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給你帶的早餐

戚赦在很年幼的時候，就曾篤定這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因為他的這些種種，家人對他“嚴防死守”，還給他看過無數醫生，從眼睛到神經最後到心理，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嚴重的精神疾病，一種臆想症。

而與他接觸會倒黴，他剋死親人和身邊人的這些傳聞。

怎麼說呢，一半的事實再加上戚家一半的故意放任吧。

畢竟，他的親生父母，長輩，都在他出生和生日出事是事實，身邊也總髮生倒黴事也不全是假。

但以戚家的權勢，要是不願意，這些傳言怎麼可能傳得眾人皆知？

之所以放任，只不過是另外一種保護戚赦的，不得已而為之的方式罷了。

畢竟與其讓人知道他的精神疾病，不如讓人人都畏懼他的好。

否則，當初還年幼的戚赦，還能不能從那些如狼似虎的偏遠旁支，以及虎視眈眈的各路競爭對手眼皮底下順利長大都說不定。

這樣的戚赦，卻在他生命中的三十歲這一年，見到了他唯一的真實。

無比鮮明而又鮮活的江璃。

戚赦眼底幽暗彷彿有光從中破出，死寂之地總是因她而煥發出一絲生機。

*

江璃第二天的時候沒打算去研究院，她本來是想休息一天。

可是早晨九點，她接到了一個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的來電。

那時候她還沒睡醒，操著沒睡醒的朦朧和被打擾的一絲暴躁，衝手機另一端的人發脾氣：“誰啊？”

“我。”

熟悉的音色即使經過電流的傳導也能讓江璃一瞬間就聽出來。

她滿肚子的起床氣瞬間消散，甚至有些乖，“戚叔叔？”

“嗯。”

“有什麼事嗎？”

“我在昨晚你下車的地方等你。”

江璃最後一絲睏意消失無蹤，“啊？”

“或者我直接上門拜訪？”

江璃一下子坐直，“不，等會，等我十分鐘！”

她不知道爸媽在不在家，何況就算不在，家裡有時候還有傭人，再不濟還有監控。

她可不敢想象她爸媽看到戚赦出現在他們家後會是什麼反應。

她飛快的起床洗漱穿衣，下了樓之後知道父母和哥哥都沒在家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桌上還有給她留著的早餐，開著保溫的，還散發著陣陣香氣。

江璃看了一眼時間，忍痛放棄了一桌子美食，叼了一個包子在嘴裡，一手還拿了一個，另外一隻手操起一杯牛奶，快步朝外走去。

剛走出大門就能看到停在不遠處的戚赦的車，卻不是昨晚那一輛，而是另外一輛更貴的，更加舒適平穩。

江璃眸光閃了閃，揚起一個略顯乖巧的笑容，快步走過去。

老管家自副駕駛下來親手給她開啟車門，看向她的目光很複雜。

江璃小幅度擺擺手，“嗨，又見面啦。”

這個時候的老管家哪有半點江璃最初見到他時的倨傲，甚至連目光都不是很敢直接停留在她臉上。

他給她開啟車門，微微彎腰退開兩步，畢恭畢敬。

江璃眨了眨眼睛，彎腰鑽進車裡去。

今天穿得特別正式的男人就坐在裡面，偏頭朝她投來平靜的目光。

老管家給江璃關上了車門，又上了副駕駛，緊接著車子就啟動了。

包子和牛奶的氣味在這輛昂貴的車裡四散開來。

江璃知道戚赦這人是有那麼一點潔癖在身上的。

她略微有些慫的小小瞄了他一眼，卻見他臉上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

江璃便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很多時候，她內心深處對戚赦總是有那麼點慫，她把這歸結於戚赦這人的氣場。

放鬆了的江璃把雙手中的食物往戚赦面前一舉，說道，“給你帶的早餐。”

在走出來的路上她嘴巴里那個包子就已經被她幹掉了。

比起一開始吃一點就想吐，現在的江璃身體又開始產生了變化，她的食量變大了。

一個包子顯然是填不飽她的，她其實篤定戚赦不會吃她的糧，只不過故意客氣一句罷了。

她都準備在下一秒聽到戚赦的拒絕然後自然而然擺出遺憾的表情並把包子塞自已嘴裡了。

可是戚赦俯過身來，在她手中的包子上咬了一口。

江璃那雙桃花眼霎時變圓了許多。

還沒完，他甚至就著她的右手，又喝了一口她杯子裡只剩三分之二的奶。

是的，走到半路她就喝掉好幾口牛奶了，剛才居然還敢臉不紅心不跳的把自已喝剩下的牛奶遞給別人，堂而皇之的說那是給他帶的。

江璃：“……”

她的表情說不上是震驚還是食物被吃掉了的傷心，略顯得有點呆。

那種像是觀賞又像探索一般的目光又在她臉上流連了許久，之後她聽到戚赦笑了一聲。

手中的包子和牛奶都被拿走了。

另有一個略有些沉的東西放在了她手上。

江璃低頭，看到一個圓圓的保溫碗。

揭開蓋子，裡面軟糯潔白的粥散發出勾人食慾的香氣。

她馬上就把包子牛奶忘到了一邊，開開心心接過戚赦遞過來的勺子吃了一口。

看似什麼都沒有加的白米粥，進了嘴裡之後卻在舌尖綻出了層次分明，鮮香濃郁的香味，可以斷定，這不是用白水熬煮的粥，應該是用用了許多許多食材甚至藥材熬製出的湯底熬煮出來的粥。

江璃雙眼發亮，“好吃欸~”

戚赦正在吃江璃給的包子，聞言微笑。

江璃不再管他，埋頭乾飯。

兩個人在後座各自吃著心滿意足的早餐，老管家偷看了一眼又一眼，心裡又震驚又嘆息，最終還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說不清的欣慰。

好像只有和江小姐在一起時，家主才像是染上了一點溫度。

江璃壓根就沒有問戚赦要帶她去哪，當然更沒有去注意車外的景象。

所以當車子開入一處到處都顯示著優美和寧靜的地方時，她尚且還沒意識到這裡是哪裡。

戚家的這處私人醫院，專門面向那些比較有名氣的公眾人物，以及財富地位都很高的人群。

這裡的一切當然和一般的醫院不太像，甚至有很多有錢人會長期住在這裡療養，所以外部環境也好，內部生活設施也好，自然也是按照最舒適的來。

以至於當江璃被牽著進了一棟樓，上了電梯，最後來到了檢查身體的地方，才意識到她到了哪裡。

江璃的心絃幾乎是瞬間就緊繃了起來。

她霍然抬頭看向戚赦，一下子甩掉他的手，是第一次，面對他的時候，露出了帶著警惕，尖銳，甚至可以說是敵意的眼神。

“你什麼意思？”

她忍住不由自主想要撫在肚子上的手，用冰冷的語氣朝戚赦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