方裸露出巨樹本身的顏色，巨樹輕微的抖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是因為疼痛，似乎是因為氣惱，似乎是因為掙扎。傷口暫留一瞬又迅速的被苔蘚覆蓋，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那生機氣息更加濃郁了。

了悟臉色不變，剛剛的一擊只是自已的一個試探，看著樹木的表現，了悟似乎得到了自已想要知道的答案，接下來的攻擊開始不留餘地起來。

風乍起，樹葉沙沙作響，些許樹葉晃晃悠悠的飄下，可是在空中卻急急的向了悟刺來，樹木伸出藤蔓，不斷阻撓著了悟躲避的路線，了悟看著藤蔓上斑駁的苔蘚，去下自已的佛珠，狠狠的抽打過去。

藤蔓一被抽打，阻礙的速度便明顯的減緩了下來。了悟便趁著這個小小的空隙來躲避樹葉的攻擊。

藤蔓鋪天蓋地的舞動著，被了悟抽打過的地方，冒出淡淡黑煙，兩方一時僵持不下。了悟無法靠近樹的主幹，樹也無法把了悟抹殺。

了悟見勢不妙，自已的體力在不斷消耗，藤蔓的數量卻不見什麼減少。了悟收回佈陣的法杖，在法杖收回的一瞬間，藤蔓瞬間變粗數倍！芬芳氣息愈發濃烈，鳥鳴聲更加嘈雜亂人心絃。了悟手中緊握法杖，心中念著清心咒，那法杖上雕刻的清心咒挨個亮起一道金光將那亂人心緒的聲音和氣味驅散開來。又將法杖變的只有繡花針大小，在藤蔓中穿行，抵抗著魔音的重重阻礙一下刺進那主幹的茂密樹葉裡藏著的綠色惑音鳥的嗓子中。法杖開始發熱，佛息驅趕著惑音鳥體內的魔氣。

藤蔓變的愈加粗壯，也沒有那麼多空間可以讓了悟騰挪躲避了。了悟見此雙手握住藤蔓，手臂肌肉暴起，重重一抖那藤蔓便一寸寸的裂開變成粉末。了悟又趁機召出丹田裡的異火，異火一出只有黃豆大小，可是一接觸到空中飄散的縷縷煙霧便瞬間擴大，黑煙中傳出一聲慘叫便徹底湮滅。

藤蔓粉碎後逸散的生機使火苗生生不息，那飄散的黑煙更是讓火苗如烈火烹油一般迅速擴散開來。業火顏色由青變紅，顏色漸漸加深使這一片變成了火海地獄。

黑煙裡淒厲的哭嚎聲不斷傳來，煙霧不斷消散，不斷聚集，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漆黑球體。一時間業火竟然也不能消耗半分。

了悟見狀從體內逼出一滴精血一下甩進那個黑球體內，瞬間那個黑球就出現一個小小的裂痕，業火趁機鑽進體內進行焚燒。漆黑小球不斷的調動黑氣來使黑球更加牢固，可是確實趕不上業火燃燒的速度，只能被不斷的消耗著。

一直被法杖卡住喉嚨的惑音鳥突然暴起，一口氣將黑球吞入腹中，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跡，伴隨一聲尖利的鳴叫將法杖吐出。

法杖在空中逐漸變回正常大小，了悟伸手接住。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那隻冒著黑氣的惑音鳥，心中微微嘆息。

惑音鳥扇動翅膀，業火便被控制的不得再進分毫，藤蔓也趁機再次發起進攻。了悟突然盤腿坐下，將掛在手腕上的佛珠甩向巨木與藤蔓纏鬥起來。了悟運轉體內靈力，開始念伏魔口訣，手中快速且堅定的結著手印。

業火在咒語聲中開始壯大，開始更加強烈的燃燒起來。藤蔓不住的想要攻擊了悟，無數次差點攻擊到了悟的面上，又險之又險的被佛珠趕來阻止。了悟閉上眼，身上運轉起自已的功德之力給佛珠與業火進行加成。

伴隨一聲尖嘯，惑音鳥不再站在樹幹上開始飛身向了悟襲來。在這強烈的針對性聲音的衝擊中，了悟被震的七竅流血但是卻仍舊沒有移動半分，依舊入定的念著咒語。

惑音鳥尖銳的喙即將啄向了悟光亮的頭頂 ，被插入地上的法杖自動飛起阻擋住了惑音鳥的攻擊。強烈的衝擊使得了悟的僧袍袈裟獵獵作響，麵皮也抖了抖。業火趁機糾纏上惑音鳥，惑音鳥在焚燒中痛苦的哀嚎，不斷的橫衝直撞著，甚至在劇痛中撞斷了巨木的一根枝椏。佛珠因為惑音鳥橫衝直撞中撞斷了不少藤蔓，壓力減輕不少，看見惑音鳥奄奄一息便飛過去將惑音鳥捆綁住，讓業火加速焚燒。惑音鳥看向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巨木，眼神裡竟然有著難過不捨和解脫。

不一會，惑音鳥停止了嚎叫，變成了一團黑灰。了悟也睜開眼睛，拄著法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剛剛一動彈便吐出一口鮮血，了悟捂住心口，伸手收回佛珠，又將那恢復成黃豆大小的業火重新收回丹田裡面溫養。

了悟緩緩向前走進幾步，巨樹簌簌的搖擺了一下，似乎是在顫抖，似乎又是在歡迎。了悟緩了緩，繼續向前走去，奇怪的是這棵巨樹竟然沒有再進行攻擊了。

了悟對著巨木說了一聲：“阿彌陀佛！”，巨木之中傳來一個蒼老且悠遠的聲音：“幾千年了，終於還是有人踏進了十萬大山，這次多謝你了。”

了悟嘆了一口氣：“善哉，可惜貧僧法力低微，單單的一點魔氣便使得我動用渾身的法力，加上那隻惑音鳥更是讓我差點對此無能為力。”

“翠翠，它本來就是一隻很厲害的小鳥，在此地修練了幾萬年。當初可是大山裡有名的小霸王呢，誰見了它都要躲避三分的。只是啊，現在怕是沒有多少人記得它了。也好~也終於解脫了，可以好好的繼續當它的小霸王了。”巨木緩緩說著，語氣裡帶著一些懷念與欣慰，唯獨沒有一絲難過。

了悟聽著，沒有言語。但是想想也是，無論是誰被困在這封印之地幾萬年都會崩潰，更何況惑音鳥的小霸王個性，在孤獨與誘惑中堅守，能一直堅守在這裡，也可以看出惑音鳥的堅韌與不易。

巨木將一根枝椏伸過來，磅礴的生命力便湧入了悟的身體裡，之前的暗傷與經脈的損耗瞬間得到了治癒。

了悟瞪大眼睛看著，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前輩，如此厚禮晚輩根本承受不起！而且...”了悟的話還有說完，巨木便開口打斷了“不必客氣，我既然是長輩，那必然是要給你一份見面禮的，何況你幫裡翠翠那麼大一個忙。我也應該替它感謝你。”

了悟渾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但是內心卻還是覺得自已受之有愧。巨木似乎知道了悟擔心什麼，開口寬慰到：“這些年，封印已經逐漸破碎，越來越多的魔氣在逸散，我和翠翠根本沒有辦法進行鎮壓，甚至在這千年中都受到了汙染。等你恢復，還要為我加固封印，讓我再多護這十萬大山中的生靈們一段時間吧，我總是擔心，大山裡的孩子們還是不夠強大，沒有辦法面對這場劫難。”

了悟聽完停止了掙扎，順從的接受著治療。巨樹的茂密樹葉中，那隻灰色兔子的黑影，動了動自已的三瓣唇，悄悄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