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慘死計程車兵

諸玄只用一條腿蹲著實在太吃力了，於是他直接一屁股坐下。

他解釋道：“剛剛巨熊殺死士兵的時候，有一陣強風是從我們右邊襲來的，所以巨熊就在我們的正北面。”

接著他問道：“你怎麼分清東南西北的方向的？”

庫獻指了指二人面前的一棵樹，說道：“朝南的樹葉吸收陽光多，長的茂盛，朝北的葉子相對稀疏。”

諸玄認真打量了一下這棵樹，確實如其所言，左邊樹葉茂盛，看起來較為光滑，右邊稀疏，看起來有些粗糙。

諸玄點點頭，指了指“川”，說：“既然你說這裡是我們的位置，那出口在哪裡？”

庫獻用樹枝從正方形下面的標識的“東”劃了一條直線到地圖邊緣的一個開口處，說道：“這裡是入口，我們就是從這裡進來的。”

接著又輕輕從“南”劃了一條垂直的線到地圖邊緣：“從山林南面出去後是毒蠍林，那裡荒無人煙，死木枯草，大霧蔽日，所有的生命在那裡都無法生存。”

他將樹枝指向正方形上面的“西”，從“西”劃了一條垂直線到地圖邊緣處的一條長長的波浪線，說道：“這裡是一座山，很高很大，我們爬不過去的，即使爬過去了，山的後面就是人魚族的境地，我們也無法進入。”

然後他從“東”和“北”的中間劃了一條直線到地圖邊緣外：“這裡是沙漠，雖然可以從入口出去沿著山林邊緣橫穿沙漠，但我不建議這麼做。

第一，巨熊會在整個山林都走一遍，包括邊緣的角角落落，這注定了我們不能貼著邊緣走，必須與邊緣保持很長距離才能不被巨熊發現

第二，如果我們不能貼著邊緣走，在進入沙漠不久後便會迷失方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困在沙漠裡，而且我們不知道里面是否有綠洲，沒有綠洲，沒有水源，我們會死。如果運氣好的話會走出來，但我要怎麼賭這個運氣？我賭不了。”

最後，他用樹枝從“北”劃了一條直線到邊緣的一個開口處，說道：“這裡，就是出口。”

然後他將入口和出口連成一條直線：“原本我是想走最短的路線出去的，沒想到吵醒了沉睡的守護靈，而現在守護靈就在我們正北方，而出口也在正北方，我們想要出去，必須面對面經過巨熊。”

諸玄疑惑：“可你一開始讓大家逃跑的時候明明說了繞遠路返程。”

“那是我一開始想讓大家貼著山林的邊緣跑到出口，但這山林如此大，我們現在又只能緩慢走動，巨熊殺死我們也只是時間問題。”庫獻解釋道，“諸玄，你沒有什麼好辦法嗎？”

“有是有，”諸玄說，“可你信我嗎？”

庫獻嘆氣：“都到這個時候了，只要能活著出去就行。”

諸玄點點頭：“我曾在地方誌中看到過一句關於這個山林出口的記載。”

“什麼話？”

“山林的出口，就在黑熊身後。”諸玄一字一句道。

“這話，什麼意思？”庫獻問道。

諸玄思索了一下，說：“你剛剛說地圖在正北方，而巨熊也在正北方，我覺得不可能會這麼巧，難道每次被巨熊獵殺的時候出口都剛好在巨熊的身後嗎？

所以我覺得，這句話準確的意思應該是——跑到黑熊的身後，就可以安全去到出口。”

庫獻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問道：“難道，你的辦法是？”

諸玄點點頭：“黑熊體型巨大，如同一座山，所以它行動十分緩慢，但每動一步都會帶來劇烈的震動，這也註定了它只能笨拙的走動，無法做出稍微靈活一點的動作，比如轉身，奔跑，下蹲等等。

所以，只要我們去到它身後，即使它發現了，它也不會轉身來攻擊我們，而是繼續往前走，因為體型的緣故，它一旦轉身，便會被自已絆倒。”

庫獻問：“可是，我們要怎麼去到巨熊身後。”

諸玄看向他，面無表情道：“就像你說的，面對面經過它，我們從它的雙腿之間穿過去。”

“你，瘋了嗎？”庫獻半信半疑道，“萬一我們在穿過去的過程中發出一點響聲，就會立馬被殺的啊！熊掌那麼大，我們根本來不及跑開的！”

頓了頓，他問：“不能貼著巨熊的兩邊過去嗎？”

諸玄冷眼：“如果是從兩邊過去，存活的機率就是零。若是被發現了，它一抬腳就能踩死我們，從它雙腿中間穿過，即使被發現了，我們躲在它身體下面，它也無法對我們做出攻擊，倘若它要併攏雙腿來壓死我們，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跑到它身後了。”

“足夠的時間？你確定？”庫獻狐疑的看著他。

諸玄的雙眼看不出任何波瀾，依舊面無表情：“我確定。”

“好。”庫獻信了，“那要怎麼做？”

“首先兩兩一隊站成豎排，我們打頭陣，做第一隊穿過去的人。讓所有人都緩慢的向巨熊的方向走動，保持安靜。在走到巨熊雙腿間後，以最緩慢的速度在它的雙腿間行走。如果被發現了，便立馬狂奔跑到它身後，只要到了它身後，就是絕對安全的。”

“真的來得及嗎？”

“不跑才更來不及。”諸玄淡淡道，“我說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跑過去的。”

庫獻點點頭，拉起諸玄走出叢林。

隨後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士兵從草叢裡探出腦袋觀察，他向士兵招了招手。

士兵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庫獻把諸玄的計劃都說給他聽，然後叮囑道：“記住，讓他們都保持安靜，不要說話。還有，不聽我令者，殺無赦。”

士兵點點頭，便去向其他士兵傳達指令。

不一會兒，一個長長的，整齊的雙人隊伍就列好了，他們嚴陣以待，視死如歸。

庫獻剛想直接走到隊伍最前面去，諸玄拉住了他：“喂，給我的腿固定一下吧？”

庫獻看了看他骨折腫脹的小腿，找了幾根斷裂的粗壯樹枝，撕下身上的衣布給他緊緊纏繞上。

諸玄拖著瘸腿走進叢林裡，不一會手中拄著庫獻的佩劍出來。

庫獻疑惑的看著他，問：“你拿劍做什麼？”

“柺杖。”諸玄打消他的疑慮，“放心，鐵劍插在泥地裡的聲音很輕，不會被巨熊察覺到。”

庫獻點頭，他知道諸玄已經沒有攻擊的力氣了。

二人慢慢走到隊伍的最前面，庫獻抬起手做了一個向前進的動作，身後的隊伍便跟著二人緩慢走動起來。

隊伍走的十分緩慢，每一步都很輕，沒有一人開口說話，在詭異的安靜中像烏龜一樣前行。

自上一次震動後，巨熊安靜了許久，似乎停留在原地沒有繼續走動。

諸玄自然注意到了這點，守護靈都是半神體，自然是不愚蠢的，所以他猜測，巨熊停下來一定是在準備著什麼。

隊伍走了沒多久，突然一個劇烈的震動將大家都震倒在地，這震動與之前的稍微有些不同，它更加劇烈，衝擊感也更強了，如果說之前是體外痛，那麼這一次，就是體內痛。

但神蛇族計程車兵們都很能忍，硬是咬著牙沒發出一絲聲音，又忍著疼痛迅速站穩。

諸玄死死咬住下唇，齒縫裡流出一絲紅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直流，硬是逼自已忍住了哀嚎。

庫獻的情況也不太好，他左手緊抓著地，面流冷汗，手指都抓破了血，跪在地上咬住自已的右手手臂，這才讓他撐住了震動帶來的衝擊。

庫獻緩了一會，抬頭看了看蜷縮在地上緊緊抱著自已的諸玄，於是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諸玄分出一絲目光看向他，搖搖頭表示自已沒事，便藉著庫獻的手重新站了起來。

諸玄虛弱的小聲道：“繼續走吧。”

庫獻點點頭，對著身後的隊伍做了個繼續前進的動作。

這期間，巨熊沒再走動。

走了沒一會，眾人便看到了巨熊，只是距離它的雙腿還有一段距離。

巨熊靜靜的矗立在那裡，就像一座山。

諸玄說：“趁它還沒行動，慢慢的走過去吧。”

庫獻點點頭。

然而，只有諸玄注意到了，巨熊微微彎曲的熊掌中，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會藏什麼呢？如果想要殺死我們，會藏什麼？諸玄心中思考著。

他沒有把這一發現說給庫獻聽。

隊伍又緩緩行進了一段距離，終於走到巨熊雙腿下。

巨熊並未發現他們。

庫獻與諸玄相互對視了一眼，對彼此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向巨熊腿中間走去。

身後的隊伍安靜的等待二人安全穿過。

二人走的十分緩慢，努力控制著自已呼吸的頻率，在他們身邊，流逝的每一秒就像一個世紀那麼長。

在二人將要走出巨熊的雙腿時，突然一個士兵著急的叫喊道：“將軍，快跑！”

庫獻一看，巨熊竟在快速併攏雙腿，庫獻反應迅速直接一把拉過諸玄在被壓死前滾了出去，二人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達了巨熊的身後。

庫獻剛想放下心來，卻突然聽到士兵們慘叫連連，十分淒厲。

接著巨熊雙腿直立，向前一倒。

“嘭——！”的巨大一聲，強大的衝擊感將二人撞到後方的樹幹上，諸玄感覺自已肋骨好像斷了，他從樹幹上掉下來，痛苦的捂著胸口，不停的向外咳著血。

庫獻也不好受，他的腹部被撞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鮮血向外嘩嘩直流，他此刻卻也顧不上自已，草草的冰凍住傷口，強撐著支離破碎的身體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他看到，巨熊的身下，一片血紅的湖泊。

刺鼻的血腥味，惡臭的分泌物的味道，一齊衝入庫獻的鼻腔。

他終於沒忍住，跪在地上痛苦的嘔吐起來。

他悲傷痛哭，一下又一下的捶著地面，關節處皮破肉綻，身上的劇痛此刻卻也超越不了他萬分悲痛的情緒。

死了，神蛇族計程車兵，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