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色朦朧下隱隱綽綽能看到宗延黎肩胛後背的幾分薄肌。

她的骨架比男兒們小很多,穿著軍甲的時候倒是沒注意什麼,如今乍一下瞧見,聞年不免有些讚歎的想著,看不出來宗延黎如此纖瘦的身形,竟有那樣大的力氣。

風吹日曬之下,脖子以上和身體有了極大的色差,她從不脫衣以至於如今這雪白的肌膚實在引人遐想。

“沒事就滾。”宗延黎語氣之中隱有怒色。

“我並無他意,就算大公子有什麼隱疾我也不會輕看了大公子。”聞年轉身說道:“我在這替大公子望風。”

聞年說著就背過身去了,看著他那樣子,像是斷定宗延黎確實有什麼隱疾了。

能讓一個大男人這樣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難不成宗延黎這隱疾事關男人雄風?

聞年背對著宗延黎滿腦子胡思亂想,而宗延黎卻是憋著一股氣,著急慌忙的擦拭了上半身,迅速穿戴好衣服從營帳後暗處走了出來。

“大……”

砰——!

聞年剛轉頭說話,宗延黎迎面朝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聞年滿臉痛意的捂住了自已的鼻子,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宗延黎。

宗延黎單手抱著自已的髒衣服,面色冷峻說道:“下次再敢如此放肆,我打的就是不是你的臉。”

宗延黎說完越過聞年就走了,留下聞年捂住鼻子滿臉的費解,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宗延黎發火,甚至他都不明白為什麼宗延黎會發火,但是這一拳可真是結結實實的讓他痛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蒙奇盯著聞年的嘴角淤青看了又看:“你昨晚做賊去了?挨人家揍了?”

聞年:“……”

宗延黎像個沒事人似的招呼聞年對練,好似昨晚揮拳揍他的另有他人似的。

軍中的日子總是這般枯燥乏味,此後幾個月又參與了幾場小規模的戰事,皆是無關痛癢,既沒有軍功也沒什麼傷亡,瞧著倒像是將軍以此操練兵馬似的。

高國逐漸沒了強攻之意,宗延黎知道,不久之後高國便會送上降書了。

秋日悄然而至,宗延黎與夥伴們相處的很是平淡,確實如當初所言互不干擾。

大抵是多日來的相處下,宗延黎平易近人,半點沒有氏族子弟的尊貴架子,且武藝確實不俗,甚至於他們對練過過招也是偶有指點,倒是莫名的叫人生出好感。

最主要的是,宗延黎好似與他們是多年好友似的,交談之時露出的那種含笑的神色著實令人彆扭。

他們有這麼熟嗎?

“降書,降書送來了!”眼瞅著深秋都快過了,高國終於是送來了降書。

為表誠意,特送來了一位公主與婺國和親。

這戰局本就對我軍不利,如今既是對方提出和親,婺國自是樂見其成,幾乎沒有太多的爭執,兩國聯姻便成了。

雙方談和那日,宗延黎隨軍站在了後方,以她如今的身份自不能親眼得見,只聽見了前邊將士們的歡呼,便知道雙方交換了刀劍,握手言和宣佈停戰了。

“宗延黎!去嶺文鎮溜達溜達!”陳大將軍特赦,軍中將士可休假兩日。

憋壞了的將士們幾乎是一窩蜂的往城鎮湧去,也有離家近的當即決定回家看看,雖說只有兩日光景,一來一回恐怕只能看一眼,但是大多數還是選擇回家去。

如蒙奇這般離家太遠,或是家中已無親眷的,則是相邀去了嶺文鎮。

宗延黎回頭應了一聲,翻出了幾兩碎銀揣上就走了。

嶺文鎮只是個小鎮子,沒什麼亭臺閣樓的寬敞地方,甚至就連那路都是泥土混合石頭壓實的,沿路一些攤販兜售著些尋常的貨物。

鎮上百姓對士兵們友好,總是有些大娘上來送吃送喝的。

軍中有規矩他們自然不敢收,但是架不住大娘們熱情,一來二去的將士們都不敢往主道上走,淨躲著去小路上溜達了。

“誒,你們知不知道那種地方?”小溪邊幾人玩了會兒水,順便洗了把臉,蒙奇忽然一臉賊笑的湊了過來,神秘兮兮的衝著幾人使眼色。

“沒錢。”霍文啟沒好氣的瞥了蒙奇一眼,都是男人當然秒懂他那點兒小心思了。

“我聽說有便宜了,兄弟們不想去試試?”

“成天跟你們這幫大老爺們待在一起……”

匡行權第一時間出聲說道:“我有家室,可不跟你們亂來。”

蒙奇轉頭看向解虎,解虎偏開頭:“我對著不喜歡的人硬不起來。”

宗延黎再一次聽到這句話直接笑出了聲,前世種種記憶隨著相處愈發清晰,當年也曾有這一幕,最後蒙奇向宗延黎借了二兩碎銀自個兒去了,只是讓宗延黎沒想到的是,看著這樣高壯威猛的蒙奇。

居然會是個未嘗過女人滋味的雛兒。

最後他連窯子的門都沒好意思進去,轉頭又把那二兩銀子還給她了。

因為這事他們嘲笑了他許久,如今想起來依舊覺得好笑。

“軍中禁淫,若是叫將軍抓住了,免不了一頓打。”宗延黎笑著搖頭說道:“倒不如去尋書生寫家書,給家中送信去。”

“我知道一處好酒菜,今兒請你們吃一頓。”宗延黎主動開口相邀,蒙奇瞬間被吸引,連聲說道:“夥長竟是如此大方!那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然後匡行權與霍文啟去找書生寫家書,他們幾人去集市溜達了一圈,買了些需要用的東西,便結伴下館子去了。

這小酒館看著不大,人倒是很多。

一眼望去竟大半都是軍中將士。

宗延黎幾人的到來並未引起多大注意,雖是同地計程車兵,卻也不是人人都相識的,這會兒也不過是瞧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幾位軍爺,來點什麼啊!?”那接客的小二樂顛顛的拎著茶上前來詢問道。

“兩罈好酒,隨便來些下酒的菜。”宗延黎掏出碎銀送上。

“得嘞!軍爺稍坐。”宗延黎出手闊綽惹來了些許側目,軍中將士們大多是平民,出來身上有幾個銅板已是不容易,宗延黎這出手就是碎銀,自然是闊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