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已還是在醫院,是被針孔扎醒的,女護士在我手上扎針。

“醒了,感覺好了沒有?”可愛的女護士對我露出甜甜地微笑,一個陌生人對另一個陌生人的關心,“你餓了吧,想吃什麼”她關切的語氣。

“不要了,謝謝”我對她充滿了感激,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對熱情的微笑如飢似渴。

“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不行,你還在觀察期間,現在很虛弱,需要休息。我剛剛來這裡實習的,你呢?好像年紀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不是本地人吧“

“不,我是外地的,在這裡上班,不過明天就要回去了”黯然道。

小護士察覺了我不穩定的情緒,柔柔的對我說,“送你來醫院的那個朋友人真好,他跟警察都處理好了,接下來他們也不會再來找你了。他走的時候讓我們多照顧你,費用都是他付的。你不用擔心了。我叫小柔,你呢?”小柔體貼的讓我放下了戒備和無助,“我可以叫你姐姐嗎?我也是一個人在廣東,沒有親人陪在我身邊,不開心的時候,開心的時候都是自已一個人去面對。所以我明白這個世上只有自已對自已好,如果自已都不對自已好了,那麼就沒有人對自已好了。我上次遇到了兩個強盜,他們偷了我全身的錢和飾物,還在我身上留了傷疤,看到了沒有”她指指脖上的疤跡,很深的一道,“那個時候我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就我一個女孩子這麼悲慘。”她淡淡的講述好像那件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那麼平靜,全身在微微抽搐的我不由得看著那個小護士。

“姐姐,知道嗎?”她堅定的眼神,“我們是自已對自已人生負責的人。”弱小的身體下藏著一顆多麼堅強的心和獨立的靈魂。

“我明天再來看你好嗎?我現在要去其它病床,有事按鈴,如果我無法抽身的話,我的同事也會來的,她們也會一樣的幫助你”

“謝謝”我說出了那句發自內心的字。

“如果真的是謝我,就認認真真的把身體養好”她迴轉身,出去。

晚上她下班之前又來看了下我,確定我沒事後才安心的離去,然後我看見孫董捧了花進來。

“身體怎麼樣了”

“還麻煩你來看我,真不好意思,謝謝你的花”我聞了下他遞過來的花束,埋頭於花中。沉默不語。

“等會兒有阿姨會送飯菜給你,醫院的菜可不好吃,我怕你又要餓肚子”

“謝謝”

老大坐在對面的病床上,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在這裡好好的想想自已接下來要幹什麼,別老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不管別人對你的看法怎樣,不管別人的處事方式怎樣,你都應該去接受而不是選擇逃避的方法,笑到最後的人才是勝利者,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講的那句話,我的助理都是當經理的料,我不會隨便看走眼。我也不會隨便下注,但是一旦我下了注,我就不會輕易收回我的賭注,我希望你自已證明給我看,你可以,而不是我一再的給你機會而你放手任之。

“也許事情本就沒有直相或是謊言,有些事情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人這一生,為什麼要那麼較真呢?”我忽然想起江峰離別時我時說的話。

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來電顯示,沒接。“有事打我電話,江峰走的時候跟我們交代說你是因為他,想不開的,還好他發現的及時。”

我還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我一直試著回憶,聯想著眼前所有的一切,回想起白天小護士所說的話,剛剛安定下來的心情又紛亂起來。外面有人敲門,進來的是一個阿姨,端了些吃的進來,都是些進補的中藥和易消化的白粥,煮得很清淡。

收拾了自已的心情。下樓去值班室查自已的病歷,有些事情遲早都是要去面對的,掩耳盜鈴只是暫時的。

手上翻著自已病歷的時候,在那個活頁夾裡,看見自已不想接受的事實,看到那幾行檢驗報告,我已經沒有心思看其它內容了,魂不守舍的回到病床,腦子裡空掉了,只是夢,不是嗎?我已經好好的安慰自已那是場夢了,以為夢醒了,就什麼事也沒了,為什麼還要纏著我?

縮在床上,按了鈴讓護士幫我打安定針。護士來了,卻拒絕打,因為沒有經過主治醫師的同意。心裡的恐懼在關門的那一霎那升到了最高點。沒來由得寒意和羞恥一刻不停得侵襲著我,好像思維已經無法受其控制一樣,我要與這個魔鬼同歸於盡。在片刻之間就決定自已要幹什麼了,因為那樣可以讓自已得以解脫。我輕輕的有點神經質的笑,只是覺得這個人生原來是多麼的虛幻和好笑。

收拾了自已的衣物,整整齊齊的放在床上,換上了工作時候的衣服,決定誰也不告訴,安安靜靜的,包括自已的親人。也許他們不知道的話,會更安心,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包裡的手機響了,鬼使神差,我過去就接,想聽聽這個世上最後一個人的聲音,是孫董,平靜的接。

“阿姨送來了沒有”

“嗯,”

“還可以吧,我太太煮的,她本來想去看你的,要趕晚上的班機,說她一直記得你送她的向日葵,你做得事都那麼讓她開心,說和你有緣。”

“哦”。她輕輕的應了聲,沒有任何過多的言語。

他似乎已經料到了,“這個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告訴你我在越南被當地軍團困禁的事嗎?我還喝過他們的尿,為了生存。我在那裡忍辱偷生就是為了今天。有些凌辱是為了讓你更堅強,更堅定自已要的是什麼。要想成功的人背後肯定有一些不堪回首的事,那是為了讓你更好的領悟性什麼是人,什麼是人性,什麼是人生。無論發生什麼,記住為自已活著。”說完話的時候,我淚如泉湧,哇的痛哭,坐倒在牆角。手中卻依舊握著手機,像是救命的稻草。我是多麼渴望精神的支柱。

哭聲驚動了護士,她跑過來看,看見對著電話大哭不上止的病人,她手足無措,又叫來了另外一個護士,兩個人站在門外,任由我哭著。

“讓她好好哭一下吧,也許她需要這樣的渲洩”。

我哭得昏死過去,兩個護士費力的扶我上床,早上醒來的時候,輕悄悄的起床,洗漱完畢,看著鏡子中的自已,鏡子裡反射著孫董送自已的向日葵。

小柔過來的時候就陪我去醫院後面的許願樹,還有落日。也許看慣了生離死別的小柔比我更懂得生命的重要性。

出院的時候,老大和小妹一起接我出院。

“我太太前兩天說要收你做女兒”老大望著一臉淡漠的我,“在辦公室的稱謂是不能變的,知道吧。”

我詫異的望著他。

“我太太一直都說喜歡你,你是知道的。所以你可不要辜負她啊。她說讓你請個年假,跟她一起去旅行,養好身子,聽到沒有”

小妹看我不吱聲,興高采烈的幫我應了下來。

路上老大忙著開電話會議。

小妹坐在我旁邊,偷偷跟我說,她男朋友前兩天跟別人結婚了,她也很難過,但是她不會像我一樣做傻事。

望著窗外,又到元宵節了,就像我剛到公司那天,和曉月坐在老大的車子裡看著車外掛滿樹杈的紅燈籠,手上拿著老大給曉月和我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