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梁宇!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我!我哪裡對不起你!”顧瑩瑩被警察押上警車的時候撕心裂肺地喊著。

梁宇將口中的煙緩緩吐出,年紀尚且年輕,頭髮卻已經花白了一些,在寒風中穿著一身黑色大衣,整個人利落卻又蕭索。

“你用梁家威脅我,讓我和你訂婚。我答應了。你卻在那天綁走了程程,要置他於死地。”

顧瑩瑩愣住了,“就……就因為這個?他算什麼人啊?!我和你才是青梅竹馬!我和你才最為般配!”

“夠了!”梁宇用力攥住了顧瑩瑩的下巴,眼眸猩紅地彷彿下一秒要滴血。

“他是我梁宇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你算什麼東西?!”

顧瑩瑩落淚,滿眼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梁宇!不可能!如果你愛他不愛我,那那天你為什麼會選我!”

那天……

那天……

梁宇閉上眼就是那天的情景,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眼神,忘不了他轉身時的那一眼決絕,忘不了他縱身一躍的背影,忘不了那一天的江水有多渾濁,暴雨下的有多猛烈。

他和搜救隊打撈了三天三夜,最後搜救隊說很有可能找不到的時候梁宇的心彷彿那一瞬間徹底死去。

梁宇瘋了。

他在聽到搜救隊說的話之後大笑了起來,邊哭邊笑,然後也跳進了江裡,要不是江里正好還有搜救隊在找人,天氣也沒有前幾天那麼惡劣,梁宇也救不回來了。

可是梁宇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對守在他床邊的爸爸說:“為什麼我救得回?他救不回來?這不公平……爸,這不公平……”

無奈,梁宇爸只能加錢讓他們繼續搜。終於在十天後找到了那個面目全非的屍體。找到屍體了,梁宇卻不認了,說:“這不是程程……這不是程程……程程不是這樣的……程程還在家等我回去……”

梁宇爸終於受不了了,扇了他一巴掌想把人扇醒,“冤有頭債有主!你這副模樣不如好好想怎麼替人報仇!”

於是他和顧瑩瑩結婚了,挖出了顧家背後的黑暗勢力,所有證據齊全,把顧家告上了法庭。

可是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程念城依舊回不來了。

“我如果知道他會把我的話當真,我不會說救你。你以為我看不出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的嗎?顧瑩瑩,你真的愚蠢至極。

綁匪是你家的人,我見過幾次,他把程程捂住了嘴讓他不能求救,卻讓你一遍遍喊著我的名字。

我想著,要是說我要救程程,以你的性子肯定不會讓他活。所以,我就說救你。這樣你到我身邊了,我就可以用你的命威脅他放走程程。可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

梁宇捂住了面龐,佝僂著,彷彿被人壓彎了腰,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囂張肆意的少年,

“我沒想到他被解開繩子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朝我跑來告訴我他好怕,質問我為什麼不選他,而是轉身毫不猶豫地跳到了江裡……

我太自負,我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卻沒曾想,程念城他跑的那樣快,不曾回頭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顧瑩瑩看著面前無聲落淚的人,這才終於意識到無數個梁宇說睡不著的晚上,都在思念著那個少年,思念入骨,疼痛入骨。

梁宇後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有一日看報紙的時候他看到報道了一個英雄事蹟。

一名幼師為了救下幼兒園的孩子和帶刀闖入幼兒園的變態殺人狂同歸於盡,被捅了十三刀,搶救無效而亡。

在這篇報道的下方附了一張工作牌,工作牌上面的人淡笑著,笑意不達眼底卻依然清俊溫柔。

名字一欄是——顧廿。

工作牌裡面,有朵做成標本的桔梗花……

梁宇看到這則報告靜坐了很久很久。

誰也不知道,梁宇在想什麼。

只是第二日,他被發現自殺於家中。

除了遺產分配與捐贈,便只剩了這樣幾句話。

我想下輩子再見你,至少不能比他晚太多。這樣我下輩子求婚的時候,你就不要因為他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