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煊赫鬧不準江璃沉默之下的真正態度是什麼,不由打量著她的神色,斟酌說道,“不然……哥哥去勸誡他一下?”

江璃倏然回神,笑了,“閻王難勸該死的鬼,他自已想作死,勸他幹什麼?”

江煊赫:“……”

忽然心情有點古怪。

甚至有點同情謝忱了是怎麼回事?

要知道,謝忱為了他家江早早,真的是大出血。

不過……關他屁事。

江煊赫確定了江璃對謝忱確實不再有絲毫舊情,心情一下子愉快了。

“行,其他就沒什麼事了。”

江璃打了個哈欠,“那我去睡啦。”

“以後別再在外面玩這麼晚,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江煊赫道。

“還有,你和戚……算了。去睡去睡!”

看著江璃越來越犯困的模樣,江煊赫一噎,最後擺著手趕她回房睡覺了。

江璃確實是困了。

她現在特殊時期,本來就比較容易感到睏倦,這段時間的作息一直挺規律的,今天也確實是玩得太晚了。

就算江煊赫不說,她也不打算再玩到這麼晚,畢竟很累的。

她前腳才進房間,手機訊息提示後腳就響了起來。

江璃掏出來一看,赫然是江煊赫給她發過來的訊息。

她有點無語,嘟囔著“搞什麼啊”,一邊劃開對話方塊,然後陷入了沉默。

只見聊天框內,一水的全是江煊赫轉發過來的各種科普,從生理衛生講到科學避孕,從晚婚晚育的益處講到過度縱慾的危害……

江璃滿腦袋黑線,一把丟開手機把自已扔進柔軟的大床中,臉埋在枕頭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確實是,沒心沒肺。

*

而在同一個城市的不同地方,有那麼幾個人卻並沒有江璃這麼大的心和這麼愉快的心情,甚至直接徹夜難眠。

趙景彥沒有回研究院宿舍,而是回到了他搬出江家後住的地方。

他給自已處理了傷勢,嘴角上的青紫讓他本就陰鷙的表情更顯得猙獰幾分。

“謝忱是吧!”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給我查一下這個人。”

與此同時,回到酒店的謝忱,也剛剛從手機中發出了幾條調查趙景彥的指令。

做完這些後,他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我要買一套離江合頌現在居住的地方最近的房子,最好是能買下他隔壁那套,越快越好。”

掛掉電話,謝忱走到窗邊,透過玻璃俯瞰著這個城市的夜景。

終於回來了。

當年出事之後,他和母親無法再在江家待下去,甚至之後因為他的糾纏,江煊赫對他進行了各方面的打壓。

他一個高考市狀元,A大新生,卻連個像樣的兼職都找不到。

要不是他暗中發展的事業十分謹慎,從來都是做幕後的人,一直沒有被發現,他恐怕真的就算是去街邊討飯都討不到一毛錢。

當然,對此他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也並不怨恨江煊赫。

相反,他能夠理解江煊赫那時候的憤怒傷心和絕望。

而也因為那樣的狀況,後來他乾脆帶著母親一起去了A省,等待即將到來的新生報到和入學。

再之後,把該辦的辦好,他一頭扎進了不擇手段向上爬的目標中。

因為謝忱那時候已經有了深刻的體會,沒有權勢和財富,他什麼也做不了,就連想要回C城都做不到。

與鼎鼎大名的宏爺認識,並非偶然,而是他有意為之。

他裝作無意間幫了宏爺一個天大的忙,就此進入了他的視野,之後憑藉魄力和手段,得到宏爺的賞識,然後一步一步,以極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他不願意相信江璃已經不在人世,因為江家那邊並沒有傳出舉辦任何的葬禮。

只要一天不看見江璃的屍體,他就堅信她還活著。

還好……

她真的活著。

不但活著,現在,她甚至還孕育著她和自已的孩子。

謝忱把手放在了玻璃上,深邃的目光彷彿恨不得穿透眼前的距離,落在那摯愛之人的臉上。

她現在就在那個方向。

應該已經睡了吧?

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沒有嚇到她。

“晚安,乖寶,做個好夢。”

*

而在江家原來的別墅中,戚赦也並沒有休息。

他叫來了服侍自已時間最久的老管家。

“這裡有我戚家的醫院嗎?”

老管家對家主的問題向來不會表現出任何好奇,聞言只是拿著平板飛快的查詢一下就給出了答案。

“有一所私人醫院。”

而且還是C城挺有名的私人醫院,以其豪華的環境和強大的隱私性而深受各種公眾人物和富豪們的喜愛。

“清出一個絕對安靜和隱私的樓層。”

“是,家主。”

“請最專業的婦產科醫生隨時待命。”

“是……啊?”

因為太匪夷所思了,專業如老管家都沒控制住失了態。

他甚至忘記了規矩,猛地抬頭直視了家主的眼睛。

但與認知中的眼神不同,他這次竟然在家主眼中看到了一絲柔軟的情緒。

戚赦那雙淡漠的眼,甚至染上了一抹亮光。

那應該不單單只是室內的燈光折射進眼睛中引起的。

“去做。”

“啊!是是。”

老管家心裡一凜,連忙收斂了視線,欠身告退。

戚赦回了江璃的臥室,洗漱之後坐在了床沿,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已的嘴角。

是上揚的弧度,他知道的。

她好像孕育了一個他們的孩子。

在他把她抱在腿上,摟著她的時候,手掌下那柔軟的腹部中,他感覺到了,那裡有一個正在成型的小生命。

不論這究竟是不是他的‘臆想病’又發作了,還是別的什麼,事關江璃,他都會慎重對待。

沒錯,按照所有身邊接觸過的人的說法。

自出生之後開始知事開始,他被確診為患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

因為從小時候開始他看世界就和別人不一樣,無論是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畫素小人,還是所有景物在他眼裡只是一些大小不一顏色不同的色塊,以及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他認為,這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所有一切,都是虛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