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裴聿安的追求行動就正式展開了,他先是復刻了那些幼稚的行為,給她買小玩具,小掛件,還有女生戴的小發夾,皮筋之類的。

然後他還買了一堆毛線,在網上學著織那些可愛的玩偶。

他了解她,知道她喜歡這些,一邊在心裡腹誹自已手笨,一邊窩在酒店房間裡,耐心的織著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童畫先是板著臉,沒什麼表情的收下,等他走後,她又看著那些東西,躲在被窩裡發笑,兩人像熱戀期的小情侶一樣,各自快樂。

沒過多久,她接到了翟桂芳打來的電話。

一開始,她沒有接,也不想理會。

翟桂芳見她不願意原諒,就給她發了資訊,說自已現在病重了,能不能回來看她一眼,給她操辦後事。

童畫先是不信,隨後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要是是真的?怎麼辦?

最終,童畫和裴聿安還是著急的趕回去了,他們去了醫院。

翟桂芳的臉色極差,人也瘦了一圈,看到他們過來,眼睛帶著慶幸和喜悅。

“畫畫,你終於原諒媽了。”她對童畫擠出一絲笑。

童畫心情複雜的坐在她面前,聽到她說是淋巴癌晚期,已經無藥可救時,一切過去的仇恨和不甘都煙消雲散了,她的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

翟桂芳看著她淡淡的笑,對她交代道:“我希望你趕緊有個孩子,是怕我走了,你一時接受不了,其實這個病早就查出來了,我不想告訴你,叫你擔心,那天我也是氣急了。才會想換鎖。”

她解釋完,童畫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畫畫,這些天我我一直在反思,從小到大,我對你其實一點也不好,我對你不夠關心,又一直控制你,其實你過得不快樂吧?如今我得了這個病,算是我的報應了。”

童畫流著眼淚搖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雖然有時候她討厭翟桂芳的佔有慾,和強加給別人的想法,但她終究是自已的媽啊,她從沒想過讓翟桂芳遭到什麼報應。

“你看你,又哭了,怎麼動不動就哭呢?不怕別人看笑話嗎?”翟桂芳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卻依舊帶著數落的語氣。

童畫手忙腳亂的擦著眼淚,但眼淚好像失控了,怎麼都擦不完。

“好了。”翟桂芳用力的對她擠出一絲溫柔,“這次我不會怪你,不會打你了,你不用擦了,想哭就哭吧,說不定我以後死了,還想念你的眼淚呢。”

她把頭轉向了窗外,看著窗外的一片晴朗,聲音頭一回這麼輕:“我攢的錢足夠自已的醫藥費了,你不用給我花什麼錢,老房子我已經賣了,你房子的鑰匙在我包裡,你一會兒把它拿走,帶回去。

我死了以後,讓我和你爸在一塊兒,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你和小裴以後好好過日子,至於生孩子的事。你們自已拿主意,不想生就不生了,反正我也死了,看不到了。”

她閉上了眼睛,聲音透露出疲憊:“我困了,你們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的睡一會兒。”

童畫想說的話都梗在喉嚨裡,只好出去了。

一個月後,翟桂芳還是走了。

醫生做了一切搶救措施,還是沒有挽回翟桂芳的生命。

當醫生遺憾的對她搖頭,說抱歉的時候,童畫在手術室門口淚流滿面,心臟就像被人用力握住的疼。

童畫按照翟桂芳的囑託,把她安置在了童父的旁邊。

下葬那天,童畫的眼睛都腫了,兩人穿著黑色的衣服,在翟桂芳的墓碑前鞠躬。

沈冰也送來了菊花,在墓碑前鞠了躬,安慰童畫節哀順變。

家裡忽然少了一個人的嘮叨,童畫極不習慣,好幾次,她都習慣性的想叫“媽”,一開始,叫出口後,她才意識到,翟桂芳已經不在了,後來,她在還沒張口的時候,就有了條件反射,先一步在腦海裡提醒自已,翟桂芳沒了。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走了出來,習慣了翟桂芳的去世。

察覺她一點一點的恢復了正常,裴聿安鬆了口氣。

這天,他對童畫提出了一個請求,問她願不願意跟他回去。

童畫疑惑,他說的回去,是回哪裡去?

一問之下才知道,裴聿安的意思是,帶她回自已的家。

她問他家是哪裡的。

裴聿安笑了一下,說:“童童,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家在海市。”

“你爸媽還在嗎?”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

自已剛失去了母親,心裡總是有些敏感。

“我父親還在,我母親沒了。”提起父親,裴聿安眼裡閃過一絲鋒芒,提起母親時,他又恢復了自然。

童畫有些猶豫,海市離這裡也不遠,自已還在那裡讀過書,可是讀書和結婚不一樣,她去那邊的話,沒有認識的人,會不會和他的家人相處得很尷尬呀?

見她猶豫,裴聿安主動交代,“我現在家裡有父親,有一個姐,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她怔了怔,隨即試探著開口:“你家很有錢嗎?”

裴聿安疑惑,“怎麼會這麼問?”

“知覺。”她小聲說。

“倒也沒有多少錢,只是我爸比較……”他想了想,用了一個比較貼合的形容詞,“多情”。

他繼續說:“他濫情,所以才會有我弟弟,但我後媽不是破壞我爸媽的人,我後媽是媽過世一年才進門的。”

童畫聽得雲裡霧裡,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又說不出來。

“童童,你願意嗎?”他的眼睛裡帶著期盼。

童畫面色為難。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裴聿安眼裡逐漸失落,隨後裝作又不在意的說:“是我想的不周到了,你本來就是在這裡長大的,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去那邊肯定會有很多不適應的事情。”

童畫咬著唇,“我不是不願意去,我只是擔心自已適應不了那裡。”

聽到她的話,他的眼睛瞬間亮了,立刻保證道:“童童,我們可以先試試,如果你沒辦法適應那裡,我們就立刻回來,你覺得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