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有時候真的挺混蛋的

第二天，顧喬晚難得賴了個床，一覺睡到了十點

“囡囡，起了沒？你阿婆一大早出去買菜現在都沒回來，也沒帶手機”

“什麼？”顧喬晚連忙穿上外套，抓了抓頭髮，也管不了洗漱，開門就說：“阿爹你彆著急，我去找找看”

“哎，找到了先打個電話”

“知道了”顧喬晚頭也不回的出門

十點的菜市場，人來人往，熱火朝天的，顧喬晚走了幾圈都沒找到奶奶，心裡也是十分焦急，也不敢打電話回去問，怕讓爺爺更加擔心，想先走回去看一眼

在離家不遠的石墩旁，顧喬晚看到奶奶坐著，旁邊還有一男子，白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皮衣，背對她蹲著，好像在給奶奶檢查，不過那雙手，怎麼有點眼熟呢

顧喬晚也沒想那麼多，著急的跑過去，帶著點顫音：“阿婆，你怎麼亂跑呢，出門也不帶手機”

“哎，你怎麼來了？”老太太笑意盈盈的解釋：“我就是出門買菜，不小心絆了一下”

“絆到了？有沒有摔倒啊？我們趕緊去醫院看看”

“沒事沒事”，老太太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安慰：“沒摔倒，就是可能身子不中用了歪到了一點點，這個小夥子及時扶住了我，他也是醫生，給我檢查了，沒事啊”

顧喬晚這才注意到旁邊的人，他依舊低著頭自顧自的檢查，顧喬晚立即鞠躬道謝：“謝謝你啊”

傅程收起視線，站起來，垂眸看著眼前的人，聲線磁性、柔和

“不客氣”

這聲音………顧喬晚木然抬頭，微滯，感到太不可思議了

“傅…傅程？？你怎麼在這？”

“難道就顧醫生能回家探親？我不能？”

哦，她給忘了，他家也在這裡，不過這人說話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她好像也沒惹到他吧。

老太太夾在兩人中間，敏感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扯了扯顧喬晚的袖子，問：“囡囡，這是？？？”

“啊，阿婆，這是我醫院裡的同事，傅程”

“這是我奶奶。”

“奶奶好，我是傅程，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見面，也沒來得及準備。”

溫文爾雅，眉宇間氣宇軒昂，老太太剛剛開始碰見這小夥子的時候就覺得人還不錯，現在是越瞧越喜歡，心裡都樂開了花，還和乖孫女是同事，家又住附近，這不緣分嗎？

”原來是這樣啊，你這壞丫頭，同事家住這麼近也沒見你請人來家裡吃頓飯！“老太太抬手就往顧喬晚屁股上打

”阿婆！！“顧喬晚都羞死了，還是在傅程面前，臉紅的像只煮熟的蝦

本來一直神色冷淡的傅程也忍不住嘴角上揚，掩唇輕咳，替顧喬晚解釋道：“不是的奶奶，我之前一直在國外，前兩個月才回國。”

“才回國啊，難怪，我就說嘛，醫院裡有這麼厲害的醫生，怎麼可能沒聽顧丫頭提起過。”老太太拉過傅程的手就要站起來往家裡帶：“不過沒關係，今天就到我們家吃啊，我老婆子的廚藝還是很好的，顧丫頭每次回來都胖個幾斤。

顧喬晚瞪大了雙眼，大聲喊：”不行！！“

”什麼不行，你趕緊把菜拎回去。“

”阿婆，你這腳得去醫院看看，現在看起來沒事，待會嚴重了怎麼辦？。“

沒想到老太太倔得很，無論顧喬晚怎麼勸都不去

”我自已的身體我清楚，我說沒事就沒事。而且小傅都幫我檢查過了，你不相信他？“

”我........\"顧喬晚欲哭無淚，無奈向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傅程接收到她的訊號，突然起了報復心，搖了搖頭，薄唇微張用嘴型表達了“拒絕”。顧喬晚頓時像個癟了的氣球，彎腰認命的拎起菜籃子

“奶奶，喬晚說的對，我只是做了些基礎的檢查，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到醫院看看吧，不然到時候真的嚴重了還是您受罪，您說是不是。”

顧喬晚微微訝異，剛剛還拒絕她的男人現在卻耐著性子婉言相勸。喬晚，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叫她吧，平常不是顧醫生，顧小姐就是直接喊顧喬晚。其實顧喬晚很早的時候並不喜歡別人連名帶姓的叫她，她的心思敏感，一旦有人這樣叫她的名字，她就總覺得是不是自已說錯了做錯了什麼，後來，她和普通人一樣經歷了上大學，讀研究生，步入社會，遇見了許多人碰到了許多事，知道叫你全名的人不一定是充滿惡意，更大部分是出於禮貌和尊敬，就慢慢改掉了自卑和思慮過多的壞毛病，也自然而然不再在意了。

老太太沉默的斟酌了一下，最終妥協：“行吧，既然小傅都這麼說了，那就去醫院看看吧。”

顧喬晚眼神鄙夷：“我說了一大堆您都聽不進去，傅程一開口您就答應，怎麼，您孫女不是醫生啊？”

“去！搗什麼亂！”

“我的車正好停在附近，我陪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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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室外，顧喬晚和傅程兩人站在窗邊等著…

“謝謝你啊”

傅程瞥了一眼，笑著說：“客氣”

又是一陣沉默，顧喬晚感覺好像回到了剛重逢的時候

“你，搬回來了？”

“嗯？”傅程擰起眉毛，不明所以

顧喬晚不著痕跡的將目光轉向別處，小聲說著：“高中畢業之後你們家不是搬到蘇大校區了？”怎麼今天會在這裡？這句話顧喬晚沒問出口

她也是來醫院的途中才想起來的，他們家以前的確和她家是屬於同一片街道，那時他的父母已經在蘇大任教，可能是怕耽誤他的學業所以就沒搬吧。顧喬晚也是在蘇大讀本科的時候，偶然一次路過教師樓碰到傅程的父母才知道高中一畢業他們一家就搬過來了。蘇大在城南，她家住在城西一帶，是有點距離的。

傅程盯了她一會兒，輕飄飄吐出了一句：“找你”

顧喬晚驀的僵住，瞳孔放大，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已：“找…我？？”

“嗯”

傅程背靠著，手肘搭在窗邊，頭微微後仰，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的原因，顧喬晚覺得他瘦了許多，五官比之前更加立體精緻，鼻樑高挺，連下頜的線條都更為緊緻鋒利，就像完美鐫刻的雕塑

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眼底卻隱隱藏著一抹悲涼

他說：“找你問點事”

“什麼事？”

“你是不是……”

“嗡嗡～嗡嗡～”顧喬晚手中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一看備註，顧喬晚暗歎糟糕，連忙接通

“喂，阿爹，找到了找到了，在外面摔了一下，現在在醫院檢查”

“不是不是，沒摔倒，是差點摔了，沒摔，為了以防萬一就到醫院檢查檢查，沒事的，你好好在家別亂走，我們待會就回去了”

顧喬晚終於安撫好爺爺，結束通話電話，看向傅程，問：“你剛剛要問我什麼？”

檢查室的門開了，兩人聞聲望去，傅程掩去眼底的情緒，輕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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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就說沒事，折騰這幹嘛”老太太叨叨了一路

“好了奶奶，這檢查都檢查了，就當花錢買個放心不好嗎？難道你還要有事啊？”

“你這丫頭！”老太太看向在前面開車的傅程，笑著說：“小傅，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沒關係的”

“你看這樣，今晚我老婆子親自下廚，你就賞個臉”

“下什麼廚啊，你一個病患”顧喬晚一聽直接打斷了老太太

“什麼病患，我好著呢，再說了我不下廚你來啊，你煮的東西人能吃嗎？”

顧喬晚努嘴，又在傅程面前揭她的短！

“小傅別聽她的，今晚就在家裡吃啊”

傅程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顧喬晚的苦瓜臉，笑著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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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老婆子你沒事吧”

顧老爺子在門口焦急的踱步，瞧見來人，趕忙跑出來

“跑什麼呀，我能有什麼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位是？”顧老爺子看著站在顧喬晚旁邊的陌生男人，疑惑的問

“爺爺好，我是傅程”傅程禮貌的問了聲好

顧老爺子一臉迷茫的看向顧喬晚

“這位是囡囡的同事，也是這兒的人，今早我差點摔倒還好他及時扶住了我，其實也沒傷到，就這倆孩子擔心非得拉我去做檢查，麻煩人家一天了，我就留他吃個飯。”

“那，真是謝謝你啊，你看，真是麻煩你了”

“沒事的爺爺”

“快請進快請進”

顧喬晚落在後面完全就跟被忽略了一樣，她突然覺得心好累

顧老爺子見傅程站在幾幅字畫面前端詳，走到他旁邊，問：“懂字畫？”

“小時候家父教過一些”

“懂棋嗎？”

“略懂，不精”傅程恭敬的回答

顧老爺子揹著手滿意的點了點頭，長相英俊，氣度不凡，談吐得體，為人做事謙遜有禮，倒是難得。

顧喬晚在一旁實在沒眼看，語氣刻薄的喊道：“洗手，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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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多吃點啊，別客氣”

老太太不停的給傅程夾菜

“謝謝奶奶，我自已來就行”

“阿婆！”顧喬晚幽怨的看著老太太，又看向自已空空的飯碗

老太太瞧了呵呵的笑眯了眼睛，給顧喬晚夾了塊肉，說：“我們乖囡囡也多吃點啊”

“傅程也是這裡人？”老爺子突然問了一句

“嗯，之前住在這附近，後來搬去了城南”

“那怪不得，我瞧著你有些眼熟，可能之前碰見過呢”

傅程聽到這句話，垂下眼眸，稍稍沉默，思量著要怎麼回答

老太太卻搶了話：“你這老花眼看錯了吧，人家前些年在國外讀書，前兩個月才回國到囡囡她們那家醫院工作”

老爺子被嗆了不服氣，剛想爭辯，一直埋頭吃飯的人默默的開口說了一句：“可能沒看錯，我倆高中同班同學，高三開家長會的時候您應該見過”

剎那間整個餐桌陷入寂靜，兩位老人都被震驚到了，傅程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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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傅程告別二老

“謝謝爺爺奶奶，這次來得倉促，也沒準備什麼禮物，下次再正式登門道謝”

“哎呀，應該是我謝你才對，你以後要常來玩啊”老太太送他到門口，臉上都笑出花來了

顧喬晚心裡真不是滋味，還來？別來了！

“阿婆，人都走了，別再看了，我離家的時候都沒見你這樣送過我”

“你哪次走我沒送你？”老太太回頭瞪了一眼，轉而又說道：“囡囡，你倆還是高中同學啊？”

顧喬晚見她又開始了，連忙轉移話題：“阿婆，你這衣服怎麼回事？”

“哦，之前刮到破了個洞我給補上了，怎麼樣，我手藝好吧？是不是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都破了怎麼還穿呢？明天我帶你去做身衣服”顧喬晚皺眉，心裡滿是愧疚，是她對爺爺奶奶的關心少了，雖然每次和他們打電話通影片怕他們擔心，都是報喜不報憂，可她怎麼沒有想到，他們也怕成為她的負擔，怕給她添麻煩也從來不跟她說煩心事

“只是破了個小洞，補上就好了，怎麼不能穿？做什麼衣服多浪費錢”

“不對，這說著你的事呢，你……”

顧老爺子從裡屋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個東西，對顧喬晚說：“囡囡，這是不是小傅的手機？”

顧喬晚追出去的時候，都沒抱希望，到巷口，見那輛車還停在那，心裡也覺得驚奇

剛要上前，目光一頓，抬起的腳收了回去

傅程靠著車身，垂著頭不知道在沉思什麼，額前細碎的頭髮掩蓋了他的眸色，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菸，火星微微閃著，妖嬈的煙霧靜靜的飄動，他的喉結微微滑動，清俊的側臉在淡薄的煙雲的若隱若現，神態俊逸慵懶，極度魅惑。

顧喬晚下意識的嚥了下口水，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傅程抽菸。傅程居然會抽菸？！而且還這麼好看！！

傅程輕輕撣下菸灰，抬手放到嘴邊，餘光瞥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掀起眼眸望去，四目相對，他愣了一下，將煙捻滅。

顧喬晚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空氣還殘留著淡淡的煙味，要是平常她肯定會捂著鼻子恨不得趕緊躲開，可是，這次，她居然不排斥？！也不知道傅程抽的是什麼牌子，竟有些檸檬的清香味。

“怎麼了？”

剛剛抽完煙，傅程的嗓音沙啞深沉，猶如大提琴一樣動聽

“諾，你的手機，忘拿了”

“謝謝”傅程接過手機

“不客氣”

“那，我回去了？”

“嗯”

“你也早點回去吧，開車小心”顧喬晚叮囑道

“好”

見他沒興致搭理自已，顧喬晚禮貌的道了“再見”，走了幾步，停下來，遲疑了一下，突然回頭，問：“你今天中午，要問我什麼？”

傅程聞言抬頭，靜靜的凝視著她，一言不發，眼眸漆黑深長。顧喬晚也不著急，站在那等著。

相視片刻，傅程嗤笑一聲，邁腿走到顧喬晚面前，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莫名其妙的低語：“手感確實挺好”

顧喬晚皺眉，垂眸看著捏著自已臉蛋的手，僵住。

“幹嘛一臉嫌棄？宋青明捏你的臉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反應”

宋師兄？關他什麼事？顧喬晚拍開他的手，退了一步，警惕的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傅程看見她的動作，低頭自嘲笑了一聲

顧喬晚實在感到不解，隨即她就看到傅程瀲起嘴角的笑意，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就像要把她吸進去

他忍著顫音，問：“你是不是喜歡宋青明”

微風在這一刻靜止了，空氣中凝固著悲傷和落寞

她，好像明白了……

傅程見她沒說話，以為預設了這個事實，眼神空洞悵然，失魂落魄的轉身就要離開，又怕她待會多想，故作輕鬆的說：“我就好奇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背後的人兒卻在這時開了口，語氣淡淡的，有點委屈，有點失落

她小聲的輕言著：“我真覺得你有時候挺混蛋的”

傅程猛地回頭，眼角發紅。她直直的看著他，也不知道哪來的這股無所畏懼的勇氣，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向他解釋

傅程腦子一片混沌，但她接下來說的話，他都一字一詞聽得真真切切

她說：“我不喜歡宋青明！宋師兄也不喜歡我，他知道我從小沒了父母，對我很好，無論是在生活還是在學習上都很照顧我，就像親哥哥對妹妹一樣”

顧喬晚覺得喉間微微發澀，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而且他有喜歡的人，是我們學校的一本科小學妹，叫溫可！再說了……”

她還沒說完，手就被拉住向前一扯，撞入一個堅實寬厚的胸膛

傅程抱住她，眼梢溼潤，笑著，修長的手順著顧喬晚的頭髮，認同她剛剛說的話：“嗯，我是挺混蛋的”

顧喬晚感覺到，自已臉頰貼著的位置，有顆心臟，“怦～怦”的有力跳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