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香爐,幽幽地閃著光。

餘曉默看著香爐,忽然有些哽咽:“你……就那麼喜歡做皇帝麼?”

陳叔寶詫異地看著她,滿心的疑問:“難道你不希望本宮做皇帝麼?本宮做了皇帝,也許你就會成為皇后……”

“不可能!”餘曉默打斷他的話,“即使你即位,皇后的位置也不會輪上我,你的沈太子妃一直在呢,我才不喜歡跟人搶。我充其量,也就做個貴妃吧。”

想到歷史上張麗華的位置,餘曉默語氣裡有了些悲涼。想到陳叔寶即位時差一點送命的那一個情節,餘曉默忽然禁不住顫抖了一下:自已已經不是那個張麗華,是不是歷史就會因此改變?陳叔寶會不會因此逃過那一劫?可連她自已都對自已的想法搖了搖頭:只憑她一個小小的餘曉默,絕對改變不了歷史。現在的張麗華,不是跟史書上一樣,成了太子陳叔寶的良娣了麼?那麼,陳叔寶即位,自已被封為貴妃,兒子成為陳朝末代太子的命運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實了吧。

想到“兒子”這倆字,餘曉默忽然打了個冷戰,她驚愕地想到了一件事:彷彿,自已的“大姨媽”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來報道了。

她盯著陳叔寶,然後轉頭去看著那隻香爐,忽然內心無比慌亂起來:媽媽雖然不怎麼稱職,可跟外國人學會了很早就對她進行性知識普及,所以她應該可以推斷出自已是不是確實可能懷孕。她忽然感覺渾身發冷,不禁瑟縮了一下,然後把鞋子踢下,把自已埋在了被子裡。

陳叔寶看她疲憊的樣子,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墨兒,今天本宮去南書房跟父皇議事了,北齊攻得越發緊了。本宮順便叫御醫來給你把把脈,你的氣色不太好,讓御醫給你開些補藥調理一下身子。”然後轉身出去了。

餘曉默不吭聲,甚至沒問安,只在心裡計算著自已的安全期,她忽然驚恐地發現:蘇筱雨變身陳叔寶的那一日,確乎正是自已的排卵期。這麼說,自已真的有可能懷孕?

餘曉默用嘴唇緊緊咬著被角,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紫竹。紫竹顛顛地跑了來,看著面色發白的餘曉默,有些害怕。她伸出手摸了摸餘曉默的額頭,冷得像冰,她趕快給她掖了掖被子,想去給她倒杯紅糖水來,卻被餘曉默弱弱的聲音炸在了原地:

“紫竹……我……可能懷孕了……”

紫竹轉頭去看餘曉默,卻見她的臉上滿是淚痕,她也被嚇住了,結巴著問:

“你,你……確定麼?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大姨媽已經遲了十多天了……第一次……就是蘇筱雨來的那次……是我的排卵期……”

紫竹坐下,抓住餘曉默的手,戰戰兢兢地問:

“你是說,那一次……是你的危險期?……也就是說……後來太子爺跟你在一起……應該不會出問題,是這樣嗎?”

餘曉默艱難地點點頭,眼淚如珠子一般滑落:

“有區別嗎?無論是哪一次……結果都一樣……”

“傻妞妞,不一樣……”紫竹用手帕擦拭著餘曉默洶湧的眼淚,一邊舒了口氣,“那次……是蘇筱雨……”

餘曉默猛地坐起來,淚水忽然就止住了,她半是哭半是笑地抱著紫竹的胳膊晃:

“我怎麼沒想到呢……對啊……那次……應該是蘇筱雨……”

可很快她就又垂下頭去,喃喃地說:

“可是,紫竹,有什麼區別呢?那個身體……始終都是陳叔寶的……”

“傻瓜,不一樣的……”紫竹抱著餘曉默的身體,試圖讓她溫暖些,“比如你,現在的軀殼是張麗華,可你還是餘曉默啊……也就是說,雖然那時蘇筱雨的軀殼是陳叔寶,可他依然是蘇筱雨……你說對不對?”

餘曉默的眼睛立刻放出光來,忽然端起紫竹的額頭來親了一口:

“天呢,紫竹,謝謝你,你太可愛了……”

兩個人正膩歪著,小太監的一聲通報打斷了兩個人的狂歡。御醫低著頭走進來,把絲線遞給紫竹,紫竹衝帷幔裡面的餘曉默吐了吐舌頭,把線搭在她的脈搏上,然後輕輕說:“親愛的,把咱倆都嚇一跳,千萬別是詐胡……”

餘曉默輕笑了一下,閉著眼睛等待御醫的診脈結果。五分鐘或者更長時間以後,御醫弓下身子,輕聲說:“恭喜墨主子!”

就聽門外重重的腳步聲,然後是陳叔寶興奮的聲音:“重重地賞!”

餘曉默聽著帷幔外的喧囂,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肚子上,內心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幸福感:上天真的是垂憐自已的吧,沒有了蘇筱雨,卻派來了一個小寶寶陪著自已。

這個陌生的時空,有了自已和蘇筱雨共同的寶寶,自已就不會再孤單。