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行動緩慢的支撐起自已上半身,它重新站了起來,沒有管身後二人,繼續向前行走。

它巨大的腳掌碾過屍河,殷紅的血液一大片一大片的殘留在這土地上。

待巨熊走後,諸玄才看清,屍河裡七倒八歪著十幾塊巨石,巨石表面凹凸不平,邊緣不整,他突然明白,微曲的熊掌中藏著的,就是這些對巨熊來說如螞蟻一樣渺小的碎石。

在他們躲過雙腿併攏後,庫獻所聽到的慘叫聲,是巨熊鬆開掌後,碎石從高空極速掉落砸到了在雙腿下等待計程車兵們的聲音。

如果一開始那個士兵沒有著急的叫喊著“將軍快跑!”也許巨熊並不會發現它的腳下居然還有這麼長一個隊伍。

但如果沒有那個士兵的提醒,想必以庫獻和諸玄的反應速度,是來不及躲開的。

諸玄曾經說的“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被壓死前跑走”,其實,是謊言,他只是在賭一個可能。

賭庫獻在神蛇族士兵心裡,他的命最重要。

所以,諸玄答應了庫獻的條件,說要和庫獻第一個穿過去,騙庫獻說來得及,因為他若是賭到了,那麼在巨熊開始併攏雙腿的時候,庫獻若是沒有察覺到,那些士兵也絕對不會眼看著自已的將軍被壓死,一定會冒著風險去大聲提醒庫獻。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諸玄從來不會對敵人心慈手軟,該利用時便利用,該殺則殺。

神龍族士兵被虐殺的場景,依舊曆歷在目。

庫獻雙眼空洞的看著血紅的屍河,斷裂的肢體,破碎的內臟,殘缺的頭顱,沒有一個完整的屍體,一個都沒有。

他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無法抑制的流淌。

他的心臟如同被刀割過般疼痛,無盡的悲傷充斥他的腦海,一時間無法呼吸。

他捂著心口,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痛苦的嘔吐起來,他帶著哭到沙啞的嗓音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諸玄只是冷冷的看著他的行為。

他也曾跪在庫獻面前求饒,求他放過神龍族計程車兵。

他也曾悲痛欲絕,一心只想死。

他冷笑一聲,庫獻的絕望,不過是一命還一命的債罷了。

庫獻磕了許久,突然意識到什麼,轉身疾步走到諸玄面前,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劍,重重刺下去。

劍插耳旁,只差一毫米,就一毫米,諸玄的耳朵就會被刺破。

庫獻怒目瞪他,問道:“你!做了什麼!”

諸玄輕蔑的看向他,冷笑一聲:“我什麼都沒做,是你計程車兵自已暴露了位置。”

庫獻咬牙,揮拳過去,拳頭帶風,沒有絲毫留情,卻只是重重的落在了諸玄身後的樹幹上。

諸玄又咳了一口血,笑道:“怎麼?不敢打死我嗎?你這個將軍,未免太慫了吧?”

庫獻眼中怒火更甚,下一秒,帶風的拳頭再次襲來。

諸玄只感覺眼前一黑,頭暈目眩,不出一秒就暈了過去。

等諸玄醒來時,卻感覺視物顛倒,天在下,地在上。

他用手輕輕敲了敲太陽穴讓自已清醒了一點。

他觀察了一下自已目前的情況——雙手被一根冰制的繩子綁著,兩隻腳踝也被冰繩綁著,有一個人牽著腳踝上的繩子另一端,把他拖在地上走。

不用看也知道拖著他的人是庫獻。

諸玄的後背,因為拖行,已經皮開肉綻,每拖動一下,綻放的肉花便會撕裂出更大的傷口。

這疼痛感遠遠超過了小腿骨折所帶來的痛。

“喂,喂,”諸玄咬牙忍著痛,提高音量罵道,“庫獻,你他媽狗賊啊!”

庫獻駐足,回頭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又繼續拖著他趕路。

“嘶,啊!”諸玄吃痛的叫道。

無論後面諸玄再怎麼罵庫獻,庫獻都沒有止步過,他的世界就像靜音了。

他現在聽不到耳邊的任何聲音,只有那些士兵的慘叫聲,一直環繞在耳畔。

諸玄叫罵著也漸漸累了下來,任由他折磨自已。

走了好長一段路,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河旁,庫獻才終於停下。

他在河中央生出了一大塊不會融化的冰,將諸玄扔在了冰面上,然後讓冰塊上下出沒,諸玄被顛的一陣一陣的噁心,全吐在了河水裡。

背上的傷口時冷時熱,又溼又黏,諸玄被折磨的很難受,但卻絲毫沒有求饒。

他強撐著不適感嘲諷道:“神蛇族的將軍,就這麼點能耐嗎?”

庫獻沒有理他,坐在了一棵遮陽的大樹下庇廕。

諸玄邊嘔邊戲笑道:“哈哈哈,不敢弄死我只敢折磨我,你就(yue)那麼怕你的王?你不想給你計程車兵們報仇了嗎?區區(yue)一塊冰,能把我折磨成什麼樣呢?會讓我生不如(yue)死嗎?哎呀真的好想知道啊,你有沒有這個(yue)膽量讓我生不如死呢?哈哈哈哈哈哈……”

庫獻依舊沒有搭理,他靠在樹上,在一聲聲士兵們的慘叫中,疲累的昏睡過去。

夢中慘烈的情形重現在眼前,他在夢裡一次又一次崩潰,他不停的道歉想要脫離夢境,然而地面生出無數只腐肉枯骨的手抓住他,一次次將他拉下深淵。

“!”過了許久,庫獻終於從夢中驚醒,他全身大汗淋漓,眼中驚恐還未褪去。

耳邊慘叫聲似乎消失了,河中蛙鳴,樹上蟬鳴,河水流淌的聲音,撲面而來,一瞬間耳朵鈍痛,他捂住耳朵在地上疼的打滾,過了一會,鈍痛感也沒有了,現在,他能聽見世界的聲音了。

突然,庫獻想到了什麼,他走到河邊去看,冰塊上躺著的諸玄沒有了動靜,他立即生出更多冰塊連線到河中央,他踩著冰塊走過去察看,發現諸玄只是昏厥了過去,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橫抱起諸玄,觸碰到諸玄身體的那一刻像是碰到了一顆十分滾燙的火球,沒抱穩摔河裡了。

庫獻拖著諸玄的身體游上了岸,小心翼翼的觸碰他的額頭,庫獻暗道不妙:“這小子發燒了。”

庫獻像漏氣的皮球一下洩了力,不悅道:“真麻煩,才折磨了這麼一會就發燒了,我要去哪找藥給你退燒啊?”

庫獻盯著諸玄看了許久,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