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盒飯

從半山腰看去，赤紅的夕陽，像是落入了無垠大海，又像是落入了喧鬧城市。

木屋前，凝光正端坐在門口，雙眸如秋水般平靜，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處地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眉宇間透著些許不安。

微風拂過，如薄紗般輕觸凝光那單薄的衣裳。

“啊切！”

凝光揉了揉鼻子，有些癢，身子微微蜷縮起來，今夜很冷，她卻依舊蹲坐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

“明天，明天該買點什麼？”凝光小聲的呢喃著:“也不知道大哥哥喜歡吃什麼！”

“要不要買點肉？”搓了搓手，放到嘴前，哈出一口熱氣，“摩拉應該還夠，也不知道大哥哥晚上吃了沒？”

良久。

天上無雲，銀白色的月光如輕紗般灑下，即使是在夜晚，上山泥濘的小路也清晰可見。

“大哥哥今晚還會回來吧？”不知道在門口端坐多久的凝光已經感覺道手臂有些麻木，變得有些落寞，但隨後便用力地拍了拍自已的臉頰，“大哥哥肯定還會回來，大哥哥的菸斗都還沒拿走！”

“嗯。”自我安慰一番，即使已經冷得瑟瑟發抖，但還是在門口等待著。

沙沙！

就在凝光想著的時候，遠遠的，她看到一個人影，正一步步朝著這邊走來。

“大哥哥！”凝光驚喜地喊道，隨即起身便快步跑了過去。

“大哥哥你吃過沒？”凝光快步的跑到慕凡跟前，沒有問他為什麼回來的這麼晚，也沒問他去哪裡了。

“吃過了！”

聽到疑問，慕凡下意識的回答，回過神來，感受著周邊俊冷的寒風，看著正穿著破舊衣裳站在眼前，一臉傻笑的小屁孩，沉默兩秒說道:“先進屋吧！”

“好！”

沒在提問，凝光伸出手，縮了縮，最後拉著慕凡的衣角往回走去。

屋內！

油燈點亮，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小半間屋子，凝光自從見到慕凡的那一刻開始，臉上的笑容就沒減過。

忘記的菸斗依然擺放在原位！

“給！”

回到屋裡，慕凡面對盯著自已臉傻笑的凝光，靜默片刻，從懷中掏出兩盒盒飯和一個袋子交還給她，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想到臨走時卯師傅交代他的話，張了張嘴，猶豫片刻還是選擇說謊，說道:“這是我今天打工賺的錢，我給你買了一份盒飯，還有一份是...卯師傅託我給你的！”

另一份盒飯或許是忘了，卯師傅並沒有向他要。

明明不喜歡說謊，明明不是第一次說謊，但這次，卻沒有以往說謊時的噁心感。

話音落下，慕凡注視著凝光側臉，想看看她會露出什麼樣的情感，他猜想著會從凝光臉上看到懷疑之色。

畢竟他喜歡偷東西的習慣恐怕已經深深的扎入小屁孩的心中。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隨著他的話語落下，時間好像暫停了兩秒，隨後他第一次看到了小屁孩皺起眉頭。

雖然早有預料，雖然早就知道，但真看到這一幕，慕凡感到心中鬆了一口氣，卯師傅的話語迴盪在腦海裡，莫名的又有些失落。

張著嘴，剛想要解釋，卻聽見凝光說。

“大哥哥，這個會不會太貴了，小凝光吃餅就好。”

回過頭來，只見，小屁孩滿眼都是心疼，可在那心疼的眼中又帶著一絲不清不楚的味道，聲音都好像帶著些哽咽，卻又帶著一絲...期待？看都沒看一旁的袋子一眼。

“不貴，老闆看我工作做的好，他獎勵我的！”嚥下說到嘴邊的話語，慕凡又一次說謊。

“真的嗎？那這是大哥哥專門給小凝光帶的嗎？”

說話的時候，凝光眼裡閃著光，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慕凡，帶著期待和...惶恐？

或許是在等待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又或者是在等待兩個問題的答案。

只是她在期待些什麼？飯嗎？

她明明可以自已去買。

眼皮顫抖了兩下，慕凡看著凝光那閃著光的眼睛，回答道:“...是。”

他一開始確實是因為想要還人情給小屁孩帶飯，雖然後面被抓時就後悔了。

“謝...謝...大哥哥！”

得到肯定的回答，凝光直接撲到了慕凡的懷裡，但還沒過幾秒，就鬆開了抓住慕凡衣角的雙手。

臉上掛著一抹燦爛的笑容，如同溫暖黃昏下的海面，平靜，溫暖，可海面下卻又波濤洶湧。

“你...快些吃吧！”慕凡心中充滿疑惑，但看著凝光臉上開心的笑容，沉默片刻還是暫時將疑惑壓向心底。

“再不吃就冷了！”

他一直將盒飯塞入懷中，倒不是想給小屁孩吃一口熱乎飯，這只是他的習慣，畢竟，熱的飯好吃一點。

“嗯。”用力的點點頭，凝光沒有立馬開啟盒飯，而是小跑到外邊，等到再次進入屋內的時候，手上沾滿了水。

像是在開什麼寶貝一樣開啟盒飯，沒有香噴噴的熱氣襲來，慕凡看到，盒飯裡沒有以往的一葷一素，只有一道簡單的青菜和米飯。

想來是因為那位卯師傅並不想給做太好吃的，只是沒想到這碗盒飯落到凝光手中。

“先別出這份，這份已經了冷了，吃另一份吧！”慕凡見盒飯內是簡單的青菜就知道凝光拿錯了，“另一份剛做沒多久，還是熱的！”

“吃完要是還沒吃飽的話，在吃這份吧，這份也是你的。”

慕凡輕聲說道，他自已都沒注意到，一想到小屁孩做的蠢事，雖然不喜歡，但對於她的態度比之前要好上許多，多了些溫柔。

本是好心提醒，想讓小屁孩吃點熱乎的，但慕凡沒想到凝光卻是搖頭拒絕了，

“小凝光想吃這份！”凝光看著手中的盒飯，輕聲說道，低著頭，慕凡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為什麼？”下意識的，慕凡就不解的想要皺眉，卻及時反應過來，耐心的問道:“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也沒有肉，就連菜都很少！”

“還是吃另一份吧，等下涼了就……”

話沒說完，慕凡就閉上了嘴，沉默下來，在他眼裡，只見小屁孩抬起了頭，眼裡噙著淚水。

“因為這份是大哥哥專門給小凝光帶的，好久...好久都沒有人對小凝光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