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的本能決定了他們大多數的行為,只有人類能選擇,選擇是人類的特權,也是人類的負擔

——〔美〕卡倫·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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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昉,我走了啊!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隨著地鐵門慢慢閉合,靠近門邊的黑髮少年揮動著右手\"知道了\"

少年有著一頭濃黑秀麗的頭髮,頭髮比平常人略長,髮尾貼在凸出的鎖骨處, 面板白皙細膩。

碎髮下,一雙眼睛微微上挑,似有一汪平靜湖水,好像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右眼眼尾有一顆淡褐色的小痣,平添了幾分媚色。

他的身骨挺拔,五官卻不似男人一樣鋒利,又不顯女氣,寬大的白色羊絨圍巾鬆鬆搭在身上,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羽絨服,揹著一個黑白相間的旅行包,鼓鼓囊囊的。

他的嘴角上揚,說\"回家就打\"

\"咔\"的一聲門合上了,嶼昉向車上的少年招了招手,列車發動,向遠方駛去。

當列車的身影消失在隧道後,嶼昉轉過身,隨著人流向出口處走去。

此時正是下班晚高峰,車站裡的人擠擠囔囊,幸好不遠處就是出口。

嶼昉踏上扶梯,緩緩上升,出口處是一塊白灰色的天空,一片單薄的雲佔著一角,增添了幾分生氣。

冷冽的風吹亂了嶼昉眼前的黑色碎髮,涼意撲面而來,熱氣自人們的口中哈出,向天上飄去四處散開,再慢慢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太冷了。

江都是溫帶季風—亞熱帶季風氣候,四季分明、雨熱同期,平日是十一月開始轉涼,三月轉暖,可現在已是五月中,江都的天卻還如臘月一樣寒冷,這幾天更是連羽絨服都穿上了。

走了幾分鐘,嶼昉的臉就僵了。

\"哈---\"

乳白色的水蒸氣從被撥出,讓自發的指節也染上了幾分潮色,嶼清用力揉了揉彊硬的臉頰,又把手放回了口袋裡,暖融融的。

冬天的口袋真的能救命啊!

嶼昉不禁眯了眯眼,臉上無端的顯現出來幾分滿足。

嶼昉在這個城市已經生活四年多了,自開啟始上大學,他就一直待在這個城市,前面是嶼昉很熟悉的一條街道,這幾個月上下班幾乎每天都路過,轉過街角,眼前是一片熱鬧的煙火人間。

馬路上,幾輛小轎車急馳而過,街邊有剛下班的打工人匆匆走過,街道兩邊是熱鬧的小商鋪,路的盡頭有一所小學,幾個晚放學的學生嘻笑著,從旁邊走過,幾家商鋪裡剛好有一家是買菜的,鋪子邊,有母親帶著孩子來買菜。

是熱鬧的人間煙火,嘈雜、喧鬧,一切都再平凡不過了。

嶼昉的腳步卻慢慢停了下來,他站定,雙眼閉緊,好像感知到什麼,幾個路過的人莫名其妙的瞟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

幾秒後,嶼昉猛的張開眼,栗色的眼中似有一道藍色的火焰在眼底猛的竄起,閃爍著神秘的色彩,眼眸底看似平靜的湖面被打破,湖底隱藏的物體慢慢浮出水面,瞳孔中映照著奇異的景象。

高大的寫字樓之間,細雨淅淅瀝瀝天色昏暗,分不清這是白天還是黑夜。

地上是霧氣纏繞成的藤蔓,濃黑、黏稠,像大團的,不斷交纏的巨大黑蛇,絲絲縷縷的霧絲從黑蛇纏繞間的空隙中飄出,凝成霧狀球體,又不斷上升,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巨大的黑影,已經隱隱能看出人的形狀。

祂有著似人的身軀,卻沒有人的五官,在眼睛的地方是兩個碩大的空洞,四肢細長,手臂幾乎垂在地上,脊背佝僂,如九十歲的老人。

嶼昉神色淡淡,這麼大的怪物已經很少見了,而他昨天才見過。

嶼昉知道,他從小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嶼方經常看到一絲絲的黑氣從人的身上漫出,上升,形成一個個球狀的物體,然後他就會盯著黑球咯咯的笑。或許是家裡的人覺得晦氣,他出生沒多久就被丟了。

但是嶼昉並不缺少家人的關愛,沒過多久就被人撿到,有了一個新的家。

撿到他的人姓林,是個有點古板的老太太,老太太心善,撿了很多沒人要的小孩,有些有先天性疾病的小孩也會救治,孩子們都叫她林媽媽。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總有人養不起小孩,林媽媽收養的小孩越來越多,在周邊知道她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有人專門來林媽媽這裡丟小孩。

嶼昉也很快交到了一個新朋友,叫夢夢,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兩個人經常呆在一起玩兒。

後來小孩越來越多,林媽媽一個人幫不了那麼多人,就向政府申請,成立了當地第一所公立福利院,每個月政府會撥些補貼,日子也好過不少,院子裡裝滿了歡聲笑語。

沒過多久,房子也不夠住了,經過慈善捐款,他們換到了大一點兒的地方去住。新屋子前有一小片空地,林媽媽在上面種了薔薇,花期一到,粉的、紅的、白的,還有幾抹淺綠穿插其間,微風一吹,花瓣被矯揉造作,再散落在地,就像童話一樣。

地方大了,小孩也越來越多,嶼盼發現,隨著人數的增加,黑霧也越來越多,沒有玩具,嶼方就拿黑霧當玩具,幾個小球合一起,可以變成霧狀的老鼠或者兔子一類的,臨盼就能和這些小動物玩上一下午。

幾周後,林媽媽無意間提到空地上的花好像被什麼動物啃了,鐵了一大片,自那以後,嶼助就再沒這麼玩過。

就在嶼昉不再和黑霧玩兒後的幾天後,福利院的門口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男人臉上濃郁的黑霧讓嶼昉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夢夢有一個玩具兔子,是上次有人來參觀時送給夢夢的,夢夢很珍惜,幾乎從不離身。

男人出現的當天,夢夢的兔子找不到了。

嶼昉和夢夢兩個人從最常去的地方找起,把他們能想到的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

“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在哪裡了?”嶼昉抹掉額頭上的汗水,回頭和夢夢對視。

“不會啊?我記得咱倆剛才在門口的時候還在”夢夢開始著急。

“走,回去看看。”

薔薇花的花季剛過,院門口是殘留的枯枝敗葉,無端的有些嚇人。

幾經搜尋,兩個孩子還是沒有找到兔子玩偶,夕陽西下,天色漸晚。

夢夢紅著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要不不找了,馬上到晚上了”

嶼昉點點頭“明天再來,肯定就在這一片,丟不了的”

兩個孩子牽著手,朝著原路返回。

“等一下”嶼昉回頭,他眯了一下眼,是那個奇怪的叔叔。

“這個兔子玩偶是你的吧小妹妹”男人的臉上呈現出詭異的微笑,四周纏繞的黑霧顯得他格外詭異。

“是…是的”夢夢怯怯的回答。

“是嗎?那還給你吧。”男人臉上的微笑越發燦爛,卻沒有一點兒往這邊過來的意思。

“不過來嗎?”男人的眼眸低垂,細碎的光藏在眼底。

夢夢剛要往前走,嶼昉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別去”嶼昉低聲說。

這個男人不對勁,先不說那濃郁的黑霧,一個正常的人在撿到別人的東西時正常的行為應該是尋找失主或者立刻離開,而不是在一邊看著別人尋找不到而焦急的樣子。

他現在讓夢夢過去拿一定有問題。

“走”嶼昉用眼神示意。

“可是……”夢夢的眼神戀戀不捨的黏在兔子玩偶上。

“真的不要嗎?”男人的語氣帶著調笑,站直身子左腳欲向前邁出。

“回來我給你做”嶼昉的語氣急促“快跑。”

“你又不會。”夢夢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一邊不甘心的回嘴一邊轉頭就跑,幾秒的功夫兩人就竄進了屋子門口。

“跑的真快。”

幾天後,嶼昉無意間聽到了林媽媽和街坊的聊天。

“就這樣被拐跑了?”

“是啊,現在都沒有找到,也不知道現在小孩怎麼樣了,要是賣給別人家還好,就怕是別的什麼。”

“這兩天也注意一下,你這裡孩子最多,指不定哪天就被盯上了。”

自此,嶼昉開始觀察黑霧都在那些人的身上,他發現黑霧的濃淡是不固定的,時有時無,一般人處在壞情緒的時候會多一點,好心情的時候會少一點,不過也不完全是這樣,有些時候甚至剛好相反。

真正讓嶼昉確定的,是在收養日。

福利院的孩子們大多都向往一個完美的家庭,所以也會格外上心,在這一天會以最飽滿的狀態迎接收養家庭的到來,嶼昉的長相在一眾孩子們裡格外突出,不出意外,很快就被選中了。

“你好啊小朋友。”女人蹲下身,和嶼昉平視,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願意當我的孩子嗎?”女人明眸皓齒,顯得格外溫柔,與之相反的是黏稠的彷彿馬上就會滴下來的黑霧。

“不了,謝謝阿姨”嶼昉低下頭,他確定這個人此時的心情並不差,那麼黑霧到底代表什麼呢?

總之不是什麼好東西,先拒絕再說。

“為什麼呢小朋友?你真的好可愛,你不做我的孩子我會很遺憾的,我會給你我所有的愛”女人壓低聲音,輕輕誘哄,眼睛藏在髮絲下,嘴角微微翹起,讓人看不清神色,好像下一秒就會做出什麼不可控的事情。

“我愛林媽媽和這裡的朋友,這裡就是我的家。”嶼昉冷靜的回答,手心微微溼潤。

“是嗎?真是一個重感情的孩子。”女人直起身,站起來,五官精緻立體,面上的表情在一瞬間消失。

“那麼你就留在這裡吧。”女人的語氣冷漠,轉身向另一個孩子走去。

“呼— —”嶼昉在心裡長舒一口氣,躲過一劫。

黑霧的意義絕不是人的情緒,剛才和女人的對話中他明顯感覺到了女人隱秘的興奮,那麼,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的共同點是什麼?

嶼昉猛的抬眸,思路猛的打通,像潮水一樣滾滾而來。

他知道是什麼了!

是惡意,赤裸裸的,讓人無法忽視的惡意。

幸好,女人在院裡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很快就無趣的離開了。

接下來的一年裡,沒有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很快,福利院的第一批孩子們就要成年了,林媽媽打算為他們辦一場成人禮。

陰霾降臨在成人禮的前夕,死亡的鐘聲在午夜敲響。

地震了。

由於地震發生在午夜,人們都在睡覺,很多人都被活埋在了水泥地

嶼昉眼看著平日裡人畜無害的霧氣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影人,腳落在地上發出大山傾倒的聲響。

無數的樓房倒塌,怪物尖銳的爪牙穿過樓板,支離破碎。

無聲的眼淚落下,卻挽回不了任何一條生命。

林媽媽被壓在廢墟下,院子裡再也沒有出現過那麼美麗的薔薇花。

水泥板的縫隙裡露出了布偶兔的一隻耳朵,上面是粗糙的縫線,這是嶼昉用每天下午的活動時間撿廢品換來錢再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布偶兔的主人到最後一刻的沒有鬆手。

嶼昉想,他的家沒有了。

整個福利院只活下來了三個人,嶼昉,帶著他逃跑的禾秀清以及一個名叫王雪柔的女孩兒。

王雪柔沒有嶼昉和禾秀清那麼幸運,她在地震中被水泥板砸中了左腿,因為救治及時,左腿細胞完全壞死,只能截肢。

三個倖存的孩子在醫院裡相擁,衣袖上是深色的斑塊。

自此,三個孩子過上了艱辛的生活。

他們在原來福利院的廢墟上充滿了花,風輕撫,花枝搖曳,像是在招手,在回應。

這裡沉睡著他們餘下的二十三個家人,這裡是他們的根。

秀清是三個人當中最大的,也是福利院最早的孩子,今年剛好十八歲,高考過後,禾秀青的分足以上最好的大學,三人間罕見的出現了歡樂的氛圍。

錄取通知書到的當天,禾秀清把夢想鎖進了最深處,擔起了家裡的梁。

當晚,嶼盼在王雪柔的房間聽到了壓抑的哭聲。

為了養活兩個弟妹,禾秀清幾乎什麼活都幹,小到幫助買東西收跑路費,大到洗盤子幹苦力,時間長了連手上磨出了繭。

嶼方也很爭氣,高考當年,以超線二十分的成績考入了江都大學,成為了當年的理科狀元,直到現在畢業,步入社會。

兩年前,城市上空再一次出現了黑影的蹤跡,嶼昉看著未成形的人形,眼眸中神色不明。

風聲獵獵,鋒芒劃破長空。

這次經歷讓嶼昉發現自已居然有了淨化黑霧的能力,自此發現自已的不同之處後,嶼昉就一直維持著城內脆弱的平衡。

嶼昉抬頭。

黑影人一步一步,緩慢的朝著郊區的方向走去。

正好,方便他了。

被黑影人帶出的風捲起了街邊一個女孩的帽子,鵝黃色在灰濛的大廈間中格外顯眼。

嶼昉隨手接住帽子,還給了小女孩,為了感謝嶼昉,小女孩給了嶼昉一顆大白兔奶糖,被嶼昉塞到了上衣口袋。

跟小女孩道別後,嶼昉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司機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嶼昉開啟車門坐了進去。

“師傅,新郊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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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郊區。

嶼昉付過錢,推門下車,黑影此時還沒有到達郊區,正朝這邊移動,旁邊有個破舊的工廠,不知道以前是幹什麼的,門上有著一層厚厚的鐵鏽,破破爛爛的。

嶼昉推開門,門後的大樓幾乎只剩下殘缺不全的水泥牆和裡面漏骨的鋼筋架,荒草叢生,星星點點的小花點綴其間,看起來荒涼極了。

嶼昉左右掃視了一圈,朝著城內最高的建築走去,他攀著鋼筋,輕盈的踩著所剩無幾的水泥塊,沒幾下就爬到了工廠的房頂。

此時黑影距工廠還有一段距離,還有幾分鐘才能走到這裡,他找了塊紙墊著,盤腿坐在了地上,然後隨手開啟了旅行包,從最裡面的一個夾層翻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旁邊。

隨即,嶼昉拿出口袋裡的奶糖,慢慢剝開外面那層白藍色印著兔子的糖紙,把奶糖連同糯米紙一起放入嘴中,濃郁的奶香味在口中散開,甜滋滋的, 就像小女孩掛在嘴邊的笑容。

遠處,夕陽西下,近黃昏,昏暗的暮靄漸漸低壓下來,天地縫合了,無邊無際的大地由碧綠變成了湛藍和暗灰。

等嶼昉嘴中的奶糖化的差不多,黑影也已經逼近,

嶼昉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隨身帶的彈弓,從工廠的地上隨手撿了一顆石子,嘴上咬著從包裡拿的匕首。

在暮色中,嶼昉手持彈弓,迎著黑影人,眼中平靜,神色淡淡。

黑影很快走到了工廠門口,就要轉身。

他輕輕拉動彈弓,石子劃破長空,發出“嗖— —”的一聲,精準擊中遠處的怪物。

其實石子並沒有傷害到祂,但是被侵犯權威的感覺成功激怒了他。

怪物發出怒吼,怒吼聲震動整個大地,樹上的僅有的幾片葉子也被抖了下來,祂很快就放棄了原有的目的地,朝著嶼昉的方向奔來。

祂張開嘴巴,尖銳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漆黑的喉嚨如隧道般,惡臭味從深處散出。

“吼— ———————”

嶼昉躍起,撐著怪物的腦袋,快速翻身,攀上怪物的背脊,隨手把彈弓塞回口袋,手中匕首閃爍著寒光。

翻身,他一刀刺入怪物的身體,烏黑的液體噴湧而出,像流動的石油。

怪物吃痛,瘋狂的搖動身體,地面的黃沙瞬間被捲起,形成滾滾黃煙,嶼昉緊緊握住匕首,眯著眼,身體隨著怪物的掙扎而死死的紮在祂的身上,沒有絲毫掉落的意思。

嶼昉用力一跳,起跳的同時拔掉了匕首一下跳躍到怪物的肩膀上,再次把匕首扎入了怪物身上。

腳下怪物的身體一頓,隨即加速的甩動著身軀,雙手砸地,發出砰砰的撞擊聲。

遠處的飛鳥受驚,呼啦一下飛離了樹梢。

看來運氣不錯,這傢伙沒有什麼智商,速戰速決。

嶼昉左手抓住怪物的身體,右手在祂的後頸處摸索著,很快他便摸到了一塊凸起。

他拔出匕首,噴湧而出的粘稠液體沾染到了他的鞋上,嶼昉皺了一下眉,然後若無其事的開始翹怪物身上的凸起。

很明顯,著個凸起是這個怪物的命門,嶼昉剛開始翹,怪物就開始往牆上撞去,把本來就沒有幾塊好皮的牆撞的稀碎,地上星星點點的小花被碾碎,溢位白色的汁液。

嶼昉順勢滾回天台,雙手用力一勾,“咔嗒”一聲,一顆黑紅色的珠子從凸起中掉落出,在地上彈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OK”

怪物發出最後捶死的吼叫聲,然後頹然的倒落在地,發出怦然的巨響,飛沙走石,身後的夕陽如血,唱著讚歌。

嶼昉把揹包取下,拉開拉鍊,把珠子塞了進去,拿出了一包衛生紙,抽出一張,開啟,開始擦他的匕首和鞋子。

匕首畢竟光滑,一擦就乾淨了,然後他就開始把棉鞋擦乾淨。

但是他很快放棄了這個沒用的舉動,因為他發現,鞋子上有一層細小的絨毛,不管他怎麼努力,鞋子上的汙漬只會越擦越髒。

“…………”完了,回去又要挨嘮叨了。

嶼昉無語的捂住了臉,花了十分鐘才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後開始在口袋裡掏手機。

非常幸運,手機居然沒有掉出去很快,嶼昉開啟鎖屏,點開備忘錄,緊接著點開一條舊的記錄。

“,一隻,擊殺點:郊區”

嶼昉快速的打完字,然後切換到微信。微信置頂的是一個名叫“老媽子”的微訊號,嶼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老媽子”的對話方塊然後錄了一條語音。

“我在郊區鋼鐵舊廠,來接我一下”

然後絲毫不負責的關掉手機,忽略微信另一邊問號都要冒出螢幕的人以及轟炸式的簡訊,把手機往包裡一塞,從天台上滑下來。

地上,剛剛被擊殺的怪物平倒在地上,周邊是黑色的液體,看起來尤為噁心。

嶼昉嫌棄的看了一眼,然後用力的用衛生紙擦了擦怪物頭頂上的面板,帶著怨念的眼神把雙手放在了怪物頭頂。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渾身放鬆下來。

星星點點的白空從他的身體中溢位,飛向怪物的身體,一瞬間,黑色的霧氣開始慢慢消散,被白色的光芒吞噬,消失在天地間,萬物生長,百鳥齊鳴。

晚風拂過地面的野草,帶起漣漪。

月光霽華,乳白色的月光掉落,不堪重負的傾瀉下來,雜草被塗上厚厚一層霜。

嶼昉的雙眸猛的張開,髮絲隨之揚起,淡淡的光澤順著臉龐流動,在鎖骨打個轉最後束進衣領,似乎星子都被吸進那雙帶著光的眸。

很快,黑色的霧氣被淨化,嶼昉用力的撥出一口濁氣,這隻怪物太大了,已經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他的身體已經透支了不少。

嶼昉的眼前出現了黑色的斑點,腳步虛浮頭部眩暈。

嶼昉知道,這是能力透支的後遺症,每次透支力量後他都要陷入一段深入睡眠,隨即他猛的想到了什麼。

完了,明天還要上班,忘了給老闆請假了。

沒等他想完,腦海裡的思緒混做一團,像被迷霧遮蓋,最後在眼前的是蒼茫的天地和瑰麗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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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長官,我們觀測到了強烈異常資料,疑似異化能源波動。”

“開啟衛星影片監測。”

“是”

影片被以二倍速播放,最後暫停在嶼昉的臉上,逸散的白光使他的臉呈出不一樣的柔和,像九天之上的聖子,柔和安詳。

“看來我們要有新夥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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