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匯勻茶社

那些老鼠蜂擁而至，轉瞬便將那丫環啃食得只剩下一具白骨。

那白骨的手腕處還套著一條虎牙所做的手串。

相府今日很熱鬧，清栩並沒有刻意選，卻剛巧碰上淑妃韓靜宜入宮的日子。

韓相在家中大擺筵席，無論是大徐舊臣還是北冀的臣子，過府慶賀的比比皆是。

韓顯中在前朝受新皇倚重，後宮又有女兒位列四妃次席。

加之貴妃之位本就空缺，因此除了李堇阜來自北地的原配蕭皇后，韓靜宜在後宮的位置不可謂不高。

見風使舵之人自然都瞧準了風向，恨不得藉此機會拼命巴結韓大丞相。

清栩混在韓靜宜出嫁的隊伍後，出了丞相府。

韓相的排場極大，明明是淑妃卻與帝王迎娶皇后的禮制相差無幾。

若說如今真正的皇后蕭氏當年與李堇阜大婚時，都不及淑妃入宮十之一分。

不知蕭皇后知道之後會做何感想。

清栩不敢回莫州，一來不知莫州情況如何，二來莫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她身無分文，怕是沒到莫州命就已葬送了。

眼下她必須在京中找地方落腳。

清栩雖不住在京中，但她幼時曾隨謝平江多次入京。謝家在京中也有些人脈，同時也經營一些產業。

清顏的未婚夫婿，就是戶部侍郎左光世的長子左頤浩。

可這些地方清栩如今都不敢踏足，難保這些人與韓顯中沒有關係。就算他們不巴結韓顯中，想必也不會為了她招惹韓家。

想來想去，清栩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李煥娘了。謝平江夫婦對李煥娘有救命之恩，且李煥孃的為人她也信得過。

想及此，清栩便在人群的掩護下，朝匯勻茶社而去。

韓靜宜年方二十，相貌端莊大氣，加上韓顯中有意培養，身上倒頗具國母之風。

今日是她入宮的第一日，李堇阜難免要宿在她的宮中。

一番雲雨後，韓靜宜躺在李堇阜懷中。

李堇阜身上有很多傷，胸前、手臂、後背……

“害怕嗎？”李堇阜問。

“不怕。陛下這般才是這世間最英武的男子，臣妾不但不怕，還很喜歡。”

韓靜宜蔥白的手指輕輕撫摸李堇阜胸口處的一道傷疤，一點點的，如同貓爪撓過一般。“陛下。”她嬌滴滴地喚著李堇阜。

李堇阜將她的手從自已胸口挪開。

“天色已晚，愛妃今日辛苦，早些睡吧。”

韓靜宜羞赧，她都這般主動了，皇帝居然無動於衷。可轉念一想，皇帝或許是考慮今晚是她的初夜，愛惜她才不捨得。

想及此，她心中舒服了許多，在李堇阜的懷中安然睡下。

李堇阜睜開眼，感覺胸口憋悶，他起身，走到窗前。

今日見到淑妃，他居然又想起了那女子。聽說韓相併沒有殺她，而是將她關在相府的一處院落中。

謝清栩如星子般的美眸和巧笑嫣然的樣子，在他腦海中浮現，他竟按耐不住自已的心，想要此刻就見她。

“陛下，天冷，您披上衣服吧。”

高公公拿了一件外衫披在李堇阜身上。

李堇阜問：“什麼時辰了？”

“子時三刻了。”

“朕還有政務要忙，去御書房吧。”

高公公看出李堇阜有心思，想必這位淑妃並不合皇帝的心意。不過皇帝的心思他哪敢猜測，只本分地為皇帝穿好衣服，提著燈籠，同皇帝去了御書房。

第二日一早，韓靜宜醒來時，發現皇帝不在。問了身邊的婢女才知道，皇帝夜裡便離開了。

韓靜宜本以為憑藉自已的家世、才學和美貌，可以取得皇帝的歡心，可如今看來，她還要多用些手段才行。她的目標從來就沒有變過，她要成為大冀朝最尊貴的女人，母儀天下。

蕭皇后是北地女子，與李堇阜成親時，他不過是大徐北方一個小部落首領眾多兒子中的一員，並不起眼。而蕭家則家世顯赫，蕭皇后比李堇阜大八歲，二人成婚時，李堇阜只有十三歲。他們成婚十六年，雖算不上多恩愛，且蕭氏也沒有給李堇阜生下一兒半女，但李堇阜對蕭氏很尊重。

一來蕭氏人品端正，二來李堇阜能有今天，蕭家也出力不少。

韓靜宜若要撼動蕭氏皇后的位置，取而代之，怕是沒那麼容易。

謝清栩憑藉記憶找到了匯勻茶社，但一問才知，老闆已經換人。如今的掌櫃，一年前從李煥娘手中買下了這間茶社。

“掌櫃，您可知如何才能找到李煥娘？”清栩問。“我是她表妹，大老遠從鄉下過來投奔她的。”

掌櫃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她男人嗜賭成性，聽說她把這茶社賣了之後，就帶著一雙兒女離開京城了，具體去了哪裡，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條路也被堵死了，清栩不知道如今該去何處。

“掌櫃，您這裡可缺夥計?” 清栩問，“幹什麼都行，我不要工錢，只要您給口飯吃，有個地方能住就行。”

掌櫃看了看清栩，這小姑娘面色蠟黃，瘦得就剩下一把骨頭了，著實可憐。可他也生計艱難，沒有辦法。

“小姑娘，我知道你可憐，但我這裡真不缺夥計。你別看我這小店客人不少，但根本不賺錢，真沒能力再養一個人了。”

清栩目光環視這家小茶館，半晌。“掌櫃，若我能讓你這茶館賺到錢，你可否收留我？”

掌櫃不信，“你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辦法，還是快些走吧，我真的幫不了你。”

清栩道：“掌櫃，你這茶社之所以不賺錢，是跟朝廷的政策有關吧？”

掌櫃一愣，清栩的話正言重了他的痛處。

“你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怎麼會知道我這間茶社的問題，你還知道朝廷的政策？”

掌櫃的反應，讓清栩知道她猜對了。

“我不僅知道朝廷的政策，我還知道如何解決您的困境，讓這間茶社為掌櫃您賺到銀子。”

那掌櫃來了興致，“小姑娘，有什麼辦法，你說說看？”

清栩道，“我說可以，但掌櫃您要答應，讓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